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直盯着跳舞的两人，格雷德手上没事可做，就拿起旁边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艾克丝给自己拿酒的时候，总会顺便给他一杯。

格雷德紧紧握着酒杯，不断安抚心中涌起的烦闷，明明都是很正常的来往，他一个成年人，居然会为了这种事不高兴，实在是……实在是太幼稚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在意，忍不住去想一支舞的时间有这么长吗，那个桑迦搭在她腰上的手是不是太往下了……

等格雷德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喝下了好几杯酒，他意识到有些不妙。

因为工作关系，个人也没有相关爱好，所以格雷德很少喝酒，每次宴会也只是象征性喝几口，其实他并不清楚自己酒量如何。

不知道这些酒度数高不高……但现在除了身上发热，脑袋有点昏沉外倒是没有别的感觉，不过格雷德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尽管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挺清醒的。

——多数醉酒的人都觉得自己很清醒。

跳完舞回来的艾克丝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毕竟他向来表情不多。

“还有不少时间呢，我们两个去跳一曲吧？”她开朗地提议道。

格雷德的目光略微迷离，此时此刻满眼都是她一人，慢半拍地回答：“……你不累吗？”

艾克丝噗嗤一笑，拉起他的手：“这有什么累的，来吧。”

于是这次终于轮到他们两个共舞，人们都欣赏地看着这对俊男美女。

之后有人到这边来跟他们聊天，格雷德一如既往地话少面瘫，大家早就对他这种性格习以为常。

“晚上好，将军阁下，”一个面容瘦削，神态严肃刻薄的男人走过来，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习惯性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为了维护宇宙的和平稳定，你辛苦了。”

格雷德认出对方：“……诺曼议长，过誉了，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星际联邦中的最高职能部门是联邦议会，32名议员全都来自联邦最强的加盟星球，其议长更是地位极高的存在，甚至可以跟联邦首相相提并论。

诺曼目光挑剔地对着艾克丝打量一番，道：“听说你已经进入联邦研究所工作了。”

“是的。”艾克丝同样用自己并非常人的眼睛“扫描”了一遍对方，发现他的左手是机械臂，不过戴上了手套看不出来。

“不愧是D博士教养大的，头脑非常优秀，”诺曼朝她一笑，“但你跟他不一样，我很高兴你愿意将才能奉献给联邦和人民，祝你在联邦星生活愉快。”

艾克丝似乎非常受用：“谢谢～”

这议长话说得真好听，特意把她跟她老爸区别开，但她明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嫌弃，这大概就是“既然你有点用我就差不多装一装让你高兴吧”的套路。

诺曼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像这种宴会其实没什么花样可言，不过是按照流程走一遍，就完美地结束散场。

等到人们陆陆续续离去，艾克丝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格雷？你怎么了？”

感觉他步伐不太稳。

“……没事。”格雷德稍稍皱眉，努力调整状态。

因为艾克丝寻求刺激，挑的全是最烈的酒，刚喝下去不会觉得有什么，酒劲要之后才会一股脑地涌上来。

凭借最后的理智，格雷德憋了半天才开口：“小艾……我现在可能不太适合开车……”

“没事，我来开，”艾克丝把他扶进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位，稳稳当当地开了一段出去，才后知后觉道，“你喝醉了？”

这不能怪她反应慢，格雷德表现得也太隐秘了。

“可能……”格雷德无力地趴着，声音含糊不清。

“噗嗤……”艾克丝不知怎么，突然很想笑，她还分心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滚烫滚烫的。

为了快点回家，艾克丝将能源车切换成悬浮形态，这样虽然很耗费能量，但换来了相当可观的速度加成。

车开到熟悉的别墅门口，艾克丝去叫格雷德，让他有点意识配合一些，然后才架起他的胳膊，走进大门。

出来迎接的莫多一愣，连忙上去帮忙，因此闻到了浓重的酒气：“将军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咳，”艾克丝不太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他酒量差，给他递了很多酒……”

可将军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啊……莫多转头吩咐克莉：“去做点醒酒汤。”

克莉应了一声马上去厨房做汤，达娜也闻声赶来：“要我送将军回房间吗？”

艾克丝可靠道：“我扶他上去，不用你们帮忙。”

格雷德身高195cm，体重将近两百斤，她却觉得轻飘飘的，轻轻松松就扶上了楼。

众人：“……”不愧是无压力单手拎机/枪的女人。

说起来，艾克丝还是第一次进入格雷德的房间，整体布置井然有序，风格冷淡简约——其实以书房为参照就能想象到了。

给他脱了鞋后扔到床上，艾克丝觉得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一会儿去取醒酒汤给他喝了就好，她叉腰看了看：“嗯，比老爸老实多了，他喝醉能耍一晚上酒疯。”

刚这样说完，她就被一只手抓住手腕，猝不及防下直接趴到了床边：“呃，格雷？”

“小艾……”格雷德半梦半醒地念叨她的名字，手上的力气丝毫不放松。

艾克丝只惊讶了一瞬，就顺势侧躺在床边：“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没想到格雷德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不太聚焦，却说着：“嗯，我不喜欢看到你跟别人跳舞。”

艾克丝睁大眼睛，嘴角诡异地抽搐两下，努力憋住笑：“我是问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不是心里不舒服……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介意，才会答应桑迦的啊。”

果然是醉了，否则他清醒时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糊涂又可爱的话。

没开灯的昏暗房间里，她竟然从对方黑亮的眼睛里看出两分委屈：“因为你确实应该答应。”

艾克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格雷德还迷迷糊糊，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笑，于是她就笑得更大声了。

“你吃醋吃得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爱……”艾克丝翻身吻上他，两对柔软的嘴唇亲密地厮磨在一起。

格雷德头脑昏沉，下意识做出回应，觉得身上更热了几分，口中不禁泄出几分喘息，他抬手箍住对方，把她压向自己。

第一次这样深入又持久地接吻，空气逐渐升温，艾克丝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迅速理解：“我懂，这是生命体的正常反应。”

她的脸上是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兴奋，狡黠眯起的眼睛里带着从容，贴心地帮他解开衣服：“放心吧，我的拟态可以满足一切需求……”

……

煮好的醒酒汤由菲尔端上楼，她刚要敲门，就动了动自己天生的长耳朵，隐约听到门后似乎有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愣怔两秒，脸色腾地通红，动作僵硬地转身，心里又土拨鼠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多看她端着汤上去，又原模原样地端了回来，不解道：“怎么了？”

“我、我觉得，将军现在不太需要醒酒汤……”菲尔结结巴巴，语含暗示。

“……”莫多瞬间领会，咳了两声，“那没事了，去休息吧。”

他又叮嘱道：“告诉克莉，明天稍微晚点吃早餐。”

“好好好！”菲尔拍拍自己发热的脸，赶紧跟自己的其他两位同事兼好友分享消息去了。

莫多抬头看了眼楼上，不禁笑着扶了扶眼镜。

……

格雷德本身是军人，对自己的生活作息又十分严格，因此体内的生物钟总会准时叫醒他才对，不过这次醒来时却感到光线有些刺眼，他直觉自己今天比平时晚起了。

他支起身子，睁开眼睛，脑袋仍然不太清醒。

“你醒啦，昨天都没有喝醒酒汤，觉得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格雷德立马转头去看，不由得震惊地瞪大眼睛，脑袋里嗡嗡作响。

艾克丝也正在转头看他，表情十分自然，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她之前在看的光脑都没关，见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扯被子挡自己胸口，艾克丝瞬间破功，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天……哈哈哈哈哈！！！！”

格雷德可笑不出来，他一看自己，全/裸，再一看她，全/裸，也慌忙给她扯被盖上，迅速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想更正式更认真地对待这种事的！尤其还是第一次！！！

看到他眼里的崩溃，艾克丝更是要笑到打滚，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暴露出来，继续恶趣味地逗他：“真没想到，你还挺主动的嘛。”

格雷德就跟机器过载了似的，整张脸烧得爆红，还非要在她面前强撑着，再次锲而不舍地给她盖被：“……我会负责。”

“哎呀，”艾克丝憋着笑掀开被子，大大方方道，“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喽。”

她快速穿好衣服，趿拉着拖鞋出门：“快点下楼吃饭啊。”

“……”格雷德闭上眼睛重新把头埋进枕头里，也不知道要给自己做多少心理工作才能如往常般正常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