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切磋

乔卫明离京那日,吴悔送了很远。

长亭里,吴悔递给乔卫明一沓银票,说:“这些钱您拿着,想我时,去买点好吃的,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乔卫明连忙推拒:“我等着你亲自给我买!哪怕就一回!”

吴悔眼眶猩红,抱着乔卫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卫明拍了拍吴悔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再磨磨唧唧,我今儿就走不了了。你就送到这里吧。修建陵园的事,我也会办好,你大可放心。”

乔卫明是北城人,熟悉北城周围的环境,宁王就向皇上推荐了他,让他当修建陵园的主事。

“常来信。”吴悔最后说。

乔卫明走后,吴悔长亭里默默坐了许久才回去。

回到香草园,吴悔发现楚云天就在花厅坐着。

两人目光对上,吴悔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劳了!”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师姐!”

“悔儿!”

聂小五和宁王惊呼,手忙脚乱地把人扶住。

楚云天闭上眼,咬牙骂了句:“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吴悔昏厥过去了,因为旧伤复发。

楚云天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稳住她的伤势。

结果没过多久,吴悔又发起了高烧。这次高烧来势汹汹,烧得吴悔全身痉挛。

楚云天和聂小五用尽了办法,折腾到半夜,才将吴悔的体温降下来。

然而,不到两个时辰,吴悔又烧了起来。这一次,不知是烧得神志不清,还是做了噩梦,只见她一会儿无意识地挥着双拳,发出厮杀的声音,一会儿又抓着被子,溢出痛苦的呻吟。

宁王见她如此受折磨,恨不得替她受过。

一连两夜又两天,吴悔的烧总是退下去又烧起来,到了第三天晚上,吴悔还在烧着。

由于反反复复发高烧,吴悔的嘴唇已经干裂,人也处在昏厥的状态。

楚云天拿着银针,突然不知该不该扎不下去。

他的针号称可以刺穿地府,从阎王爷手里捞人。只是,如果吴悔的烧始终退不下去,死是无疑的,他此刻把人救回来,也只是让她多受一阵子折磨。

“我出去想想!”楚云天收起银针,起身往外走去。

宁王除了第二天的时候被宁王妃拉回去睡了一觉,其他时间一直守在吴悔身边。

此刻看到楚云天的举动,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

如果楚云天不肯医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楚云天看不惯对方,一种就是救不回来了。

“悔儿!”

思及此,宁王冲到床边,紧紧握住吴悔的手,愧疚、焦急、害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顶天立地的男儿也落下了一行行泪水。

南宫飞扬来接替宁王妃守夜,看到楚云天在廊上站着,神情无比萧索。

南宫飞扬犹豫了一下,问道:“楚老前辈,悔儿妹妹怎么样了?”

楚云天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说:“你觉得那丫头想活着吗?”

南宫飞扬听出了楚云天的弦外之音,强挤着笑容道:“瞧您这话问的!悔儿妹妹何时说过不想活了。她病了又非她所愿。”

楚云天转头看着南宫飞扬好一会儿都不动。

“我没说错呀!”南宫飞扬呲着牙,笑容特别僵硬。

“嗯!”楚云天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

楚云天返回吴悔屋里,见宁王蹲在床边哭,直接一脚踢过去:“起开,碍着我了!”

宁王抬头看着楚云天愣了愣。

“上一边呆着去!”楚云天嫌弃道。

南宫飞扬上前把宁王扶起来,宁王一边让开一边问:“悔儿还有救?”

楚云天没搭理他,径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重新给吴悔摸了一回脉。

紧接着,几根银针扎下去,吴悔的眉头皱了皱,眼球动了动,似是要醒。

吴悔感觉自己置身火海,烫人的温度灼得她非常难受,她想逃离,却动弹不得。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土匪丫头,想活就自己撑过去,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吴悔拼命挣扎,拼命挣扎,手脚就是动弹不得,好像被锁链绑住了一样。

“杀!”

火光中突然传来一片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是北越的人打过来了!

吴悔越发用力地挣扎,这时,耳边突然响起羽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吴悔循声看去,一支羽箭正朝着她射来。吴悔的瞳孔无限放大,千钧一发之际,王雷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利箭刺穿了他的胸膛。

“王雷!”吴悔挣扎着大喊。

王雷慢慢转过身来,脸上绽着释然的笑,然后慢慢倒在了火光中。

“杀!”

一声吼叫紧接着穿透耳膜,吴悔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北越士兵持着长枪冲进火光之中,正朝着她袭来,吴悔的瞳孔再次放大。这时,胡火持枪从另一个冲出来,直奔那个北越士兵,尖枪闪着银光,同时刺穿了对方的腹部!

“胡火!”

吴悔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胡火的身体在大火之中化成一抹灰烬。

厮杀声还在持续,吴悔拼命挣扎,拼命挣扎,拼命挣扎,但都无法动弹,看着曾经最亲密的战友一个个倒在她面前,吴悔崩溃了:“啊!!!!!”

床榻前,宁王看到吴悔在痛苦地挣扎、嘶吼,也崩溃了,他用力摇着吴悔的肩膀,想把她摇醒。

“悔儿,你醒醒!你醒醒!”

南宫飞扬在花厅听到动静,进来劝阻,被宁王直接一把推开:“不要管我!”

南宫飞扬见自己劝阻不了,忙去叫楚云天。

屋里丫鬟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吱声。

“悔儿,你醒醒!你别这样!”宁王继续摇着吴悔。

吴悔感觉到一阵晃动,意识有一瞬间回笼,她掀开沉重的眼皮,宁王焦急的脸映入眼帘。

“爹。”吴悔的声音像被锯子锯过一样。

宁王一整个愣住,视线慢慢移到吴悔脸上。

“呜~”吴悔呜咽起来。

“没事,没事!”宁王慌忙安慰。

“爹,他们全死了!全死了!一个也没有回来!啊!”

吴悔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泄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凌乱的脚步从庭院里传来,在珠帘外戛然而止。

楚云天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手轻轻挑起一边珠帘,脚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然后定在原地,转头看向床边,对上了宁王同样不敢置信的表情。

吴悔哭得歇斯底里,肝肠寸断。

楚云天和宁王的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哭出来好啊!

早该哭一场了!

宁王脱力地滑坐在地上,身体靠在床沿上;

楚云天轻轻地退出去,静静地坐在圈椅上。

他俩听着吴悔的哭声,竟如听仙乐般露出满足的笑容。

南宫飞扬示意丫鬟别闹出动静,也轻轻退了出去。

至门口,南宫飞扬看到聂小五呆呆地站在回廊上,忽又跑回西厢房里,紧接着西厢房里就传出了聂小五的哭声。

她之前以为吴悔要死了,一直缩在房里当乌龟,颇有种只要她没看见,吴悔就会没事的感觉。此刻哭,是害怕情绪的一种发泄。

南宫飞扬嘴角咧开,长长出了一口气。

吴悔大哭一场,最终因体力不支又昏厥了过去。

可喜的是,吴悔的高烧终于退了,且没有再反复。

不妙的是,吴悔又陷入了昏迷,半个月过去了,都还没有醒来。

花厅里,宁王逮着楚云天质问:“你不是说她没事吗?这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醒?”

楚云天拂开宁王的手:“人累了就多睡几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是多睡几天的事吗?”

“那你说是什么事?”楚云天瞪眼道,“你要不信我医术就另请高明,老夫还不想伺候了呢!”

“那你说,她什么时候能醒?”宁王退了一步。

楚云天抚着胡子说:“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宁王气得想揪楚云天的胡子。

聂小五端着药进来,听见两人争执,笑着跟宁王解释道:“师姐虽哭了一场,但并不代表她心中的伤已经好了。昏迷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于她有利没有弊!旁的不说,就她昏迷的这半个月,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三成了。”

聂小五的话,宁王还是信的。

“那你说,你家师姐什么时候会醒?”宁王问道。

聂小五说:“师姐想醒的时候就会醒。如果您希望她早点醒来,就多来陪她说说话,说她爱听的话。”

宁王点点头,心说这才是医者该说的话。

此后,又半个月过去,吴悔还是没有醒。

这下轮到楚云天不淡定了。

他拿出一把刮胡小刀,准备故技重施——剃光吴悔的头发!

梦竹与弄影、陈嬷嬷组成人墙死死拦着:“楚老前辈,使不得,使不得啊!”

陈嬷嬷紧跟着劝:“您这一刀下去,姑娘就算醒来也得气晕过去,三思,三思。”

楚云天吹着胡子道:“她有没有头发都一样丑,剃了倒省得你们伺候,让开,让开。”

陈嬷嬷她们哪敢让啊!若是真让楚云天把吴悔的头发给剃了,宁王还不知怎么个气法呢!宁王因为吴悔沉睡不醒的事本就心烦着,岂能再添一桩。

香草园门口,一丫鬟急匆匆地往外跑,差点撞到南宫飞扬。

丫鬟忙跟南宫飞扬赔罪:“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么急,出什么事了?”南宫飞扬问。

“楚老前辈要替悔儿姑娘的头发,陈嬷嬷叫我去请王妃过来。”

南宫飞扬一听,急忙入院去。

后面的章节还没修改——2025.11.0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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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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