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马

继江宏昌下狱之后,朝会上又爆出一件事。当初告发陕西布政使贪墨一事的儒生李直,陈言户科给事中陈理也曾受过江宏昌的贿赂。

京城官员收受地方的钱财,这本是暗地里心照不宣的事,只要数额不大,没有摆在皇帝和六科眼皮子底下,那就能含糊过去。

而这陈理唯一特殊之处便在于,他是内阁辅臣徐延的学生。徐延是此次赈灾款贪墨一案的主要负责人,他的学生搭了进去,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刑部大牢

此处是关押刑犯的地方,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地上凡是有丝丝血迹的地方无不攀着成团的飞虫蚊蝇,四周弥漫着腐烂恶臭的味道。徐延走进审讯室,身后跟着一身宝蓝色长衫的卫尧。

陈理抬头,顺着开门声响之处望过去,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牢房很暗,只有一扇四四方方很小的窗子,他的老师背着光线走进来,一身干净的苍青直缀,半明半昧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徐大人”他低低叫了一声,没有脸再唤老师。

卫尧拖了把椅子过来,上面浮着些许尘灰,徐延也未在意,撩起袍子坐了。他手指轻轻敲在椅子把上,许久没有开口,陈理后背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掉,他看了看站在另一侧的师弟卫尧,脸上尽是懊悔之色。

“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你有没有插过手。”徐延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和,不急不缓,仿佛此刻坐在牢房里等候审讯的不是自己的学生。

卫尧看着这位师兄,一身宽大的囚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脸上凹进去一块儿,头发散乱,再也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陈理不敢看老师的眼睛,因为他觉得那里面一定盛满了对他的失望。他低着头,嘴张了张,极其艰难地说道:“有”

“但是老师,那是学生的母亲不知官场险恶,她也是被骗的啊。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理嘴唇发白,上面浮着一层死皮,想是牢里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你便将错就错?”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出语气中的严厉。

他出身没有卫尧显赫,寒门子弟在京城总是艰难些,再加上他家中的老母,种种原因一点一点地引诱着初入官场的陈理。可若他用心想想,他才二十多岁,正是年华大好的时候,他背后有师长,身侧有卫尧,假以时日,朝堂总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他还太年轻。

陈理只是新晋官员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怎会有人费尽心思来针对他,唯一能解释的通的是,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陈理被人设了个套而已。

徐延走出牢房,天空已经变得暗沉,他负手站在石阶上,淡淡道了一句:“要下雨了”

“学生会盯着这边,师弟不会受太多苦。”卫尧站在他身侧落后一步的位置,清楚地看见他老师闭上了眼,许久才睁开。有卫尧看着,陈理不会太受苦,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他大好的前程也已经毁了。

比起自己,老师更关注师兄,卫尧很清楚这点。他曾经问过徐延为什么,而他向来慈和的老师也没有生气,只是与他说,自己家中有德高望重的长辈,身边有众多出身显贵的朋友,无需他操心太多。而陈理在京城,只有老师能时时看着他,否则他容易走错路。

卫尧一下子就释然了

只是……陈理往后会走的很艰难。他望了望前方那道清瘦中正的背影,细雨如丝,绵密地打在他肩头。卫尧突然觉得,他心中无所不能的老师,原来也会有无力的时候。

“明日早朝,我会上书请罪辞官,想办法把此事压到最小,你看住陈理,别让他出事。”他转头看向卫尧,一点一点嘱咐着。“还有,找人去城西九条巷,照顾好他母亲……”

卫尧猛地抬头,好似猜到什么,清俊的面庞骤然僵住。“老师,您……”

徐延要保陈理

“他寒窗苦读十载,是我带他进的这趟浑水,他心性不定,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失职。”徐延抬头,轻轻掸了掸肩上的雨水,淡淡道“况,只要他是我的学生,迟早会有人盯上他,不会有比今天更好的局面了。”

卫尧低头,他心里清楚,自己跟陈理羽翼未丰,老师这么做便是对暗中那些人的敲打,只要这一次他们没能得手,下一次还想冲他们两个下手,便会好生掂量掂量。

卫家家世显赫,卫尧的父亲是当年跟在郑颉身边的武将,深受皇帝信任,如今更是加封昭毅将军。对于卫尧这个儿子,他私心里是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延续家族的荣光。

只是比起舞刀弄剑,他更喜欢读书,将来做一个提笔能安天下的文臣。

“老师,我是否要告知父亲一声。”若是昭毅将军能出面说情,皇帝总会给几分面子。

徐延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不用,莫把你父亲卷进来。”

他们离开了刑部牢房

一辆蓝灰色的马车缓缓往回走。东榆街上热闹繁华,来来往往皆是行人,点缀着红绸彩灯的楼,吆喝叫卖的商贩,还有不时扑腾而起的市井烟火,尽齐聚在此处。

徐延闭眼坐在马车里,卫尧觉得里头闷热,便将帘布拉开,让外面混合着细雨的空气进来,清新舒爽。

车夫挥舞着鞭子,前方的马儿骤然一停,呼出一口灼热的白气,嘶鸣起来。卫尧往外探头,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发出噔噔噔的响声,他顺着这阵声响看过去,首先入眼的是一匹健硕的河曲马,栗色的毛发油光水亮。坐在马上的青年双手一勾用力拉住缰绳,发出吁的一声,勒住了它将要飞跃出去的动作。

卫尧目光直视过去,对方亦毫不示弱。跟在陈酌身后的世家子弟皆都勒马停下,想看清这挡在前头的是谁。郑盈戴着幕离,她身下是一匹枣红色的温顺的母马。她拉了拉侧前方梁芙悦的的衣角,问道:“怎么了?”

“没事,前头有一辆马车,等它过去就好了。”她压低声音回答

梁叔明跟在后边儿不明所以地打马往前去,他探了探头,哎呦了一声,惊诧道:“原来是卫尧啊,许久不见。”他跟卫尧交情不错,同样跟陈酌也聊得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俩朋友像是约好了似的互相看不对头,每次遇见他都头大。

前方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原来是卫家阿兄”梁芙悦呢喃道

郑盈刚来京城不久,认识的人不多,她疑惑道:“那是谁?”

“是昭毅将军的长子,他父亲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干将,皇上很喜欢他。”梁芙悦拉了拉马,向郑盈那边靠过去,与她低声说着话“而且,他的老师是内阁的徐大人,就是你姐姐与你说的那位大人。”

“还有啊,卫尧的长相可是跟你哥哥陈小侯爷有的一比的,你想不想看看?”她凑到郑盈耳朵旁,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小,算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

郑盈:……

不,她不想,陈酌那混子的模样她算是看厌了,她喜欢皮肤黑黑的高大健硕的会脸红的小将军。

比起梁芙悦来,郑盈对京城真的算得上是两眼一抹黑。

卫尧下了马车,他身量高大,人却清瘦如竹,说话温和有礼,梁芙悦暗自赞了一声,低声说道:“我曾在宴上见过徐大人一次,卫尧当真有几分他的风范。”

郑盈惊恐的一脸,她咬着牙恨恨地道:“那又怎样,那是郑琳的舅舅,又不是我的。”

她很记仇的

梁芙悦捂嘴笑她:“瞧你,一点就炸。不过,你这么讨厌徐大人,要是他过几日真来教你读书怎么办。”

郑盈:……

而那一头,卫尧看了陈酌一眼,目光并不算和气,他与梁叔明不知在说着什么。不多会儿,一行人打马离去,梁叔明与他说完也追了上去。

蓝灰色的窗布被打起,郑盈经过的时候远远地望了一眼,搁着幕离的轻纱,她只瞧见一截轮廓分明的下颌,和一片苍青色的衣角。

这浩浩荡荡一群人喝着马往京郊走,卫尧挥了挥扬起的飞尘,也转身回了马车内。

“是陈酌?”徐延喝了口茶,淡淡道。他见过那个孩子,小时候长公主常牵着他来看望皇帝,一来二去他也记住了模样。他算是这皇城里活的最肆意张扬的人了,总是一身轻装从东榆街上打马而过,很是畅快的样子。

卫尧拱了拱手,回道:“是他”

他不知道老师为何会知道他,终日无所事事,打马游街,却享受着皇室供奉,锦衣玉食,卫尧觉得自己不喜欢那样的人。

“其实啊,你与他走近些,也不算是坏事。”徐延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说道。“你为人谦逊,却太过拧巴,将来步入官场,会吃亏的。”

他朝远去的一行人扬了扬下巴,说道:“那个孩子不错,有几分肝胆侠义之气,却太过锋芒毕露,你们若处的来,性子上倒能互补一些。”

卫尧不太明白,他觉得自己要是能跟陈酌做朋友,那怕是要等下辈子。

徐延看他一眼就知道自己这学生在想什么。他笑了一声,摇摇头,也不勉强。

……

猫猫(戳手手):我喜欢皮肤黑黑的高大健硕的会脸红的小将军嘤嘤嘤

梁芙悦(嗤之以鼻):我信你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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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梧生》

十万大山,昆仑试炼,深渊之主苏醒,设下禁制,周梧生与母亲的徒弟一道被困。

关键时刻,昆仑剑尊赶到,手中剑锋直指苍穹。

深渊之主笑的阴险

“剑尊,两个人,你选一个吧。”

周梧生被困在禁制中,口中满是腥甜之气,他吐了一口血,手中那把破剑嗡嗡作响。

儿子和徒弟,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高桑桑眼睛发亮,激动地看着这一名场面,说道:恩人,不慌,你是剑尊亲生的,她肯定选你。

她是周梧生那把破剑中寄生的剑魂

只是,剑尊长剑一指,却是徒弟的方向。

高桑桑:啊,对不起,恩人,我猜错了。

周梧生额头青筋暴起,忍着伤痛:闭嘴

他和那把破剑一道被投进了深渊

在无尽的黑暗和混沌中,周梧生再也没听到那啰里吧嗦话痨一样的声音。

十年之后,他得到了一把剑,剑名杀生,万剑之主。

女主视角:

高桑桑出身剑修世家,高贵骄傲,不可一世,战力爆表。

只是时运不济,她遭人陷害,被当做妖物投入熔炉祭了那把杀生剑。

后来不知怎的,她记忆全失,成为了一缕剑魂,飘进了一把破剑中,周梧生遇见她的时候,高桑桑正被恶鬼撕咬。

他救了她,同时也一直用着那把破剑。

高桑桑喜欢说话,讨厌寂寞,十分话痨。

时常吵的周梧生想把她丢出去。

他们互相陪伴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在深渊苏醒,看到那具属于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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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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