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看到南宫飞扬来了,宛如遇到救星一样,一边拦着楚云天,一边求救道:“公子,您赶紧劝劝楚老前辈吧,他非要剃了姑娘的头发。”
不等南宫飞扬开口,楚云天先指着吴悔控诉起来:“她每天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我们一大群人却要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她。我想去跟朋友喝喝酒,去不得,想去游山玩水,更去不得。你说她是不是很烦人?”
南宫飞扬想着先安抚楚云天的情绪,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下头,不想楚云天转头就传达给了吴悔:“丑丫头,你家大美男点头了,说你这样很烦人!”
南宫飞扬无语住了。
“本来还想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把大美男拐回北城当相公,结果你……不争气呀!”
楚云天恨铁不成钢,南宫飞扬却再度无语,心说: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楚云天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通,最后气不过,又要剃吴悔的头发。
南宫飞扬忙上前拦着:“楚老前辈,悔儿妹妹只是累了,想多睡几天,我相信她很快就会醒的。头发还是给她留着吧。”
“再多睡几天,乞巧节就快到了!”楚云天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乞巧节可是私定终身的好日子呀!她不赶紧起来把握机会,是等着你被别人拐走吗?”
南宫飞扬抬头望天,不知如何作答。
按照南越的风俗,在乞巧节那天,未婚男女可以不受平日里男女有别的规矩所约束,大大方方地与自己的心上人上街约会,许多男女会借此机会表达情意,互换信物,互相定情。
楚云天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刺激一下吴悔,看她会不会醒来。
然而,吴悔躺着一动不动,对楚云天说的话无动于衷。
楚云天一下泄了气:“算了,她自己不争气,我操心个什么劲!”
楚云天把小刀搁在梳妆台上,转身出去了。
南宫飞扬让陈嬷嬷赶紧把那刀收起来,就楚云天那脾气,保不齐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对对对,以后刀具类的东西千万收好了。”
陈嬷嬷和梦竹等人连忙把屋里所有的刀具都收起来,锁进柜子里。
至此,所有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进入六月,热气便一日日渐长。
陈嬷嬷等人刚才与楚云天一番争执,后背早已湿透。南宫飞扬挥手让她们都出去歇歇。
待人退下,南宫飞扬坐到吴悔床前,拿着扇子轻轻摇着风。
一个月过去,吴悔的头发又长长了些许,现在已有寸许长了。她的脸已不复之前那般惨白,但因长期昏迷,进食太少,变得非常消瘦。
“悔儿妹妹,你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了。”
为了刺激吴悔醒来,南宫飞扬半强迫半自愿,隔个两三天就会来一趟香草园,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南宫飞扬轻轻叹了口气,眼神落在窗外的一处檐角,渐渐出了神。因此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睫毛颤动,似有苏醒的迹象。
吴悔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虚空之中,黑色的天空好像一块幕布,放映着她从儿时到战死沙场的画面。
当看到自己倒在尸海中的那一幕时,吴悔似有所悟:原来我已经死了!
光影熄灭,吴悔陷入一片黑暗,意识也慢慢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中突然传来楚云天的声音:“丑丫头,把你的头发给我当胡子!”
吴悔嫌弃地皱了下眉头,睁开眼睛,便看见楚云天拿着一把两米长的大刀,正对着她耀武扬威。
吴悔赏他一个大白眼,又闭上了眼。
楚云天悻悻地隐身而去。
又一阵清风吹来,风中隐约还带着一缕清香。吴悔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
紧接着,虚空中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悔儿妹妹,你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了。”
这声音可真好听啊!
而且还管我叫悔儿妹妹耶!
吴悔想多听几句,那声音却再也没有传来。
吴悔不由急道:“我醒了!我醒了!你再说几句呀!”
吴悔想睁开眼,眼皮却突然变得有千斤重,怎么也掀不开,给她急出了一身汗。
挣扎着,挣扎着,耳边突然传来宁王的一声暴喝:“楚云天,你敢剃悔儿头发,我拔光你的胡子!”
这声音震得吴悔一个激灵,眼皮瞬间就掀开了。
床帐上的花鸟图案映入眼帘,而非黑暗的虚空,吴悔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呆愣了许久。
南宫飞扬跑出去跟宁王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不久,宁王走了进来。他行至床边坐下,才将视线落到吴悔脸上。看到吴悔睁着眼睛,宁王只当自己看花眼了,忙转开眼,对着别处眨了眨眼,然后再转回来……
吴悔的眼睛还是睁着。
宁王的屁股一下从床边弹起来。
“楚云天!楚云天!她醒了!她醒了!”
宁王几个箭步冲到窗边,对着东厢房的方向激动大喊。
香草园安静了一瞬,随后就像炸开的锅一样,从各个角落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率先涌进屋里的是南宫飞扬和香草园的丫鬟,紧接着是楚云天,再然后是宁王妃。
宁王妃是赶来阻止楚云天的。结果刚入了院门,就听到宁王的喊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所有人围到吴悔床边,看稀奇动物一般看着她。
吴悔已反应过来这是现实,不是梦境。张了下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疼得跟刀割一样。
“水!”吴悔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水!快!”
一群人手忙脚乱。
弄影最为冷静,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水过来。
宁王把吴悔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喝水。
喝完整整一壶水,吴悔才觉得喉咙舒服些,但身体还是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
“我睡了多久?”吴悔问。
声音依旧沙哑,但好歹能出声了。
“一个月。”
吴悔有些惊讶,忆起昏迷前大家为她奔波和担心的画面,她愧疚道:“让大家担心了!”
“醒了就好!”宁王不自觉哽咽起来。
“没事。”吴悔用后脑勺在宁王肩膀上蹭了蹭,安抚道。
宁王差点绷不住,冲着楚云天喊:“你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她瞧瞧啊!”
楚云天白了他一眼说:“你不让开,我怎么看。”
宁王连忙让出位置。
楚云天给吴悔把了脉,说没什么事。
吴悔却说:“可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大家慌忙问:“哪里不舒服?”
吴悔委屈巴巴地说:“我肚子好饿啊!”
众人一愣,随即大笑。
楚云天吩咐陈嬷嬷先给吴悔煮点清粥来,然后去一旁写药方。
宁王和宁王妃对着吴悔嘘寒问暖,南宫飞扬立于床尾,根本插不上话。
吴悔应付完宁王夫妇的嘘寒问暖,想起梦里那道清润的声音,忍不住对南宫飞扬道:“大美男,怎么不说话呢?”
这熟悉的称呼,惹得南宫飞扬轻轻一笑:“一清醒就不知轻重了?”
吴悔回他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
楚云天刚好看过来,直言道:“丑死了!”
吴悔瞪他。
楚云天瞪回去:“你有什么脸瞪我,你的命可是老头我救的。”
“谢谢您!”吴悔真诚道。
她现在还能活着,真是多亏了这老头。
“哎呦!感觉明天的太阳会打西边出来!”楚云天不习惯吴悔如此正经地对待他,身体夸张地抖了几下。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吴悔喝完粥时,聂小五回来了。
她扑到吴悔怀里,委屈地控诉道:????????????“呜呜呜,师姐,你太过分了!我守了你一个月,你竟然选在我出门的时候醒来,太过分了!”
吴悔抚着她的后背说:“我不知道你出去了呀!要不,我重新醒一次?”
聂小五在吴悔怀里蹭啊蹭啊蹭:“不用了,你醒了就好,我委屈一点没关系。”
“哎呦!”吴悔哄小孩似的安抚道,“这天底下真是没有比我家小五更贴心的妹妹了。”
“那是,那是!”聂小五瞬间就被哄好了。
吴悔醒后,身体和精神状态一天天见好,想来是把心结放下了一些。
宁王、楚云天等人见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日,吴悔到雅园溜达,在院门外迎头撞上了司徒骏文。
司徒骏文见到吴悔就一脸愤恨地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你你,你只癞蛤蟆,宁王怎么把你给放出来了?”
什么叫宁王把她给放出来了?
吴悔没明白司徒骏文这话的意思,但不影响她跟司徒骏文呛声:“不把我放出来,难道还关我一辈子不成。”
司徒骏文说:“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就该关一辈子。”
“可惜啊,天不从人愿。”
吴悔一个转身,朝雅园里走去。
司徒骏文急喊:“站住!雅园岂是你说进就进的!”
吴悔一听更是加快了脚步往里进。
????????司徒骏文急追,却总是落后一步。
吴悔昏睡的这一个月,内伤已好了七七八八,醒后再经一番调养,虽然还不能动武,但走路已然不费劲。司徒骏文这种空架子,根本追不上她。
两人就这样一路纠缠到了雅园花厅。
司徒骏文见拦不住吴悔,转而向南宫飞扬讨说法:“飞扬,这癞蛤蟆明显对你色心不改,你怎么也不叫院里的侍卫防着她点,就让她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呢!”
南宫飞扬就在花厅里看书,早看到两人相争的一幕,此刻也懒得调解。却听吴悔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你对我家飞扬哥也心存歹念,你不也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司徒骏文:“我对他心存什么歹念了?”
“你想把他拐回去当妹夫!”
吴悔一针见血地给他点了出来,又接着反击道:“飞扬哥不喜欢我,难道就喜欢你妹妹吗?你成天摆出一副‘南宫飞扬就是我妹夫’的姿态,与我癞蛤想吃天鹅肉又有什么区别!咱们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脸说我!”
司徒骏文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又找南宫飞扬助力:“飞扬!”
吴悔一阵嫌弃:“一个大男人吵架吵输了,竟还有脸找别人撑腰。”
南宫飞扬抬头看向司徒骏文,语气淡然地说:“我家悔儿妹妹说得对。”
司徒骏文直接气成仓鼠样。
司徒骏文:飞扬,你看她!
吴悔扇扇鼻子:好浓的绿茶味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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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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