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商量了片刻,决定把他送到医务室。许饴糍面对校医波澜不惊地撒谎:“我遇到这位同学扶着墙,脸色苍白,感觉低血糖犯了,扶着来地路上他就晕倒了。”校医半信半疑,她检查了沈禾的情况,确实没什么问题:“他们班班长呢?”
一睁开眼,沈禾就发现林冬取在旁边,这难道就是对家之间的蜘蛛感应吗?这正是近距离观察的好机会,沈禾赶紧闭上眼,虚着眼睛偷看,太好了,他正在看书,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
沈禾每天照镜子,对自己所有细节了如指掌,只需要输入林冬取的信息就可以进行比对升级了。
林冬取那家伙最引人注目就是那双眼睛,同样都是帅哥,只是五官端正的话是没有优势的,脸上还得有过人的气质才能众多小帅的男生中脱颖而出,沈禾自认为输在这一点。
对比自己,眼睛长得就很一般了,甚至有些无神,他还没有下决心买一支眼线笔。林冬取的鼻子是那种驼峰鼻,从侧面来看,或者从现在的角度,让人的心尖跟着颠了一下,该死的脆弱感。
可恶,沈禾在心中暗骂,自己长了一个无功无过的鼻子。再看看嘴巴,沈禾在家中视奸林冬取的社交网络时,无数次,他像变态一样放大照片细节,唇珠!啊!那恰到好处的唇珠!而自己嘴是最平凡的形状。
他穿衣服也挺时尚的,只是自己从来没被邀请,亲眼过,从黄采梦发的几次动态,他绝对是有自己的审美的,这点直接让他上了一个等级,该死的人靠衣装。
不过,还好自己是个白到发光的潮男,身体的比例还行,零花钱也够用。
“醒了,就大方睁开眼吧,我不会告诉老师的。”林冬取将书合上,他其实一页都没翻动,盯着一个男生发呆实在太奇怪了,便拿书掩饰。他觉得不应该答应温珛,拿他当借口也太没负担了吧。
但话又说回来了,林冬取始终担心,恢复生前记忆拿回身体的主动权后,她真的还愿意分享那段记忆吗。王滟说,王滟就是丢弃他的亲妈,自那次突然的认亲,俩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她说林家内部认她是被反噬了。
“这不可能,”王滟人如其名,是个长相艳丽的女人,她经常犯头痛,所以说话时总是按着太阳穴,“你看到温珛了吗?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个水平,她是天才。”
然后,林冬取又在思考了,真的有必要吗?复仇完后他真的会好吗?有时候挺羡慕沈禾的,眼界那么窄,世界那么小。想着就扫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我本来也没做什么……”沈禾将杯子拉上来遮住脸颊可以的红晕,他有些心慌,从来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难得面对面,一对一,他表示压力山大,“那个,你知道播音室里的地缚灵吗?”
啊!这么娇羞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沈禾在心里抓狂,瞧不起我自己!
这点温珛已经交代过林冬取了,他像机器人一样一字不差地转述那些话:“播音室里解决烦恼的地缚灵?我当然知道,她们每一代都坚持初心,坚守理念,致力于服务大家。”
“请问你被威胁了吗?”沈禾看见林冬取背诵时,表情都扭曲了,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帅脸呢!“保守秘密是件辛苦的事情,她们的付出不需要被看见。”林冬取跟人机没差,前言不搭后语。
“啊,明白了。”这明摆着就是封口了,沈禾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心里这种躁动不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回去了。”回去恢复正常,他又可以暗中观察了。
许饴糍和孙芸荳在操场旁的紫藤长廊见了一面,特意避开了温珛和林冬取。只一个对视,双方就明白,对方心里装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见面第一句话,许饴辞说:“你觉得他们离真相近了吗?”
孙芸荳反问:“你有办法不让他们靠近真相吗?”俩人相视一笑,同类呀。“林冬取怎么样?”“就那样,如果特别一点,就是有个变态养母吧。”“你很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我。心照不宣地不说破而已。”
“他养母的腿?”许饴糍试探道。孙芸荳大多数时候表情都很冷漠,甚至可以说没教养,没外人的时,她坐姿随便,腿叠在一起,伸得长长的,仰着头看缠绕着的藤曼,双手支在椅子上。她跟程佩关系持久,是因为这部分她们很相像。
“那双难看的腿,”孙芸荳扭头看向许饴糍,笑道:“这个问题太贵了。你好像很会梳头发?”许饴糍维持着笑容,他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不配:“还不错,但是很贵。”
孙芸荳挑眉,她将头发拆散,背对着许饴糍,说:“我知道的应该会让你满意。”许饴糍陈脸,帮这样的人梳头,等同于玷污了林小姐,但他还是伸手,手指插入头发中,熟练地梳理起来。
林小姐在许饴糍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完美的存在,再也没有人有机会可以动摇她的形象。眼前这只臭虫,一切都是权益之计,暂时,暂时松开温珛。
风波过后,所有会恢复正常,他将继续代替林小姐照顾温珛,他们还像从前一样。
孙芸荳知道自己在玩火,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沉溺于母亲的温暖。她总是在怀疑周丽雯爱不爱自己,不然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的母亲那样无条件地信任女儿。
初中二年级,从县城转来一个暴发户的孩子,他在正始上学前的周末,已经在校园墙上出名了。那个孩子的父亲想要巴结校长,喝醉了酒跑到人家的包间里耍宝,那天晚上有几个学生的父母也在,他们和校长是大学同学,父亲大着舌头,说话满嘴酒味:“校长,我最最崇拜你,我儿子可聪明了,我们那儿老师夸他是天才!”
到了星期一,那个孩子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还没讲话,下边就有人大声地问了一句:“同学,你是天才呀?”班里立马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笑声,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而当事人完全不知道,但他听出了嘲讽的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接着,班上有人开始欺负他。那个孩子性格软弱不愿意生事,情况便日益严重。后来班主任和家委会介入。周丽雯当然是家委会的代表,得知这件事后,她首先质问了孙芸荳,有没有带头欺负,有没有冷眼旁观。
孙芸荳简直莫名其妙,那时的她忙着校乐团训练,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欺负一个新来的,况且她都只是隐隐约约听说班里有这个事儿,根本不清楚什么情况。孙芸荳委屈极了,加上最近兼顾学业和训练非常辛苦,她直接哭了出来。
没想到孙芸荳的眼泪刺激了周丽雯,她抓着孙芸荳的肩膀发狂:“做错了就要承认!哭什么哭?为什么哭!你错了呀!是你错了!”“说了我没有!你不信!你去问乐团的老师!”“老师?她是因为我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已经没救了,挽回不了了……”
“救命!孙芸荳害怕极了,可是已经来不及逃跑。如果那天孙芸荳的父亲没有提前下班回家,她已经被掐死了。事后,谁也没有向她解释原因,周丽雯去疗养院,回来后还是那个温柔地母亲,那些好像没有发生过。霸凌没有停止,直到那个孩子转校才结束。
从祝圆坠楼那天起,孙芸荳就没有回过家,住到了郊外的奶奶家,每天通勤两个小时,但她直到周丽雯绝对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给她。有时候,她真希望坠楼的是哪个老是咋咋呼呼的黄采梦。
什么去家里吃阿姨做的点心,都是狗屁。周末,黄采梦窝在被窝里刷手机,她不好意思去问,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孙芸荳邀请她的信息,结果刷动态的时候看见对方跟程佩一起去吃高级日料的照片。
黄采梦第一反应很生气,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点开聊天框想去质问,可是真要打字了手指却悬在屏幕上,她的心很冷。黄采梦倒回枕头上,手机甩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她翻回那条动态,在底下评论:哇哇哇!好羡慕!好羡慕!下次一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