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那天谈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们一切都好。

她和林赴年只是没有在一起,只是到后面分开,各自长大成家,但他们都活着。

在梦里,那个他们分别前的十七八岁。

少年在阳光下对她笑的明媚,谈礼踮起脚,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梨涡,她也笑了。

她轻声着说:“林赴年,再见了。”

少年闻言一愣,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却仍在笑:“嗯,再见了。谈礼。”

他们都笑着和彼此告别,背道而驰地离开彼此的世界。

-

可时间不能重来,梦里的事情也永远成不了真。

谈礼被逼着清醒过来,这个世界里依旧没有林赴年。

他死了,死在了两年前。

在某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甚至来不及和他告别。

他们可以分开,可以疏远,可以各自过着彼此的生活。

但他们之间,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幸福,也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那个曾经说好要拯救她的人,怎么可以死在了黎明前。

-

谈礼不记得那天徐落沉和江源是怎么和自己说的了,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眼又是医院的一大片白。

徐落沉在和她道歉,江源在陈述那些被埋在许多年前的事情。

她只觉得恍惚。

林赴年到底为什么会生病。

他怎么可以,生病都不告诉她。

“他查出这病的时候,是你被推下楼的那一天。”江源低着头,逼迫自己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去。

那天林赴年抱着她跑下楼,他们一起在救护车上,生死救赎般握着对方的手。

他们都是彼此活下去的理由,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如果爱情不行,那死亡可以。

那天午后,谈礼被推进了手术室,林赴年才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可下一刻,他还没来得及坐下,眼前突然一黑,倒在了手术室门口。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他的病。

直到后来,江源和徐落沉发现他越来越瘦,发现他没有参加高考,发现他......生了病。

“为什么......不告诉我。”谈礼听着他的话猛地抬起头,她满脸地不敢相信,原来那么早,那么早......他就已经决定好一切了。

“是他让我们不要告诉你的。”江源站在病床边,眼里闪烁着痛苦。

他至今都记得林赴年的那番话。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啊,至死都在为她考虑。

“她现在已经足够痛苦了,如果再让她知道我出事了,我真的怕她会撑不住。”

那天他苍白的脸色扯着笑,恳求似的拜托他们两个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谈礼:“别告诉她了,我和她之间,总要活下去一个人的。”

他的语气苦涩,无奈又崩溃的情绪呛了他们满怀。

至此,一场长达十年的谎言开了幕。

在这一刻,谈礼终于明白,在那些他看着自己,躲避自己眼神的每一个午后,他都静静地坐在病房里,和她无声地道别。

她那时候看不见他的脸色,他经常坐在病房里椅子上不讲话,低头沉默呆着就是一整天,午后的阳光撒在他的身后,他的身边像是有一道分界线,把自己划分在了黑暗里。

她那会居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没明白他曾望向自己的目光,为什么总是带着悲伤,谈礼也快要忘了,在那段岁月里,面对变得越来越孤僻的林赴年,她都快要不记得了,曾经的他,是何等恣意的少年。

他和自己说了很多句再见,但没有一句是被她听见的。

在他们见最后一面的晚上,他走远的背影映在月光下,周围下着雨,林赴年没有撑伞。

谈礼站在医院门口,见他渐渐走远。

林赴年却突然回过头,他弯着唇,冲她轻轻笑着,他说:“谈礼,再见。”

从那天起,他们间,渐行渐远渐无书。

-

“那......他嘴边的女朋友......”谈礼躺在病床上,她神情恍惚着,不敢去看江源他们,生怕看他们一眼,自己的情绪就会彻底崩塌。

她盯着病房窗前的盆栽小草,沐浴在阳光下,冒着青绿色的新芽。

“都是假的,朋友圈发的大学生活是我和落沉的照片,跨年夜那天的女朋友声音都是提前拜托好朋友录的音。”

江源说着就忍不住嗤笑了声,那笑声悲悯无奈,像是一把刀刃,砸在病房的四周:“你说林赴年是不是就是个傻子啊。

什么都要自己扛着......”

他笑着笑着,眼边就挂了泪。

那年12月31日晚上那天,其实他和徐落沉都在林赴年的病房里。

窗外无数烟花在夜空中炸裂出五彩的焰火,整个俞镇都人潮拥挤,热闹纷繁。

那天是跨年夜,凌晨夜晚都不平静。

和那一年一样,无数的朋友家人相约着一起在俞镇广场下倒计时跨年。

当年他们也曾那样,四人凑在一起,手里拿着烟花,站在彼此身后,对对方说第一句新年快乐。

可现在,他们四个人,都站在病房内,林赴年的诊断通知书空落落地被扔在了病床床单上。

2017年12月31日,谈礼的十九岁生日,他确诊了胃癌中期。

那天他瘦削的背影站在窗前,外面的风吹起他病号服的衣角,外面没有月亮,夜空漆黑一片,连半颗星星都见不着。

林赴年站在窗前,手边捏着电话,抬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源和徐落沉就站在他的身后,病房里没有开灯,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想不开出事。

但他没有。

他只是努力压着声线,在电话那头和谈礼说着话。

前面一切都好好的,他们脸色复杂地配合着林赴年,直到末尾。

谈礼不知道在电话那头问了他什么,林赴年拿着手机的动作一僵,窗外的风愈发大了。

他沉默了半响,最终垂下头,说了句什么。

随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夜空中无数的烟花此刻在空中炸开,零点了,新的一年了。焰火的火光映在林赴年的脸上,在黑漆漆的病房里,借着外头微弱的灯光,江源看见他在哭。

他的脸颊旁边无声地划下两道醒目的泪痕,“那就让我不得好死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要不得好死的。

-

那晚的电话被挂断后,徐落沉第一个在病房里哭出了声。

她从电话拨通后,就一直紧紧握着嘴,她不敢哭出声,可在看见林赴年逐渐颤抖着的肩膀,看着他哭到无声蹲下身体,她这么久以来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别哭了,落沉。”林赴年蹲着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他嘶哑着声音,哽咽开口:“替我去看看她吧,拜托你了。

我怕她情绪不好,会想不开。”

在他们关系被迫,被他单方面中断的最后一刻,他的心里始终都记挂着谈礼。

那天徐落沉走后,林赴年拿出拜托江源给他买的剃头推子,他在地上蹲了很久,站起身来是腿自己发麻。

“阿林......”江源知道他要做什么,想出手拦住他。

可林赴年没有理他的阻拦,他平静地走到厕所,对着厕所面前的镜子,摁开按钮。

“反正早晚都是要掉光的,不如先剃了。”他回头,毫无血色的脸冲着江源笑着。

江源就倚在门框上盯着他,看他这小子都这样了,怎么还在冲他笑啊。

他眼睛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砸下来,“唉,等你好了,还会长的啊,你少他妈说这种晦气的话。”

他别过头用手背擦着眼泪,嘴上掩饰着:“妈的,我眼睛怎么突然那么痛啊。”

林赴年也不拆穿他,他没有回答,只回过身,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她那会说,我头发这个长度刚刚好,看着更好看点。

可现在......又要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了。”

他的声音笑着在发苦,哭的像是浸泡在药罐子里的残渣。

在安静的病房深夜里,他看着手里的推子很久,剃头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他的头发稀稀拉拉地掉在地上,江源别着头,听到声音迟迟不敢转过身来。

“你又何必要这样。”许久,江源哽咽着开口问他。

林赴年闻声抬头,他盯着镜子里的人,头发变成了一个不成样的寸头,他的剃头发的技术太差,看着很丑。

他脸颊两边的肉都瘦的凹陷了下去,眼下的乌青严重,下巴尖的吓人,看着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林赴年看着那样的自己,他都有些晃神。

幸好,幸好谈礼不会见到这样的他了,不然......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可真是毁于一旦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江源的问题,只是眼神涣散地盯着不明处。

半响,才声音微弱地开口:“因为......比起我们一起痛苦,我宁愿希望她恨我。”

“可我就怕,等一切被揭开的时候,她会是第一个承受不住的人。”

“那就再等等吧,能等多久等多久。”

那时候江源并不知道林赴年嘴边的等等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他开始不停地接受大大小小的化疗,吃药。

化疗摧毁了他的身体,他们从来没见过林赴年瘦成那样过。

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少年,被如今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人代替,只有谈礼记得那个恣意的他了。

那大概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至少在谈礼心里,林赴年永远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这几年里很痛苦,大大小小的手术都有,但到最后无例外的结果都是复发。

老天似乎执意要带走他。

可林赴年硬撑着身体,依旧在等。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很少和他们说话,一个人的时候,就拿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那时候徐落沉经常半夜哭,她情绪很差,老是大半夜打电话给江源。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他痛苦,他甚至想怒斥天道不公,为什么执意要带走他。

林赴年这些年,宛如一个太阳,在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里照亮发光。

可现在他的光快要灭了,他们再也无法见到曾经的他。

癌症摧毁了一个人,林赴年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那个曾经张扬,总是拽着话的人,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段日子里,林织和林赴年的父母还有他们两个人,轮流照顾他。

他们都是最痛苦的人,眼见着面前的愈渐消瘦,慢慢不成样子。

八年,是他痛苦挣扎,被化疗折磨得不像人样,刚长出来的头发又会很快脱落,他会咳血,会昏迷,会进抢救室无数次。

那是他生病化疗的八年,也是他缺席谈礼生活的八年。

第一年,他总在谈礼病房门口,准时准点放一瓶热牛奶和一朵玫瑰花,直到后来他再也没有力气过去了,才换成林织帮他。

第二年,他化疗那么久,身体已经坏了一大半,明明应该在医院静养的人,却出现在了江中。谈礼复读那年,他跟在她的身后,托以前还没毕业认识的兄弟多照顾她。

那年,她复读的很顺利,背后少不了他的原因。

第三年,谈礼上大学。他坐在轮椅上,在她入学那天,背后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过得很好,他终于放心。

在那年,林赴年也遇到了一个人。

他观察了他很久,见他是真的很喜欢谈礼。

于是在谈礼的大一某一天,林赴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喊住了他:“你叫江云生是吧。

你很喜欢她吗?我可以帮你。”

......

那时候的江云生,他坚定地认为,爱情是不顾一切的,是勇敢追逐的。

所以无论谈礼怎么拒绝他,他都从来没有气馁放弃过。

后来林赴年突然冒出来要帮他,他虽然对眼前这个瘦的皮包骨的人存疑,却还是因为很喜欢谈礼的缘故,答应了。

他的这一帮忙,的确拉近了他和谈礼之间的关系。

他们有时候会一起走在去选修课的路上,他也偶尔会看见,见他和谈礼并肩走着时,在角落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眼底露出的落寞和羡慕。

他不解这一切,一切直到谈礼相亲那天,才终于得解。

那天谈礼和他坦白了所有事情,那些故事熟悉地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也让他意识到了,一切或许从来不是林赴年的好心,而是有意为之。

他终于有了答案。

那个藏在时间里的,是最盛大炙热的爱意。

他后来是有再见过林赴年的。

在他结婚的前一天。

那时候的他已经不太好了,江云生感觉他随时都会死去。

可他那天依旧艰难地伸出手,拽住他的衣领,语气发狠:“你要是不好好对谈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明明是个病号,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震撼力。

可江云生却被他震撼到了。

他的那个爱情观,在那一刻被眼前躺着毫无血色的人,狠狠击碎。

原来爱情不仅仅是勇敢锲而不舍,爱情的最终章,竟然能那么的无私。

爱成为了放开手,他亲手把谈礼推向了他。

-

第四年,林赴年没有缺席谈礼的毕业典礼。

那个在旁边和室友拍照,穿着合身的大学服笑容灿烂的女孩,是他爱了很久的人。

第五年......

第六年......

往后的很多年,他没有缺席过谈礼的任何一场演出。

他独自去看海,独自去看樱花。

他是个医学奇迹,因为连医生都没想到他能拖着惨败的身体,活那么久。

可林赴年还是没有等到。

他还在死撑着过日。

直到第八年。

徐落沉告诉他,谈礼要去相亲了。

江源看见他终于笑了的样子,他知道,他等到了。

他在等着,看她最后的幸福。

或许也是他们低估了谈礼。

这其中的时间,居然用了八年之久。

有时候连他们也说不清,到底是谁低估了谁的爱。

-

......

江源不知道在病房里和她说了多久,那八年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却是林赴年最后的余生。

他活得很痛苦,他们都知道。

没有一个人能在化疗,吃药,和看着自己逐渐不像样的身体不痛苦。

谈礼不知何时起了身,她站在病房的窗前,暖和的阳光罩在她的周围,迎面吹来了一阵风。

她的眼神黯淡又涣散,等到病房里的他们三人都沉默,只有徐落沉忍不下去的啜泣声,那阵风轻抚着她耳边的碎发,她的眼泪砸进窗边的盆栽里,谈礼终于嘶哑地开口:“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谈礼回过头,眼睛通红地问着他们两个。

江源是在听到她话的那一刹那,鼻子泛酸的,他忍到了现在,却因为谈礼的这么一句话,彻底破防。

谈礼站在光下,阳光柔和地在她身上,她脸色惨白,轻风温柔地擦过她的脸,像是在抚摸什么宝贝的易碎品。

徐落沉就这么看着谈礼,面色崩溃,她彻底低下头崩溃了。

此刻,阳光是他,风也是他。

林赴年走的那一天,天气晴朗。

他收到了徐落沉发给她的婚礼现场,照片里的人郎才女貌,他看着谈礼穿着婚纱,身材高挑,她的皮肤依旧很白,婚纱衬的她整个人又白又亮。

时间好像偏爱着她,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和自己初次见她的时候一样。

而他......他看了看自己,他早就和不复从前了。

那天晚上,他和身边的所有人都说了很多话。

在临死前,似乎能与世界的一切都和解。

他嘱咐了姐姐,让她好好吃饭,别只顾着忙工作。

嘱咐了父母,让他们以后注意身体,他无法尽孝了,还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拉着江源和徐落沉,第一次说起高中那会的事。

“你们两啊,也老大不小了,抓紧在一起吧,我们四个里,总要成一对吧。”他那天笑的格外高兴,话说到最后都开起了他们两个的玩笑。

只有江源和徐落沉看着对方,一方目光不好意思又期盼,而一方始终躲避着。

林赴年说完也无暇在顾着他们的感情,他的日子所剩无多,他和自己身边最重要的每一个人都说完了话,除了谈礼。

他们是不会再见面的了。

可他......还想和她再说说话。

那天他支开了病房里的所有人,只身一人虚弱地坐在病房桌子前,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在那张白纸上,他瘦骨嶙峋的手几乎拿不住笔,林赴年试了好几次,最后落在白纸上的字歪歪丢丢,那是他死前的最后绝笔。

他的信只写了一半,鼻子里就开始不停地冒血,血迹滴滴答答砸在了白纸上,在那天晚上,林赴年再次被推进抢救室抢救。

他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到了生命极限。胃癌晚期,他吃不下任何东西,连水都困难,全靠输液吊着半条命。

他总在强撑着,也终于到了不用再等的那一天。

那晚凌晨,他被抢救了回来,被戴上氧气罩,继续苟延残喘。

那已经不是林织他们经历的第一次抢救了,林织身心疲惫地坐在病房里,直到林赴年情况稳定,他开口劝着她回去休息。

“这里有受夜班的护士在,我出不了事,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他看着林织眼下疲惫的黑眼圈,语气一顿:“明天你记得去给我买份小馄饨,就我们小时候总去的那家。”

他嘴边憧憬着明天,林织最后被他劝动,她这阵子的确很累,累的沾床就能睡着,就她现在这样,也照顾不好林赴年,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睡会,醒了就给你买馄饨来。”她站起身,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看着瘦削的他,眼角掉出眼泪来。

林赴年没有回答她。

只是见着她的背影渐渐离开病房。

他才艰难地坐起身,扶着自己脸上的氧气罩,在微弱的月光下,努力够着那封自己写好了的信。

他用力伸长着手,手指在空中不停颤抖。

窗内玻璃上反光出他的样子,林赴年盯着那样的自己愣了愣。

枯瘦如柴的身体,连医院的病号服都撑不起来,他早就瘦的不像样了,蜡黄的皮肤,病态到惨白的脸色,颧骨两边深深凹陷了下去,眼睛布满红血丝,凸出又突兀。

他苦笑着,原来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八年病的匆匆,早已经把他磋磨的不像样了。

幸好,这会,他终于可以不用再硬撑着了。

林赴年盯着玻璃前的自己,倏然想起了什么。

一手扶着自己的氧气罩,另外一只手慢慢覆上了自己的眉间。

他循着摸着自己眉骨上的那道疤,用指腹轻轻磨搓着,

这是他为了救谈礼留下来了,是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疤痕了。

在寂静的病房里,他双眼茫然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陡然冲着窗外轻声喃喃了一句。

“如果有下辈子,你能循着找到这道疤来找到我吗?”

没有人会回答他,他也不知道答案。

人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他想着遗憾的笑了笑,把手里的信和口袋里常放着的那个平安符一起捏在了手里,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心口。

他没有其他的力气了,只好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外头的月亮很亮,风声吹进病房内,他的生命也在风中消散。

林赴年像是掐准好了时间,在这一天的零点,谈礼婚后的第二天凌晨。

他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安静的闭上眼,接受死亡。

那封信和平安符仍在他的胸口,他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

少年的眼角划过一行泪,语气苦涩,哽咽颤抖,他抱有遗憾,不甘地闭上眼。

他说:“阿礼......我们......下辈子,再见。”

最后,他困难地伸出自己颤巍着的手,用尽自己浑身最后的力气,拔掉了脸上的氧气罩。

“滴——————”冰冷的医疗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赴年的生命停止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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