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同学们远去，三人才有了动作。

“教授……”贝琳达早就站直了，她看上去非常兴奋。

“跟我来吧，我预感到今天有两位小客人。”萨勒曼教授越过她们，往旋转楼梯上行去。

贝琳达激动得张大了嘴，又忍住了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她和爱丽丝对视一眼，开心地笑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扶手楼梯爬了上去。

占星塔整座塔楼只有一间房间，位于顶部的占卜课教室。室内天花板很高，和天文塔一样有星空，还有行星在缓慢移动。

天花板上有小星星发着蓝白色的光亮，是房间的主要光源。月光透过四面八方的菱形格子的彩色窗户照了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了暗淡却又有些五彩斑斓的光线，神秘又梦幻。

教室是圆形的，呈阶梯形状。每一个阶梯上都摆了很多张小圆桌子，和小矮凳。圆桌上放着一个个圆溜溜的东西，被紫色的天鹅绒布盖着。

萨勒曼走到教室边缘——也是最底部，像是讲台的空地上，那里摆着一张稍大的圆桌和几把椅子，旁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最近我在教高年级看水晶球，就用这个为你们占卜吧！”萨勒曼教授说着拉开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了，指了指阶梯上的小桌子，“你们各自从中选一个。”

爱丽丝走到最近一个桌子边，掀开绒布，原来下面盖着一个圆圆的水晶球，她没做挑选，抱起这个来到桌边。

贝琳达见状伸出手指在教室的阶梯上横着、竖着点来点去，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什么，最后才跑到一张角落的桌子上抱起那个她千挑万选的水晶球。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来到萨勒曼教授旁边拉开椅子，忐忑地坐下。

“将你们的双手放在水晶球上，输入一点魔力。”萨勒曼教授飘渺的声音传来。

贝琳达搓了搓手，满怀期许地放了上去，爱丽丝也依样抱住了水晶球，汇聚魔力在手中。

水晶球开始散发白茫茫的柔和光线，接着它光芒越来越盛，印得四周都暗淡了下来。

白色光笼罩了她们，相当刺眼。爱丽丝有些受不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她感觉外面没有了强光才睁开眼睛，手下的水晶球发着微微的光芒，里面翻涌着混沌的云雾，不像刚开始那样晶莹剔透。

爱丽丝凑近水晶球，使劲地瞧了瞧。迷雾里面有什么东西涌动着，可她看不清。她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萨勒曼教授，他微微垂着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陷入了什么沉思。

贝琳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水晶球，她也不像看出了什么东西的样子，可她还是死死地看着。

爱丽丝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她四下望了望，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也看不清什么。她只好又把目光投回到了眼前迷雾翻涌的水晶球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爱丽丝觉得自己都快要抱着水晶球睡着了。

萨勒曼教授终于动了，他哼了一声，然后很突然的，垂在胸前的脑袋啪的一下抬了起来。他睁开了眼眸，但浅色的眸瞳消失不见，只有一片纯白色。

可他的视线丝毫不受影响，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的手离开水晶球。接着他伸出干枯细长的手指，水晶球慢慢飘动了起来，浮在他们眼前。

萨勒曼教授望着前方，像是在观看水晶球，又好像看着她们。毕竟他现在没有瞳孔，爱丽丝也不知道他具体在看什么。

贝琳达的手从桌子底下摸了过来，和爱丽丝紧紧抓在一起，两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良久，萨勒曼教授终于说话了，仍旧是那种空洞飘渺却很抓人耳朵的嘶哑声音。

“如果你们有天目的话，我想你们也看见了……”

爱丽丝往水晶球里面瞟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贝琳达也瞪着惊恐迷茫的眼神，和爱丽丝对视一眼，看来她也没看见什么。

“我们长大了吗？还活着吗？教授……”贝琳达像被掐住了脖子，发出来的声音又尖又细。

“你们很有缘分，你们两个有一些相似的命运……”

我是一个亲人都死光了的孤儿，爱丽丝心想，贝琳达家庭美满，还有兄弟，这话听上去可真是不祥。

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在不久的将来，当你们离开这所学校时，都会跟那个和你们相处了很多年的人组建家庭……”

原来萨勒曼教授看见的是婚姻，贝琳达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看来我们活着从学校毕业了！”

随即，她刚放下的心却又立刻提了起来：“和谁？”

爱丽丝在心里琢磨，相处了很多年的人——这肯定不是指普通同学，到那时候所有人都相处了七年。想想她和贝琳达有什么相似的，相处了很多年的朋友……

“肯恩！”

“埃德温！”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叫了起来，声音都带着惊恐。

“糟糕！”

爱丽丝和贝琳达对视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爱丽丝猛吸了一口冷气；贝琳达瞪圆了眼睛，双手已经按住了自己的脸，她想要把自己拉长了的下巴给按回去。

她俩又同时转头望向萨勒曼教授，异口同声地说：“未来可以改变吗？教授。”

闻听此言，萨勒曼教授又睁开了眼睛——这是指他眼睛上蒙着的那层白色东西，消退了下去，又能看见他浅色的瞳孔了。

他没有情绪的目光在爱丽丝和贝琳达的脸上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教授，这个预言是一件好事吗？”贝琳达见他睁眼，赶紧追问道。

“我只是一个预言家，我只是在预示你们未来的水晶球里看见了一些景象……预言的解读是另外一门学问……”萨勒曼教授慢条斯理地说。

爱丽丝回想了一下萨勒曼教授上一个预言——我看见黄色的海洋在欢呼。

他看见的只是画面。

他看见的画面让他断定肯恩是她丈夫。

“……也就是说，也不能看出我们在婚姻里过得好不好？”爱丽丝小心翼翼地问。

萨勒曼教授没有说话。

“……我难以想象我能跟他过得好……”贝琳达可怜兮兮地说。

爱丽丝沉默着，又和贝琳达对视了一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两个人枯坐了不少时间，直到萨勒曼教授提出送她们回寝室才醒过神来。

“教授，今晚的预言可不能告诉任何人。”贝琳达哀求道。

“好的，两位小姐，这是你们的**。”萨勒曼教授淡漠的声音传来。

“我们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今夜的预言。”贝琳达又将目光转向爱丽丝。

“我知道，我们就说……我们就说……”爱丽丝绞尽脑汁想借口。

“我们就说萨勒曼教授预言我长大了是个裁缝！”贝琳达眼里突然有了光，那是她一直的梦想。

“那我就说……就说……巫师长大了有些什么职业呢？”爱丽丝问。

“嗯，就说你长大了当了魔法部长吧！”贝琳达大气地说。

“这样不太好吧！”爱丽丝大吃一惊。

“怎么会呢？你又聪明又厉害，成绩名列前茅，打架也不输给谁，好多魔法部长当学生时不管是成绩还是魔法还没你好呢！”贝琳达理所当然地说。

“我是说，萨勒曼教授就在后面呢。”爱丽丝小声提醒道，他们正顺着旋转楼梯下楼往回走。

“我跟你说，巫师们都是很相信预言的，要是将来你参加大选，报纸上报道你学生时代就被先知预言能当魔法部部长……很多人都会支持你的……”贝琳达依旧在滔滔不绝。

“我是说，我们不能用萨勒曼教授的预言撒这么大的谎。”爱丽丝掐了掐贝琳达的胳膊。

“……”

两人小心地回头望去，萨勒曼教授飘飘然地跟在她们后面，一贯的面无表情，甚至看不见眼珠子。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问：“还有些什么职业？”

“那就执法者吧！需要魔法厉害的人才能干好这份工作。”贝琳达大声道。

“好！你得到的预言是将来当了裁缝，我得到的预言是成了一名执法者。”

接下来她们又商量了一路细节，回到寝室果然有一堆熬夜的人等着盘问她们，两人顺利地用准备好的谎言糊弄过去了。

***

爱丽丝一睡下就开始做梦，她先是梦到自己已经长大了，抱着孩子跟着肯恩在森林里逃亡，逃亡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肯恩干了数不尽的坏事。然后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他们被警察抓住了，肯恩还骂她，说就该把孩子丢到孤儿院去，反正他们也是在那里长大的。

她吓得醒了过来，发现布莱克趴在她胸口上睡得正香。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她将布莱克抖在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又梦见自己毕业当了魔法部的执法者，却在利用职务之便给肯恩掩盖他犯下的累累罪行，最后东窗事发被抓去审判，而审判她的法官居然是普尔哈特教授。

爱丽丝又被吓醒了，还好这也是一个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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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糟糕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