歓虹王在服用冰清丸后,体内祟气得以缓解,对阿蒲女的无端猜疑也减少了,两人关系逐渐缓和。然而,尽管他的精神状态有所改善,却始终没有为阿蒲女解开脚链。即便离开妄念殿,那束缚他双脚的铁链仍紧紧锁住,未曾解开。
反向殿,佛境异象也。于此城中,万象皆反,如镜中影,颠倒众生识见。楼阁亭台皆反乎常理,非升而筑,乃降而深延,似佛法之颠倒梦想。街巷蜿蜒,非直行之道,乃循坡而下,喻众生沉沦苦海之境。时光流转异于尘世,或循环或静止,契合轮回涅槃之理。
殿中众生,言行思维异于常,然此异境非困厄之地,乃修行之所。于反向中体悟佛法真谛,颠倒梦想,方得正觉。
虽颠倒众生识见,然亦揭示佛法深义。众生历此磨难,方明生死轮回之苦,体悟涅槃寂静之乐。此乃反向殿真义,亦为佛法修行之真谛。
故反向殿,非单纯异象,乃佛境之显现。众生若能于此中悟道,则可超脱生死,得大自在之境。
阿蒲女与歓虹王初至这座颠倒的殿中,周遭的反常与错乱令他们倍感不适,生活陷入混乱。然而,历经数百年,他们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颠倒秩序。
尽管生活平稳,但宫殿中居民对佛法的痴迷却深深触动了阿蒲女。他原本就是佛罗陀教徒,又目睹人们对佛法的虔诚,日夜修行。他再次被点燃,对佛法的向往之情。
阿蒲女连续半月于落日时分出门,歓虹王则如影随形,紧随其后。虽然在外未用脚链束缚阿蒲女,但歓虹王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他。
佛堂内香烟袅袅,烛光摇曳。信众们端坐,双手合十,闭目诵经,经文声此起彼伏。阿蒲女也轻声念诵着经文,歓虹王则闭目聆听。
“......世间离生灭,譬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一切法如幻,远离于心识,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倘若世间真如经文所述,皆为虚空,那我们何以会在此地久留,不能随心所欲地离去?”歓虹王反诘诵读经文的阿蒲女。
阿蒲女闻言,停下了口中的诵经声,转身望向歓虹王说道“泽郎,你所疑,乃修行者常惑。虚空非空非实,我们久留此地,不能随心所欲,皆因心未解脱,未洞察虚空之真。”
“那么,为何偏偏选中你?她为何要对你施加如此严厉的惩罚?仅仅因为除去了她一个后代,就让你我分隔万年,甚至险些害你丧命……”歓虹王的声音平稳,但他的手却紧紧地抓着阿蒲女的肩头。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泽郎,命运之事,难以预料。或许,这便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磨难。”
“但是你甘心吗?任人摆布的滋味不好受,与其做粘板上的羔羊,不如奋起反抗。”歓虹王凝视着阿蒲女,他希望他能明白他的心意,挣脱这磨人的六轮鬼域道。
他抬起头,迎上歓虹王炽热的目光,说道“你知我,我岂会甘心任人摆布?然而,若我此刻贸然离开,天界该如何自处?圣人又将如何看待我?上神们必然会对你责难不已”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但这里并非你我长久栖息之所,我明白你担心天界的看法,担心会给我带来麻烦,但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你的安危。”
阿蒲女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才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容我想想吧,好吗?”
歓虹王见阿蒲女的态度有所松动,点了点头,松开了一直紧抓着阿蒲女肩膀的手,声音也柔和几分“好,我会给你时间。但请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两千年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阿蒲女依旧留在六轮鬼域道中,未曾离去。而歓虹王,始终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也未曾再提及离开的话题,只是静静地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某日,五殿下毕沅王的冰清丸未能如期送达歓虹王的手中,致使他体内的祟气肆虐,如同脱缰的野马般肆虐,导致他的神智逐渐混沌不清。为了避免再次失控伤害到无辜的阿蒲女,歓虹□□然决然地将自己囚禁于偏殿之中,孤身一人,奋力压制体内那股狂暴的祟气,以免其再次肆虐。
而门外的阿蒲女,心如刀绞,只能焦急地等待着。他紧握着双手,在偏殿外来回踱步,不时望向紧闭的门扉,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他祈祷着,希望歓虹王能够度过此次劫难。
二半夜,窗外影影绰绰,步伐轻盈的黑衣人悄然出现。他们轻轻推开窗户,窥视着偏殿内的情况。只见歓虹王独自一人闭目打坐,神态安详,似乎并未察觉到外界的异常。黑衣人见状,心中暗自窃喜,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刺杀机会。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刹那,歓虹王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发出凌厉的光。黑衣人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歓虹王竟然如此警觉,而且身手还如此敏捷。他们不甘心地继续发动攻击,但每一次都被歓虹王巧妙地化解。
此时,偏殿外传来了响动。原本在别处焦急等待的阿蒲女,听到动静后立刻推门而入。他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与黑衣人搏斗的歓虹王,他迅速冲向歓虹王,助他一臂之力。
其中一个黑衣人反应迅速,转身挥剑砍向阿蒲女。阿蒲女身手矫健,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同时用烈焰反击,成功逼退了黑衣人。歓虹王则趁此机会,手持凌霄剑,身形如风,直取另一名黑衣人的要害。黑衣人虽然奋力抵抗,但歓虹王的剑法高超,瞬间便将其制服。而阿蒲女则用他的烈焰,帮助歓虹王挡住了另一名黑衣人的突击。
战斗激烈,黑衣人的攻势虽然凶猛,但在歓虹王和阿蒲女的联手之下,他们逐渐陷入了劣势。半个时辰后,歓虹王和阿蒲女终于将对方基本歼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名左右的黑衣人尸体。唯一还活着的那名黑衣人,此刻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满脸恐惧,但歓虹王和阿蒲女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歓虹王厉声问道。
黑衣人嘴唇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却固执地紧闭双唇,不肯吐露半个字。阿蒲女见状,便用手中烈焰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之上,似乎留下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
在生死关头,黑衣人终于崩溃了。他颤抖着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艰难地吐出“是……是……是……”正当阿蒲女准备逼近追问时,黑衣人突然动作迅猛,从手中掏出一个比烈焰更小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脖颈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阿蒲女惊愕失神,手中的烈焰凝滞在半空。他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入黑衣人的皮肤,鲜血四溅。随着黑衣人的身躯缓缓倒下,那未完的话语也永远地沉入了尘土。阿蒲女呆立当场,目光紧锁在黑衣人逐渐冷却的尸体上,眼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们的胆子竟如此之大,竟敢动用碎神剑来屠害手足。若此事被圣人知晓,他们必将遭受严厉的惩处!”阿蒲女语气凝重,缓缓开口。
“大哥……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歓虹王喃喃自语,目光沉重地落在那二十几人手中的碎神剑上。
“他们胆子真大居然用碎神剑,这可大不敬让天帝知晓了,谋害小君殿下可是要重罪,大殿下怕是为了当太子真的是什么都敢做!”其中一人上前说道。
“大哥…他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啊!”歓虹王讷讷看着这二十几人手上拿的碎神剑。
碎神剑,其名如其意,乃是一把能够斩杀上神的利剑。一旦剑出,上神将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更无法重返天界。这把剑的存在,无疑是对众神的极大威胁,让人闻之色变。
阿蒲女疑惑地看向歓虹王,“不要瞎想了,我们赶紧去下一殿吧!在这殿已经停留得够久了,泽郎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刚好些,只要按时服用冰清丸,就能保持清醒。我们得抓紧时间前行,不能继续拖延了。”
“冰清丸还没有送来......”这时,歓虹王捂着胸口、面色痛苦的说道。
“往日都是很快送到的,今日不知为何会这么慢,会不会何这些黑衣人有关?他们是不是故意拦截了送药的人?”
歓虹王听后,也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之前黑衣人手持碎神剑,心中不禁一股寒意。如果真的是黑衣人拦截了送药的人,那么他们必定有着周全的计划,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呵呵~我的好大哥,真是想要我死啊!!”歓虹王脸色苍白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这已经是今天歓虹王第二次提及大殿帝篁天要谋害他,阿蒲女不禁好奇,他蹙眉问道“泽郎,你能告诉我,为何你一直坚称大殿帝篁天想要谋害你?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歓虹王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仿佛被过去的阴影所笼罩。他闭上眼睛,回忆起昔日往事,然后幽幽开口“其实,这么多年我已经被大哥暗杀无数次,每一次,他都精心策划,想要置我于死地。然而,或许是上天眷顾,或许是我命大,每次暗杀我都逃过一劫。”
原来,在歓虹王身处六轮鬼域道的这几千年间,大殿帝篁天竟一直未曾放弃对他的追杀。起初,歓虹王并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会如此狠毒,想要置他于死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察觉到那些前来暗杀的刺客,竟都是大殿帝篁天的部下。他们行动隐秘,手段狠辣,甚至不惜使用传说中的碎神剑来取他性命。
每当回想起那些骇人的暗杀,歓虹王都感到一阵后怕。他庆幸自己命大,每次都能侥幸逃脱。他也深知,这只是暂时的,大殿帝篁天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继续派人前来暗杀。
阿蒲女听着歓虹王的叙述,不禁泛起一阵寒意。他无法想象,大殿帝篁天竟然会为了权势而不惜手足相残。他紧握住歓虹王的手,“泽郎,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们出去后,向圣人揭发大殿帝篁天的罪行,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歓虹王感受着阿蒲女手心的温暖,拍了拍阿蒲女的手背说道“我的好阿蒲,你是知道,哥哥不想让你为我担心。而且,我之前处理不是很好嘛?”
那时的歓虹王,为了护阿蒲女周全,免受大殿帝篁天的迫害,无奈将她藏匿于寝殿的隐秘之处。阿蒲女曾误以为这是歓虹王对他的囚禁,难免生出了几分埋怨。
然而,此刻听着歓虹王的解释,阿蒲女心中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取而代之的是对歓虹王的理解。歓虹王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的安全,让他远离那些潜在的危险。
…………………………
天界,议事厅。
“报!陛下,今日收到密信,称十二殿他们昨日险些遇害。”侍卫急匆匆地冲进大殿,气喘吁吁地报告。
闻言,天帝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表面上脸色如常,波澜不惊,但心里已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惊,沉声命令道“详细说来!”
侍卫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将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回陛下,昨夜十二殿在偏殿内独自压制体内的反噬,本是关键之际。不料,突然从外面闯入了二十几名黑衣人,他们身手敏捷,显然训练有素,目标直指十二殿。虽然十二殿拼尽全力反抗,但奈何反噬之苦令他头脑不清,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
“黑衣人出手狠辣,意图置他于死地。然而,小殿下毫不畏惧,奋力反击,即便人数劣势,仍能以少胜多。尽管混乱中十二殿未受黑衣人直接伤害,但体内反噬凶猛异常,几乎让他岌岌可危,命悬一线。”
“十二殿目前的状况如何?”天帝沉声问道。
侍卫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十二殿目前的情况颇为严峻。他体内反噬尚未完全平息,加之昨夜与黑衣人激烈交战,导致他元气大伤,此刻仍在昏迷之中。”
“冰清丸为何未能及时送达?”天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再次向侍卫询问道。
“启禀陛下,前往六轮鬼域道的使者们已经遇害,他们所携带的冰清丸也无一幸免,全部被销毁。”侍卫低头禀报。
天帝闻言,面色骤变,“竟有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敢如此大胆,杀害使者,销毁冰清丸!”
侍卫低头不语,这次事件非同小可,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十二殿的安危,更是整个天界的尊严。
“说!究竟是何人敢下此毒手!”天帝厉声喝道。
侍卫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回答道“是……是大殿下和……和天后娘娘……”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原本还低声交谈的众人,此刻被无形的力量定住,无一敢出声。天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喷发着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将说出这话的侍卫吞噬。
“好,好……好!”天帝怒极反笑,手中的茶盏被猛然捏碎,清脆的碎裂声在议事厅中回荡,让在场的几人吓得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出。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众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无比,大气都不敢出。天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天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冷冽如刀,仿佛要将在场的每个人都冻结成冰。他站起身来,步伐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众人的心头上,让他们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陛下,请息怒!”娑帔挞急忙上前,劝解道。他知天帝此刻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若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天帝瞪视着娑帔挞“他们不顾亲足,你让孤如何息怒!”
“陛下,臣明白您的愤怒。但是,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娑帔挞低着头。
天帝闻言,眼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自责。他叹息一声,声音带着颤抖“早知如此,当年应是认回那孩子,这样他就不会在外面受磨难,也不会连累了小十二。”
娑帔挞惊讶地看着天帝,忧心忡忡地说“陛下,不可轻率行事啊!小殿下天赋异禀,但性格深不可测。他在十二殿面前表现得乖巧,实则内心睚眦必报。八岐大蛇之死和远山烛魔全族都与他有关,足见其手段狠辣。若他有夺嫡之意,尽管目前实力不及大殿、十二殿,但谁能预测他日后的发展?天界的权力斗争向来残酷,小小野心便可掀起波澜。陛下,请三思!认回小殿下或许能弥补遗憾,但也可能引发更大危机。务必审慎行事,确保局势可控。”
娑帔挞停顿片刻,又道“陛下,倘若阿蒲王殿下得知真相,其心中波澜难以预料。他与歓虹王殿下的关系,又将置于何地?此等悖逆伦常之事,必遭人神共愤。因此,恳请陛下三思,勿轻易认回阿蒲王殿下。至于帝位传承,至于太子之位,当从十二圣子中择优而立。若十二殿能够胜任太子之位,那么太子妃之选亦当随之而定,此为上上之策。陛下,过往之错已无法挽回,就让此事成为永久的秘密吧。不必再提弥补,以免徒增纷扰。”
娑帔挞所言极是。一旦承认阿蒲女,那原本的大伯将变为生父,父上则成为爹爹,这种身份转变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冲击。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未婚夫竟成了血亲兄弟,这种错乱的关系有悖伦理,令人难以忍受。如此混乱的关系,极有可能再次将他推向疯癫的边缘,使情况愈发错综复杂。
天帝长叹一声,沉声道“罢了,错了便错了,如今重要的是眼下。娑帔挞,你即刻派人将天后和大殿下软禁,决不允许他们再出来生事。”
“喏!臣领旨,即刻去办。”娑帔挞恭敬地回应。
天帝再次开口,不容置疑的说道“此外,务必尽快找到五殿下,将冰清丸安全送达六轮鬼域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误。”
“遵命,陛下。”娑帔挞肃然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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