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去了秘境，最多能待三个月，无所事事的艾云离就接受了方冉冬的建议，打算跟她云游一段时间。

孟微知听说了，期待地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女孩子组团旅游野营耶，一定会很好玩，她跟方冉冬有过接触，觉得那是个内向文静的姑娘。

“我征求一下方冉冬的意见。”艾云离熟练地用纸飞机传信，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对面说可以。

孟微知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她好久没跟朋友一起旅行，想想就激动。

于是三人约好了时间地点碰头出发，方冉冬去过灵界许多地方，她提前整理好了详细的游玩路线，保证目标明确，此行不虚。

对修士来说，出行是件方便的事情，基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足够的自保能力让她们可以随意前往密林孤岛，奇景秘境。

孟微知面对不熟悉的人是个社恐，一旦熟悉起来，就会立刻进化为社牛，很快就跟方冉冬彻底熟络，三人之间的气氛始终热闹融洽。

“哇塞，方方你抓的鱼好大，”孟微知毫不淑女地撸起袖子，信心十足地笑出一口白牙，“等着，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炖个鱼！”

人生在世就图个吃喝玩乐，既然都能修仙长生了，那还不得更加放纵地多吃多玩多快活，不然长生不老也没意思。

方方……

方冉冬感觉很微妙，觉得孟姑娘真是……怎么说呢，可爱有活力？

艾云离用灵力将周围地面上的枯树枝收集起来烧火用，觉得够了就坐在大石头上娴静地看书。

她的白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皮肤莹润如玉，那对长而翘的睫毛仿佛轻飘飘的羽毛，隔段时间颤动一下，充足的光线让她透澈的银眸更加清亮，在这片清幽密林中，她比精灵还要空灵出尘，准确来说更像个隐居山林的神明。

方冉冬从一开始的偷瞟，到不知不觉地呆望，直到视线太过明显，惊动了某人她才慌忙回神，故作镇定地看向另一边。

艾云离不解地抬头回望，看不出什么后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玉简投影上，说不定不是在看她，只是望着这边发呆而已，她偶尔也会那样。

另一边的孟微知忙着做饭，并没有发觉这边微妙的气氛，提醒道：“马上就好哦～”

定了定神，方冉冬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圆柱形机器，投进去几个金黄色的果子，按下开关，那机器就嗡嗡响动起来。

等声音停歇，方冉冬在桌子上摆好三个杯子，拿着机器依次倒满醇香清透的液体。

——这桌子还是艾云离的，她比较注重生活质量，也有足够的储物空间，就存放了不少日常生活用品以备不时之需，正好为野营行了许多方便。

“榨汁机，你做的？”听到饭快好了，艾云离就收起玉简坐到了桌边，略感兴趣地问。

方冉冬点点头，将一杯果汁推到她面前，并不正眼看她，说话也略显磕绊：“在宴会上，看到艾宗主您似乎喜欢果饮……”

艾云离确实喜欢喝酸酸甜甜的饮品，她客气道：“谢谢。”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可以叫我小艾，朋友们都这样叫。”

“好的。”方冉冬答应得极快，很高兴能这样拉近些距离。

“炖鱼来喽！”孟微知把色香味俱全的鱼端上桌，表情很惊喜，“还有果汁喝！谢谢，这小日子真是美滋滋～”

不管在饭桌上还是平时，孟微知总是很能活跃气氛，她笑嘻嘻地开玩笑：“早知道当年就不学医改报炼器专业了，说不定也能做点啥出来呢，哈哈哈。”

艾云离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依旧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确实有在浅笑。

看到孟微知那样开朗活跃，方冉冬觉得有些羡慕，她习惯了少言寡语，在艾宗主面前更是笨嘴拙舌，难以主动发言。

旅游野营的日子里，她们三个人轮流做饭，艾云离常说，书上什么都有，所以她会做很多色香味美的菜肴，从卖相到味道都严谨得跟菜谱上一模一样。

“咦，小艾，那几样菜就够了，你还在做啊，”孟微知凑到艾云离身边，看见锅里五颜六色的果蔬后，立刻惊奇地瞪大眼睛，“这啥啊姐妹，罗异果和天覆草也能放一块儿炒吗？那得是什么味儿啊？”

这搭配简直就跟榴莲炒五仁月饼一样清奇。

艾云离淡定地翻动锅铲：“不知道，正因为没人做过，才想试试。”

孟知微张着嘴，她明白了，小艾会做菜，但偏偏闲着没事致力于发明黑暗料理，类似于搞实验……不，这不是搞实验，这是想毒死谁才对吧？

最终，一盘颜色奇异的菜肴端上了桌。

方冉冬没有多少迟疑，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发觉艾宗主正在看自己，她的整个心神就都被那双银眸吸引走了，以至于顾不上口中蔓延开的苦涩难言的味道，嚼两下咽下去，然后下意识继续去夹。

艾云离看向眼前的黑暗料理，脸上不禁多出几分探究思索。

见方冉冬表情正常，孟微知纳闷好奇，难道这菜吃起来真的还可以？

她也夹了一口尝尝，在尝到味道的一瞬间就哕了，立刻把菜吐出去大叫：“啊啊啊啊！！！水！水！！！”

孟微知的舌头都被刺激麻了，那味道、那味道无法形容，就像苦杏仁泡进了中药汤，还觉得涩，又有种被蜇了一下的刺痛感。

抱着艾云离递过来的水壶，孟微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表情呆滞，像是人都傻了。

她觉得自己会因为这道菜做噩梦。

“嗤……”看到她夸张的反应，艾云离竟然破天荒地被逗笑出来，眼眸弯起嘴角上扬，两声低笑从她喉咙中溢出。

孟微知撅嘴在她手臂上轻捶一拳：“小艾你还笑！信不信我刚才差点猝死在这里！”

艾云离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般消失，她平静道：“但方方吃了很多。”

她按照孟微知取的昵称叫人。

“……”方冉冬还是第一次看到艾云离露出笑颜，仿佛云破日出，散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耀眼光辉，令她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点孟微知也觉得很恐怖啊，为什么，方冉冬的味觉是怎么长的，这种让人升天的菜居然都能面不改色地吃好几口。

终于发觉两个人都在看自己，方冉冬恍惚回答：“我、我觉得，还行……”

或许那些苦涩散去，真的留下了一丝甜味的错觉。

孟微知一本正经地拱手：“在下佩服。”

最后那盘魔鬼黑暗料理自然是被倒掉了，艾云离本来就只是做出来看看，没真想让人吃。

三个人的旅行十分和谐欢乐，她们专门去往人迹罕至的地方，欣赏精彩绮丽的景色，自由又快活地享受无人打扰、无所顾虑的乐趣。

只是孟微知逐渐发现了一件事情。

方方……是不是经常偷看小艾啊？她是不是常常对着小艾发呆？

而且那眼神，说是亲昵、崇拜、渴望……似乎都觉得程度不够，那热烈的感觉就像——

住脑。

孟微知不敢往下想了，这样随意编排朋友不礼貌，一定是她想太多，哈哈大家都是女孩子能有什么对吧，只是好朋友关系亲近而已，嗯，就是这样。

但心里已经升起了小雷达，就算孟微知有意克制，也还是比从前更多关注起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来。

艾云离出门游玩也装备齐全，休息空隙或夜晚停驻时都会掏出个小桌子搞研究，画画图纸啦，拼拼模型啦，做做实验啦，总能让自己不无聊。

方冉冬的确很喜欢机械类发明，她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观察吸收经验，在艾云离有需要的时候帮忙递一下工具。

“谢谢。”艾云离依旧保持礼貌，伸手接过，自然而然地触碰到对方的指尖。

方冉冬登时屏住呼吸，动作顿了一下才收回手，脸色红红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孟微知呆呆地站在一边，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多余。

她在心里呐喊：小孟！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眼光要纯洁！！

孟微知装傻了很多天，直到有一次不小心撞见方冉冬对着刻得栩栩如生的艾云离木雕眼神缠绵。

这下孟微知是真的傻了，她直勾勾看着那个木雕，一时间都忘了赶紧装作没看见糊弄过去，等回过神都来不及掩饰了。

她捂住脸，啊天呐……

方冉冬的脸色又红又白，大脑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语无伦次地解释：“我、这个，这其实，是……”

“方方，不要方，”对方这么慌张，孟微知反而冷静下来，她抻脖子看看艾云离正在那边看书，便引着方冉冬又离远走了走。

她小声询问：“你……你喜欢小艾？”

方冉冬嘴唇颤抖，紧紧握着手掌大小的木雕，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深深低下头。

这不像是害羞尴尬之类的反应啊，孟微知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方方？”

下唇被咬得泛白，方冉冬低声请求：“别……别告诉她好吗？求你不要告诉她……”

孟微知愣了一下，道：“放心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说出去的。”

得到了承诺，方冉冬才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显得有些难堪，半晌才再次开口，带着些许厌弃：“女人喜欢女人，是不是很恶心……”

孟微知大吃一惊，立刻否定：“当然不恶心！”

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方反应这么大，她从开明的地球穿越而来，对各种各样的性向都习以为常，但灵界的人们却是将男女结合奉为正道的。

孟微知严肃认真道：“感情不分性别，只要你真心喜欢，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所谓，男女、男男、女女的结合都是平等正常的，方方你不要钻牛角尖。”

方冉冬听进去了，感到心脏回暖：“真的吗……”

“真的真的！”孟微知重重点头。

有人能这样安慰她，给她一个坚定的答案，方冉冬觉得很感谢：“但你还是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孟微知以为自己劝得不够，继续开导，“喜欢就大胆追求，争一个机会，我看小艾也不是很排斥同性，她反而对女孩子还要更温和些呢。”

方冉冬摇摇头，垂下眼睛：“我配不上她。”

孟微知瞪着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被打断。

“而且我知道，小艾无心谈情，说出来也只是打扰她……”方冉冬道，“只要能跟她有接触……我就满足了。”

孟微知不吭声了，因为她说得对，小艾绝不可能答应灵界中的任何人，跟性别种种无关，只是小艾真的不想而已。

好吧，那她就帮方方保守住这个秘密……呜呜呜不能言之于口的感情，好虐哦！

这时候，孟微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地反应过来：“啊！原来云游是这么回事！”

她愧疚道：“早知道这是你们的二人世界，我就不瞎凑热闹了。”

方冉冬有点难过的心情顿时被冲得顾不上感受，什什什什么二人世界，她涨红了脸：“不、不，多亏有你来，我、我性格很无聊，也不会说话，看到她还会紧张，只有我跟她两个人会冷场的。”

孟微知安心了点，又劝慰道：“不要紧张嘛，其实小艾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刻板严肃，她也会开玩笑和恶作剧，你应该感觉过了。”

话是这么说，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方冉冬唯一有一点疑问，尽管不好意思，也鼓起勇气开口：“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我喜欢她？”

就算看到了木雕，一般人也该迟疑犹豫一下吧。

方冉冬表情微妙，姐妹，你是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迟疑犹豫很久了。

她继续维持着微妙的语气：“嗯……方方，你表现得真的很明显……”

那个眼神，那个交流互动，完全就是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怪不得能吃得下那种黑暗料理，原来都是爱情的力量！

“啊？”听她此言，方冉冬感到慌张，“那、那小艾……”

“这你放心，”孟微知底气十足地打包票，“小艾对感情还挺迟钝的，只要不明说，她绝对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方冉冬：“……”

说不清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远处，被人保证不会多想的艾云离看着光屏，当前那片密密麻麻的字早已经被读完，她却迟迟没有翻页。

一心多用对她来说很轻松，她根本不会看书入迷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早就在关注偷偷摸摸走远的两个人了。

而且艾云离的五感都很敏锐，就算不特意关注也能听到，她们真是……连个隔音法术都不用……

艾云离目光复杂，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将光屏翻到了下一页。

不会知道么，那就装作不知道吧。

别担心，恢复记忆后的小艾可是个恋爱超人，该谈的恋爱一场也不会少，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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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无法言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