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底比斯这边的法典大会代表选举就开始了，全程共5天，采用无记名投票，每个街道头尾都设立了投票箱，选举人每天一轮演讲拉票时间，各个街道巡游，票数每天一清，实时公布。

程闲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也懒得和那些不熟的人周旋，既没有报名也没去街上凑热闹。经过几天的尝试，她已经慢慢掌握了火窑的温度调控诀窍，眼下第一波陶瓷餐具将要出炉。

乌塞尔倒是报名了，杜兰特也报名了，相较杜兰特那花团锦簇的“大饼”，乌塞尔的演说巡游基本没几句话。也是，这位王储殿下从小高调，他英敏睿智，骁勇善战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了，整个王都的人，哪怕是8岁孩子都能随口说出他几件脍炙人口的事件来。

第一晚唱票的时候，两人的票数可以说是遥遥领先。坐在位置上，杜兰特看着没出什么力却始终稳压自己一头的乌塞尔，心里咬碎一口银牙，面上还得和气微笑：“弟弟不愧是众望所归的储君，跟你比我们都是自取其辱了。”

这话有拉踩的嫌疑，两人身后，听见这话头的众位候选人不少人脸上都闪过不虞的神色。

乌塞尔扫了眼这位姐姐，淡淡道：“阿姊慎言，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有志为民发声，为国出力的人才，不存在高低贵贱，即使这次没中，也已经比其他人勇敢狠多了。”

这番话一出，身后拉着个脸的几人脸色和缓了很多，心里不禁想这位王储殿下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公平公正，虽然看着冷漠了一点。

杜兰特挑拨离间没成功，笑说了句“是我失言了”就没再开口，继续将注意力投注到了唱票上。正此时，唱票人摸出手头这一张布片，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几秒都没开口。

杜兰特笑问：“怎么了？这么难以开口？难道是票有问题？”说着还瞟了眼乌塞尔，意有所指得不要太明显。

本次投票全体市民一人一票，为了防止有人作假，票张都是统一采用了程闲工坊出售的一款布料，市面上暂时无售，只有市民凭户籍自行去司法大楼领取才行。

当初议会上提出这个请求时程闲既然敢答应，自然是敢保证没有人能从这件事上做猫腻。可疑心么，从来不讲究什么证据，杜兰特此番暗示，存心就是恶心乌塞尔一把。

乌塞尔只当没看见，冷声道：“犹犹豫豫的干什么？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唱票人脸色为难地将票纸翻面，面朝众人：“这上面写着储妃殿下，可、可储妃殿下没有报名啊，我是记还是不记？”

众人一怔，没想到竟是这样。

乌塞尔最快反应过来，他瞟了眼杜兰特瞬间难看至极的脸，转身看向身后众人：“诸位觉得呢？”

众人不意王储殿下会征询自己的意见，心里一热，有人快人快语道：“民众自发投票，可见储妃殿下仁善之名深入人心，这是好事儿。依我看，不如先记着，如果选上了，可再去问问储妃殿下是否愿意受累参加，就算没选上，这个票数，也足以说明储妃殿下的功绩了。”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部分的支持，乌塞尔见状，冲大家点了点头，转回身淡淡道：“就这么办吧，继续！”

唱票人这才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大声报着票纸上的名字。

半个多小时后，今天所有人的票数统计完，乌塞尔以5300票遥遥领先，第二名是杜兰特4998票，第三名是刚才提议的那个学子4956票，最让人惊讶的还是程闲，“储妃殿下”之名居然排在了前30之列，票数2331。

这件事倒是让程闲真切高兴了一点，晚饭都多吃了一片面包，一块烤肉。

第二天，大概是第一天这2331人的出格举动给了其他人灵感，当知道“储妃殿下”也可以投，这个名字的票数就以火箭速度开始增长了，到最后一天，其他候选人都已经说不出什么新鲜东西，票数几近于停止时，程闲的票数还在上涨，并一举反超乌塞尔，以67893票高居第一。

因为这个特殊情况，程闲破例参加了第一届的法典大会，并出席了众位代表的第一次见面会。会上，她坦诚了自己今年的政治主张只与奴隶有关，但不仅仅与奴隶有关：

“埃及必将成为当世唯一的霸主，而国家强盛离不开各界共同的努力，所以我会认真倾听在座每一个人的想法，认真行使我手中的这份票决权。非常感谢大家的信任！”

底下以乌塞尔为首，对她的真诚回以雷鸣般的掌声。

第一次见面会之后，就是各方意见和提案的整合会。各位代表要将自己对法典条文的增减修订一一列举并说明理由，统一上交，司法部工作人员会进行同类项合并，2天后再继续进行投票表决会。

也就是这时候，各种小道消息开始在市面上流传了。

有说程闲那两条对奴隶的宽赦的，觉得那些投她的人亏大了，但这个意见一出立马就遭到了周遭其他人的diss：

“得了吧，储妃殿下是对奴隶比较好但也没亏待我们，她的工坊一直都是奴隶和平民一起招聘的，且奴隶的待遇始终比平民低一等！”

“就是！储妃殿下那是心地好，香皂配方说给就给了，听说以后还会继续奖励其他配方呢，这样的人上哪去找！”

“别不知足了，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直接把你扭送到司法部去你信不信！”

一群人就跟护犊子的母鸡一样群起攻之，刚才喝了点小酒在那摇头晃脑的几个人酒也不要了，赶紧溜了。

接着没两天，传言的范围就扩大了。今天说某某地方的代表和王储夫妇相谈甚欢，王储夫妇对他们哪些建议十分推崇，明天就变成王储夫妇又和另一地的代表彻夜畅谈等等，反正都是好话，一时之间，王储夫妇——尤其是程闲“仁善”的名声被捧到了至高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闲自觉在美吉尔有这种待遇不稀奇，可放在底比斯甚至这么多代表里，那就太违和了。

她不过是开了几间工坊而已，赚的大头都不在底层工人那里，怎么就突然一呼百应了？

王储宫内，因为亚夏护送一群代表得以回来休息几天，难得齐聚一堂的众人聊起这两天程闲鲜花着锦的名声，连重逢的喜悦都散了不少。唯有傻白甜·赛达不在状态内地说：“说不定······是陛下乐见其成，替乌塞尔两人铺路呢？”

乌塞尔&程闲&亚梅尼&亚夏：“······”

程闲同情地瞥了赛达一眼：“以后找个聪明人结婚吧，不然我真替你未来孩子捉急。”

“什么嘛，我就是开个玩笑······”赛达强行挽尊。其实话说出口他也意识到这想法有多蠢了，但，覆水难收==。

几人早就习惯了他这偶尔掉线的脑子，各自回归正题。程闲想了想说：“能针对我的就那么几个人，谢纳被圈禁，赛提陛下不至于，那能出手的无非是杜兰特和图雅了。造势不外乎一个目的：先捧高，才能跌重，可——他们想让我跌在哪呢？那些代表出了事情，也不能往我一个人身上推吧？”

乌塞尔翻了翻亚梅尼收集过来的信息，视线在那一条条传言上滑过，眼含深思：“如果······不是冲代表下手呢？”

几人目光转向他，坐等下文。

乌塞尔指着几张“据说”程闲十分支持的政治观点说：“现在在大众的认知里，程闲是对奴隶和平民十分友好的，如果是奴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情，又或者那些平民代表的政治主张遭到阻碍······”

“那我就会左右为难？”程闲懂了，她接过纸张，在几条和她绑定的传言上点了点，沉吟几秒后说，“可我当面应承的只有奴隶这几项，这个群体也是目前最好做手脚的。看样子，对方的手段应该是会冲着奴隶去！”

可要怎么做才能激化矛盾让她无路可走呢？

杀人？好似是必须的，可这还远远不够。埃及每天都会死几个奴隶，就算这个节骨眼敏感了一点，也不至于让她进退维谷。所以对方还会在这之上加上什么限定条件？

程闲苦苦思索，无意识地将纸条揉成了一小团。旁边几人也一样，想着应该从哪里下手防范，就在这时，门口守卫的士兵突然跑进来了，说是亚梅尼底下的人求见。

突如其来的人让几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把人召进来一问，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就在刚刚，众神之城的代表居住区抬出了5具饱受蹂躏的十几岁奴隶少女的尸体，恰好被都城举办庆祝会的居民遇见。居民开始以为是平民，激愤之下和处理尸体的一行人争执不休将事情闹大了，等到少女的身份敲定，蹂躏她们的人也在围观人的哗然之中被曝光：正是前几天传言中和程闲“相谈甚欢”的几位代表。

这脏水泼的，真是没一步浪费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用奴隶打程闲的脸，出手的还是和她“交好”的人，这样一来，众人是信她“识人不清”呢还是信她“一丘之貉”呢？

本章已替换，还有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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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