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立也知禁卫军实力差劲,所以草草结束。
领着众人跪拜之后,等待高台上面色愠怒的人责罚。
没曾想,启律一言不发。
静静盯着众人许久,起身离开。
“起驾!”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律恨不得骑上一匹马,立刻赶回启源殿,与她讨说这事。
可她不能这样做,若真破了在洛宫不能骑马的规矩,还叫人上奏是为了谢可霖,那谢家在朝中权势又要进一步减弱,还会增加谢可霖的危险。
等她到了启源殿,谢可霖早已离开。
启律问门边的小厮,“可妃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厮瑟瑟发抖,弯腰低声道:“回皇上,谢妃是辰时三刻走的。”
“辰时三刻?朕走了不到一刻,可妃就起身离开了?”
“是,是这样的。”
“谢妃走得急,小人们没拦住,请皇上恕罪!”
小厮见启律发怒,突地跪下,慌不择言中,竟想把过错推到谢可霖身上。
“你们想拦朕的妃子?想怎么拦?”启律怒视几人,大发雷霆。
“皇上!”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哐”的一声,启律扔掉了手中的暖炉。
小厮们皆收声,纷纷磕头谢罪,求皇上饶他们一死。
谢可霖逃离的举动让启律苦不堪言,而在宣政殿中,她同样吃了苦头。
因吏部与户部同时上书,一是朝中还有不少职位空缺,二是十月启国并未出现天乾或坤泽。
于是启律便下了一道“招贤纳士”的谕旨,本就是走个过场,无非各个贵族大臣推几位公子小姐来弥补朝中缺位。
可就是这小小的旨意,刘伯榷竟然也不肯放过?
“皇上,冬月寒冷,此时再纳人补官,怕对明年科举不利。”
历来都是皇帝下旨大臣遵循,可启国便不,给宰相与众大臣辩驳皇帝旨意权利,不过这辩驳只能在宣政殿中提出,由诸位大臣一共决断。
“有何不利?”
“朕不过叫洛安城中几位有学之士,暂代朝中空缺,各州还有那么多空出来的官职,还不够明年的进士吗?”
启律虽然恼怒,但忍住怒火,和刘伯榷辩驳。
如今情况,宣政殿内大多是刘伯榷之人,他只要领头辩驳启律旨意,不可能不成功,可启律怎会放任自己吃亏?
“皇上,吏部选拔人才至少也需十几日,此时皇上收有学之士入宫,又要花几日?待到冬月过,便是腊月。”
“到了年关,这些有学之士自然要回家过节,明年一开春,便可着手科举,到时自然有更多学识之人。”
“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
“此时若留下话柄,难免让明年科举名誉受损啊!”
吏部尚书裴至出列,句句有理,苦口婆心的语气,还真有那么一丝忠言逆耳的表象。
“罢了。”
启律摆手,“各位爱卿言之有理,朕收回旨意吧!”
“皇上英明。”
刘伯榷领头答谢,内心却隐隐不安。
他并未费多少口舌,启律就收回了旨意。
这番行为,倒像是启律的一次试探?
她在试探何事?
这宣政殿中,无人不知刘家权势,即使不是刘家党羽,也断不会明目站在刘家对面,今日,沉默之人不少,难道都是......
“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礼部侍郎赵行再次出列,每次他还未张嘴,启律已觉得烦躁。
此人只会说两件事:确立国号与广纳后宫。
他是个天乾,六年前的进士,未进三甲,才貌皆不突出,但因天乾身份,却是那年进士中官职最高的。
启律仔细想想,昨日阅的奏折中没有赵行的。
看来今日要在宣政殿上讲的,是件重要事。
奏本交了上来。
赵行依旧低头弯腰,并未出声告知奏本上写了什么?
以赵行的眼见,他能写出多厉害的事?
启律内心冷笑一声,翻开黑色壳子。
“尊圣上,万福金安。”
“臣乃礼部侍郎赵行,望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贯的吉祥话,启律看得皱眉。
快速瞟过,第一面皆是无聊之话,启律心想,还真是高看了你。
翻面的沙沙声在宣政殿中传荡,无人出声,保持着诡异寂静。
第二面迎头便是一句:皇上后宫空虚,早日多纳妃嫔是最应考虑之事。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启律捏紧了奏本,往下看。
尤其是以皇后之位最为重要,臣已为皇上备好朝中大臣各家小姐,虽无坤泽,但中庸貌美之女不少。
皇上新入洛宫,这新年不可过得凄凉寡淡,都说女子如花似玉,后宫女子越多,定能为皇上增添不少乐趣,处理政事来更为得心应手。
天下百姓都等着一位温柔贤良的皇后啊!
“赵侍郎。”
“依旧如此关心朕的家事啊!”
不需再看,启律直接将奏本扔到殿中。
响亮的一声“砰”后,赵行不慌不乱,抬起头颅。
“皇上,臣所言非虚,字字真心。”
“臣的七房妾室,皇上管得,如今圣上后宫无一后一妃,臣作为礼部侍郎,也应管得!”
“臣管教不严,请皇上降罪!”
白发老者着急出列,颤抖着要跪下。
“李尚书,此事与你何关?”
“礼部哪里来的资格去管皇上家事,不过是有些人胡言乱语,痴心妄想!”
一位年轻男子忽然出列,单手支撑李文达,不让他跪下。
他来不及对启律行礼,气愤万急,怒视赵行,背对启律。
“陈将军!”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对皇上,这可是蔑视之罪!”
裴至出列,一句话让局势混乱。
本来上一刻还在因赵行乱言而沉默的宣政殿,瞬间变得吵闹。
陈定方,启律生母陈贵妃的侄子,按理说,启律还要叫他一声“表哥”。
可因一些往事,入洛宫以来,启律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文官纷纷出列弹劾陈定方不是,而武官也出列,直骂文官居心叵测,故意针对武官,竟无一人记起赵行的过错?
“御前侍卫何在?”
启律没让宣政殿喧闹几瞬,清冷一句,便将局势控制。
她居高临下,怒意冲天,浓浓杀意带着厚重的檀木香冲向殿内。
石梯下的天乾均受到压制,遏制不住后颈契口发疼,放出自身信味。
宣政殿中陷入另一种混乱。
赵行依旧昂首挺胸,不觉自己做错,他甚至以为启律叫出御前侍卫,是为了阻挡武官闹事。
“臣在。”
御前侍卫也是禁卫军,军首武立跟随侍卫出列。
“赵行妄言后宫之事,藐视朝纲,以下犯上。”
“拖出去,立斩。”
启律语气并不激动,平平淡淡的,给了人抵抗错觉。
“皇上若真觉臣罪该万死,不用皇上下令,臣自会认罪!”
赵行站直身子,眼中毫无惧意,还藏有几分嘲讽。
缓慢摘下官帽,一旁的御前侍卫竟然纹丝不动,不敢上前拿住他。
“皇上不可!”
“念在赵侍郎为启国劳心多年,留他一命吧!”
刘伯榷一带头,文官大多都出列为赵行求情。
纷纷跪倒在殿中,此起彼伏皆是“求皇上收回成命”。
“为赵行求情者,同罪。”
“拖出去,立斩。”
“若御前侍卫不敢斩,朕亲自动手,连你们一同斩!”
这终末一句,叫殿中所有人屏气息声。
谁人不知启律杀敌无数,她真要杀几人轻轻松松。
“还不拖下去!”
良保尖声高呼,御前侍卫才冲上来,把挣扎的赵行带走。
不稍片刻,只听殿外传来一声惨厉的尖叫。
众臣跪在地上,不少人身子发抖,启律坐在龙椅上,嘴角却带着笑。
“退朝!”
她起身,良保就叫。
“皇上英明!”
仍有人高呼,可声响远远不如从前退朝。
这时启律想不到,杀了一个赵行竟会引来不小风波!
她退朝后,依旧不在内殿待,直奔启源殿。
坐上轿子没到一刻,便听外面有人急速跑近。
“良保公公!”
“这是礼部尚书的折子,说是一定要立刻送到皇上手中。”
“皇上说了,现在谁的折子都不看!”
“你是不要命了吗?”
良保破口大骂,却没着急把侍卫赶走,在等待启律开口。
“求公公,李尚书说了这折子有关皇上安危!”
“大胆!”
“你竟敢咒皇上出事,该当何罪!”
数十位暗卫从天而降,将小小侍卫围住。
他慌乱跪下磕头,却还是将奏折往上面递。
“呈上来吧。”
启律终于开口,良保得了令,把奏折接过,弯腰走到轿子边。
撩开帘子,启律快速将奏折拿进去,又说。
“放了他,罚一月俸禄,清理武场十五日。”
“谢皇上不杀之恩!”
侍卫高呼,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喜悦让他连说了好几次,直到启律的轿子走远,依然不断奋喊。
启源殿外,谢可霖早已在此等候。
一见轿子,便着急跑来。
“皇上,谢妃在呢!”
良保见状,笑容明亮,想着启律能开心些。
“嗯。”
“叫她去启源殿内等朕吧,不用行礼了。”
启律的声音冷淡至极,听不出一分喜悦。
良保顿时没了笑,慌急叫一边跑得快的小厮去告知谢可霖,生怕她前来行礼,让启律生更大的气。
如此看来。
李尚书的折子确实带来十分麻烦的事。
谢可霖得了令,立即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跑进启源殿中。
她身边跟着明理和秀敏,一时都没跟上谢可霖。
“皇上驾到!”
启源殿前,启律下了轿子,宫女小厮跪拜,呼告“皇上万岁”。
启律见人跪着,也没说平身。
走进启源殿,见谢可霖神色担忧又起身向自己行礼,才张嘴。
“都退下吧!”
“殿内只留我与可妃二人。”
“小的遵命!”
一瞬时,宫女小厮纷纷跑离。
启律上前拉住谢可霖的手,将李文达的奏折扔在桌子上。
领着她去了里间,宽大屏风把两人彻底同外面隔绝,哪怕暗卫偷听,只需两人声音小些,就听不太真切。
更何况,启律在与谢可霖耳语厮磨。
暗中偷听的人听了片刻,只听清一句。
“你还舍得还找朕?”
酸溜溜的语气,和方才在宣政殿中判若两人。
殊不知,此时启律已将赵行之死带来的坏消息讲得一清二楚。
两人躲在被褥中交谈,呼吸不畅,脸色微红,启律才伸头讲了句让人误会的话,没想到真让那帮暗卫放松了警惕。
启国上下,通常每月才出一位天乾或坤泽。
一旦确认分化身份,无论如何出身,皆有入洛安城的便利,只因两类人稀少且聪明无比。
也因此,启国律法明确规定,若无欺君枉法伤天害理之罪,断不能杀害天乾或是坤泽。
启律如此突兀杀掉一位入朝为官的天乾,自然会被人抓住把柄,想必明日就会传遍天下,坐实了她“杀人如麻”的传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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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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