一日,他继续在边界游荡,一人拉住他的手,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微微抬眸,颤动的睫毛轻轻颤动,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那人。他的表情苦涩,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当那人拥抱着他,熟悉的流苏花香萦绕在他的鼻端,他的眼角湿润了。他紧紧地拥抱着那人,要将所有的思念和情感都倾泻出来。
“你是来接我的吗?”他眼波流转,噙着泪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嗯,碧天斋,我来接你回去的。”那人轻声说道,紧紧拉着阿蒲女的手,带他回了阿蒲山。
回到阿蒲山后,玄鯥王开始细心地照顾阿蒲女。他绝口不提阿蒲女为何失魂落魄,为何一直不肯回阿蒲山。他明白,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疗愈,需要静心来沉淀。
在玄鯥王日复一日的细心照料下,阿蒲女的心结逐渐解开,人也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他开始主动与周围的人交流,不再像以前那样封闭自己。
只是在那深藏的角落里,他始终铭记着他的向日葵。那些关于葵之的记忆,像是刻在心底的印记,难以抹去。
这日,他心中的思念之情愈发浓烈,再也无法抑制。于是,他找到玄鯥王,与之倾诉。
“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所有都归还之地。”
“你要记住,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大地却永远长存。”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阿蒲女的耳边。
“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没有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呢?四殿下?”
“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玄鯥王微笑的看向坐在连廊边的人儿。
“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吗?是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吗?”阿蒲女凝望檐铃随风摆动脆响。
“弯曲的不能变直,缺少的不能足数。你应当节哀,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赐灵的神。”
听到这句话,阿蒲女不禁掩面而泣。他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那些关于葵之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的葵之……”他低声说道,眼中满是思念和悲伤,“我多么希望能再与他相遇,再续前缘……”
阿蒲女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玄鯥王见状,轻轻地环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哭吧!哭吧!”玄鯥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把你的痛苦和悲伤都哭出来,我在这里陪着你。”
数万年的游荡,阿蒲女觉得,是时候放下一切,重新与那个人再续前缘了。
微风轻轻拂过,菡萏随风摇曳,浅吟低唱。露珠在荷叶上滚动,犹如玉盘上的珍珠。远处的荷花在微风中轻轻微笑,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风声如水般汩汩流淌,给人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感觉。
他与玄鯥王正于湖中亭阁对弈,琴声悠扬,一个弹奏箜篌,一个弹奏古筝。
他轻轻拨动箜篌,音符如泉水般流淌。箜篌的音色柔美清澈,清越空灵,泠泠之音仿佛雪山清泉之声,水声潺潺,犹如鸟语花香间蝴蝶翩跹起舞。
与箜篌不同音色的古筝,古筝的音色优美柔和,似涓涓细流,流淌在山涧河谷之间。玄鯥王技艺高超,时而弹奏得紧凑如急雨敲打屋檐,时而又缓慢如微风拂柳。飘逸的音符仿佛仙子翩然起舞,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两人的琴声交织在一起,时而高亢激昂,如同烈火燃烧;时而低沉婉转,仿佛细雨绵绵。音符在空中舞蹈,与荷叶上的露珠共舞,与荷香交织成一曲大自然的颂歌。
“其实,四殿下……我现在好多了,已经走出来了。你不用来这儿。”他嘴上虽如此说着,但手上并未停歇,仍旧弹着箜篌。
音色柔美清澈,清越空灵。
“弹琴,噤声。”他轻声说道,并没有直面回答四殿下的话。
阿蒲女听后瘪瘪嘴,然后微微一笑,重新沉浸在箜篌的音乐里。
小半天的时间悄然流逝,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缓缓落下,阿蒲女与玄鯥王几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玄鯥王起身走到阿蒲女身旁,轻声说道“就算你现在已经走出了困境,但我担心你以后又触景伤情,所以我还是常住在此比较安心。”
阿蒲女轻笑摇头,对四殿下说道“谢谢四殿下的关心,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我还是不放心你,你……”四殿下看着阿蒲女,眼中满是担忧。
阿蒲女轻步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挡住了四殿下的嘴,微笑着说道“嘘~ 别再说了,四殿下。”
阿蒲女的笑容像春风拂面,温暖而醉人。玄鯥王不禁为之倾倒,自己的心被他的笑容所俘虏,无法自拔。就像一道阳光照入他的心尖,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眼神痴迷地望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四殿下,人生山一程,水一程,盈一份懂得,将牵挂折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好知己。”阿蒲女巧妙的从四殿下的手中挣脱出来。
“可是,我愿化作星辰,守护你每个夜晚,所以,请不要拒绝我。”
阿蒲女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呵呵,星辰就不必了,我独自惯了。不过,如果你想与我长相厮守,不必非要成婚,在外我们可以作为道侣同行。”说罢,他轻轻拂袖,身体轻盈地飞向天空,消失在云端,留下玄鯥王一脸懵圈地站在原地。
玄鯥王对于阿蒲女来说是知己、兄长、朋友,再过多的情感也只是他同父上有着相同的翅膀,只不过后来听人说他父上的翅膀被人拔了。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南柯一梦吧?
索性遂了他的愿又有何妨?
要不就让我们在这如梦似幻的人生中沉醉,
宛如庄周梦蝶般虚幻,又何妨呢?呵呵~
“殿下,玄鯥王今日跟您…还是说了。”程思好奇的问道。
“说了,也同意了,那个老男人应该明白吧?”
“哎呀,殿下,您可别闹了。玄鯥王可是个老实人。”
“嗯,我明白了。”这算是圆了那个臭道士的梦吧!哈哈哈~其实玄鯥王这个老男人挺好的,除了稍微木讷了点,其他方面跟泽天哥哥差不多。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玄鯥王在告白之后,过了数日才恍然大悟,阿蒲女已经默许了他,愿意和他共度余生。
缠绵悱恻,如胶似漆的两人,仿佛合为一体。闲暇之余,他们抚琴对弈、下棋、射箭,乐此不疲。阿蒲女有时会想,如果当初抚养自己的人是他,也许会更好吧。
某日,阿蒲女与玄鯥王围炉煮茶,炉上自然少不了茶壶,还烤着蜜橘、红薯等。旁边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蜜枣、干果、甜点等。二人品茶、聊天,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光。
阿蒲女好奇心作祟,想询问一下那人的近况如何。
“四殿下…那个…他最近还好吗?”正在为玄鯥王泡茶的阿蒲女偷偷地瞄了一眼对方,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很好。父上现在对他非常满意,数万年来他一直在带兵征讨魔界。”玄鯥王心中一阵刺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刺入。
“为什么要去魔界呢?”阿蒲女将泡好的茶水递给玄鯥王,好奇地问道。
“起因是魔界派遣了探子潜入天界,引发了天界的大乱。那段时间,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的神仙都接连不断地遭遇不幸,甚至无缘无故地丧命。最终,他查明了真相,原来是魔界的魔君企图侵略天界,故意破坏了神纲……你的葵之也是因为这个才……”玄鯥王在拿起茶盏时,也不忘偷偷地观察阿蒲女的表情。
神纲对于天神而言,是一条至关重要的命脉。它并不会立刻导致天神的消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神力消耗过度,天神自然就会殒命。因此,魔界魔君故意破坏神纲,实际上是为了削弱天界的实力,为他们的侵略铺平道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天界的极大威胁,也难怪会引发天界的大乱。
阿蒲女紧握拳头,眼尾泛红,“那他最后杀了魔君吗?”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嗯,杀了。然是杖不胜,数万年乃消,人亦及于民不聊生,饿人相食。至于后,人亡之。”
“这场杖这么难打吗?后来怎样?”
“后来,战争胜利了,但人间几乎灭绝。于是,他请求娲陀迦殿下帮助他重新建立人间。同时,他带领另一批人马整顿魔界,以期实现和平共处。”
“原来在自怨自艾的数万年里,他已经平定了魔界。”阿蒲女叹息道,不禁涌起一股自卑。与泽郎的英勇相比,自己真的一事无成。
“我也去了人间,那里已是尸横遍野,大地之上寸草不生。漫山遍野都是凡人的尸骸、残肢、内脏等等,每当大风刮来时,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玄鯥王叹息道,他依稀记得那一幕幕惨烈的场景,时至今日仍然心有余悸。
“然后,我和几位神祇苑的神官一起念经祈祷,希望冤魂在黄泉河中早日投胎。”
“原来人间已经没有凡人了。如果再来一次战争,恐怕天界也会最终毁灭吧?”阿蒲女感慨道。
“嗯,不过现在情况已经慢慢好转了,碧天斋你不用担心。”玄鯥王安慰道。
“那…他呢?”阿蒲女指的是歓虹王。
“他受伤了,虽然没有大碍,但也需要静养。”玄鯥王心中再次感到刺痛,他紧紧握住茶盏,手由红转紫。
阿蒲女轻轻地笑了笑,说“茶盏不是敌人,对它好些。等会我还要用它给你倒茶了。”他并没有看玄鯥王,但能感知到他的一举一动。
“你心思细腻,是个贴心人,你的妻子应该很幸福。”歓虹王说道。
“嗯,我与葵之相濡以沫,她是难得一见的可心人儿,虽泼辣人却心善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们彼此相恋、相知、相惜,却因为魔界破坏了神纲,导致众多天神殒命。”玄鯥王叹息道。
“…”
“明日陪我游历人间,如何?呵呵~”阿蒲女笑着提议道。他希望能够和玄鯥王一起去看看人间的变化,感受那份平凡而真实的生活。同时,这也是他缓解心中压力,放下过去的一种方式。
“怎会如此突然?”玄鯥王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阿蒲女淡淡地回答道。
“好的,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玄鯥王温柔地笑着回答道。
阿蒲女点头笑道“好啊!呵呵~”也想去人间看看葵之有没有投胎?
他一直牵挂着葵之,希望能够在人间找到她的踪迹,看看她是否已经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但有了玄鯥王的陪伴,一切似乎都变得更加容易实现了。
他们来到人间数月,发现人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现在的凡人们并不知道之前的天魔大战,他们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阿蒲女被这一切深深吸引,他缠着玄鯥王陪他游山玩水,感受着人间的繁华。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享受着人间的欢乐和喜悦。这让阿蒲女流连忘返,他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归宿。
虽然阿蒲女在人间没有找到转世后的葵之,但她相信总有一天能够找到她。
阿蒲女想着,不如想尽人间喜乐,与玄鯥王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
他除祟,他教书。
他吟诗,他唱曲。
他丹青,他磨墨。
当疲倦袭来时,坐在凉亭之下,清风拂面,举杯邀月,对酒当歌。醉在美酒之中,沉醉于歌声之间,让所有的忧愁都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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