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吴长柏抽了两张纸给他,让他自己擦脸,“这都能哭,有什么好哭的,好像你没爽到一样。”
虽然他方才是欺负了陈月盈,但是又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何况爽都来不及,居然还会哭,大老爷们一个,居然跟名字一样矫情。
“我……我没事。”陈月盈擦干净脸,“我觉得我对不起你,你那么相信我,我居然……”
他心里有事,对吴长柏的愧疚只是一方面,他的眼泪不是流露情感而是隐藏,隐藏一个更深更隐晦的秘密,吴长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家里是不是没有sexual education?”
陈月盈结结巴巴辩解说高中有生物课,他学过,吴长柏打断:“别偷换概念,我问你家里有没有教过。”
意料之中的沉默,吴长柏一猜一个准:“你小时候奖励自己被逮到过,是不是。”
陈月盈眼泪流得更凶,他眼睛很大,浸透了泪水变得晶莹一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对着光皮肤没那么显黑,能看出来五官相当漂亮,线条也流畅,隐忍的时候尤其好看。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很有可能真是觉得他好看得像个丫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父母榆木脑袋你也是啊,谁不奖励自己,别说男的了,女的私下也这样,哪条法律规定了人不能奖励自己,还是奖励自己就过不了政审啊?”
他本来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的,事实上他既不在乎法律也不在乎politic review,毕竟真按法律算账,他能被枪毙一百次,放古时候得先游街再凌迟示众。何况他的圈子里多得是生活糜烂的人,他只是有洁癖不爱掺和。但陈月盈听进去又是另一种心情,他抹掉眼泪,哽咽道:“这样对不起我父母。”
吴长柏的表情像被人拎去洗澡的土拨鼠,迷茫,无助,又困惑:“啊?”
“我妈说家里……家里条件不好,弟弟妹妹还小,就指着我撑起来,结果我成绩……就是上不去。”陈月盈低下头捂住脸,“我妈说这个……会让人变笨,脑子会越来越不好使,我当时确实感觉自己跟不上,实在没脸再花家里的钱了,就出来打工。”
“如果当时我忍着点不这么弄,说不定还有机会上大学,上大学就能挣得多点,弟弟妹妹也——”
“停,停停。”吴长柏忍无可忍,“你是想说我笨吗?”
陈月盈一时无言以对,吴长柏问:“控制变量学过吧?你成绩跟不上就没想过别的原因?看你这德行顶多五分钟的事,少了这五分钟能耽误你考清华?”
这个问题还真把陈月盈问住了,毕竟从小到大,他已经被教得习惯了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根筋直到底,“但是我那会儿也没有别的事,每天就上学,带我妹,摆摊……”
吴长柏又打断他:“怎么还有摆摊的事儿?”
“我爸妈摆小吃摊挣钱啊,我得帮忙。”
“几点到几点?”
“早上四点去进食材,到点了就去上课,下了晚自习十点,十二点收摊。”
吴长柏看傻子的眼神又出现了,他拍拍陈月盈的头:“你怎么还没猝死?”
“怎么了?”
“……算了,当我没问。”他看着这没开过荤的傻子还在对着纸巾忏悔,一副事后圣如佛的作派,就觉得好笑,“反正今天都破戒了,不如来点更刺激的?”
他没有virgin情结,也不觉得有些男人花几万买一个女孩子的初夜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行为,甚至还觉得有点脑瘫。但是陈月盈是男人,又是个sexual shameness严重的处/男,开发他的过程本身就很有意思。
陈月盈果然不敢:“不行,你都不舒服了,就早点休息。”
吴长柏叹了口气,只得继续编:“其实昨晚是我勾/引你的。”
土拨鼠的呆滞不会消失,只会从吴长柏转移到陈月盈身上:“啊?”
“我这方面有爱好,可1可0,偏1,要不是昨晚上你喝了酒劲儿大还真不一定谁占便宜。”吴长柏想起以前看blued上那些鬼话,这会儿派上了用场,“试试,不行你就喊停,我跟你不一样,不强迫别人。”
*
事后,陈月盈把他整个人都紧紧搂住,他笑着问:“爽到了?”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过了几秒才放松身体。
“这么敏感,小心以后遇到持久点的,把你玩到人没了。”
陈月盈说:“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他声音居然又有要哭的势头,吴长柏心想真是遭了鬼了,虽说睡了陈月盈也没什么成本,但是一个大男人总是这么哭也太奇怪了。他抽出手指,拍了拍陈月盈:“今晚就放过你,洗洗睡吧。”
陈月盈走路姿势还是很奇怪,两条腿木棍子一样僵硬。他还是把床让给吴长柏睡,自己睡沙发,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吴长柏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病弱体虚易推倒人设,听到这里还反应了一会儿:“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这点事都哭。”
“我明天可能晚点回家。”
“这有什么——嗯?”
“娄鸣彦你还记得吗,他有事要让我帮忙。”陈月盈解释,“他说他有个熟人住院了,外伤,需要静养,吃不惯病号饭,让我给他做。”
吴长柏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个所谓的熟人就是李闯,这么说还有人跟他一样在吃陈月盈的霸王餐,而且说不定吃得比他好,瞬间就开始不平衡了:“你给他做什么啊?”
“鱼汤,你不是说你不吃淡水鱼吗,我就把那条鱼给他炖了。”
“我不要的你就给他是吧。”吴长柏阴阳怪气,“还真是一点不浪费。”
陈月盈一下就想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学校午餐有免费给贫困生的牛奶,他拿回家,妹妹挑食不爱喝,拿去给三弟,弟弟也是这样,一个劲儿念叨二哥就是看妹妹不要了才给他的,如出一辙的小性子。他帮爸妈看孩子这么多年,端水学已臻化境,随口一句话就安抚了吴长柏:“就是因为你不要才给他,你要是想喝,还轮不到他呢。”
吴长柏心情一下就好起来了,他嘴上不说,靠在床头哼起了歌。陈月盈听着怪怪的,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民歌,陈月盈摇头:“没听出来是哪儿的民歌。”
他现在心情好了,说话也随意些,对陈月盈道:“看我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纯粹的松绿色,陈月盈才发现他的皮肤也不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而是天生的白皙,这种肤色不太像是土生土长的黄种人。
“我是中俄混血,小时候在俄罗斯长大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