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司慕觉得今年A国的冬天格外寒冷。他沿着河岸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天的繁忙被纸醉金迷替换。
司慕趴在栏杆上,轮渡接二连三地从眼前过去。记得刚来A国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和顾沧赫出来散步,看到有轮渡过去,他特别想坐。
那会儿他已经快到预产期了,顾沧赫每时每刻都很紧张,说什么也不同意,承诺他生完以后再带他来。
如今他在A国待十年了,竟然还是一次没坐过。
夜晚的风很凉,大脑难得清醒冷静,垂着头想了很久后,司慕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宝贝。”电话很快接通,对方声音含笑。
司慕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你帮我找个药。”
“你想要登月我都能送你上去。说吧,什么药?”
“没有名字,但我想应该有这种东西,能够让腺体短时间快速恢复正常功能的药。”
“没问题,我帮你找。”那头停顿片刻,把司慕的话和旁边人重复了一遍,又对着电话说道,“我的画……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司慕静了静,想起那幅被自己用刀划破的半成品,说道:“没忘,已经快画完了,我会尽快给你。”
“既然你找我帮忙了,那我能重新提个要求吗?”
司慕巴不得他重新提,反正也得重画了,好脾气道:“当然,你说。”
“我想想,上次我要的半裸,不如这次改成□□吧?”
“没问题。”司慕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挂电话前提醒道,“药的事麻烦尽快。”
做出决定后一身轻松,司慕心理负担卸下了大半,哪怕药有副作用也认了,只要能治好Saros,这都不算什么。
他叫了车去WHITE,许白看到他一脸惊讶,问他怎么没回家。
“画画。”司慕心情很好,笑着接过调酒师递来的果汁,随便找了个人碰杯。
走到他的房间门口,冲许白眨了眨眼说道:“有事打电话,不要进来哦。”
许白了然点头。
房间里有很多拍摄道具,司慕调整好相机和灯光,把衣服全部脱掉,拿了根黑色领带躺在沙发上。
他随意抓了抓头发,把领带系在脖子上,一只手往上拽,上半身顺势腾空,另一只手挡住关键部位。
咔嚓——
微微调整姿势后连拍了好多张,他赤脚走过去看。
差不多是他想要的效果。照片里呈现的是他被人拽着领带往上提,表情有些痛苦,配合另一只手的位置来看,像是在被迫自渎。
司慕在相机里选了一张传到Ipad上,**着开始动笔。
画的是自己的身体,他其实不需要参考图,脑子里有动态就行。但有了上次那幅画的前车之鉴,他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留个痕比较保险,否则很有可能画着画着就变成天外来物了。
画画的时候司慕经常抽烟喝酒,他中途给许白打过电话,想让他送点酒进来,被许白再次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纪庭说,除非我想亲手送你上路。”
“……”司慕闭了闭眼,骂道,“那我烟呢!你要不改行去当小偷算了!什么时候把烟顺走的!”
许白嘻嘻一笑:“送你进屋的时候。”
没了烟和酒,司慕这幅画创作的可谓是异常艰辛,两三天才勉勉强强把型起好,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江郎才尽,再也不能靠画画吃饭,整个人无比崩溃。
闷在房间里的第三天,司慕被手机铃声吵醒,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画架前亮着光。距离太远,那光来到他这里已经很微弱了,他根据铃声摸索半天,终于找到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挂断。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司慕清醒了一点,看了一眼备注,许白。
还是没接。
这回许白没再等,又打了一个过去。
“你有病是不是!”司慕嗓音沙哑,脾气暴躁,“别TM打扰老子睡觉!”
说完把手机扔到一边打算继续睡,谁知那头安静了很久后忽然传出一声怯生生的“Daddy”。
司慕吓了个激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立刻对那头道歉:“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马上出来。”
用了15分钟洗澡换衣服,出现在Saros面前时已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白,后者则是非常无辜地耸肩。
“Saros,你怎么来这里了,爸爸呢?”司慕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问道。
“是文星叔叔送我来的,爸爸回国了,但应该很快就能到。”
司慕皱了皱眉,把孩子一个人扔在A国,自己回国了?
“你这几天一直自己待在A国?”
“没有,我和文星叔叔一起。”Saros仿佛看明白了司慕皱眉的含义,替顾沧赫小声解释道,“爸爸工作忙,他说你也很忙,所以让我先和文星叔叔待在一起。”
前几天在医院,顾沧赫问过他能不能带Saros一段时间,被他拒绝了。一是他精神状态不稳定,对Saros会有不良影响。二是他担心在信息素治疗后身体状况也会受影响,可能自己都无暇顾及,更别说带孩子了。
他以为顾沧赫再忙也会把Saros带在身边,没想到竟然直接扔给周文星照顾。不知道说什么好,司慕站起身,拿了车钥匙牵着Saros走出WHITE。
几天没出门,外面竟然下雪了,房顶和地面都积起白白厚厚的一层,司慕看到门口Saros过来时留下的一串小脚印,心都萌化了。
“冷吗?”
Saros先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点头,小声说道:“有点冷。”
司慕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我抱你好不好?”
Saros睁大眼睛也笑起来,疯狂点头。
没想到温度这么低,司慕只穿了件很薄的大衣,他敞开衣服把Saros裹进怀里。Saros穿的像个小熊,司慕知道他不会冷,反而抱在怀里像抱了个小暖炉。他只是想被自己抱着。
从WHITE到停车场这段距离不算远,但司慕还是被冻了个透,即便提前把空调打开了,刺骨的寒意一时半会儿也挥之不去。
手在颤抖,不想被Saros发现,于是干脆坐在车里和Saros聊会儿天。
“文星叔叔呢?”
Saros只摇了摇头。
司慕在心里“啧”了一声,看来找错话题了。车内陷入沉默,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Daddy,”Saros低着头喊了他一声,“我以后再报冬令营,你还会当老师吗?”
司慕震惊了,那天他跟着上救护车的时候Saros已经晕过去了,他以为Saros不知道他是老师。
“我带的高年级,你应该在低年级里吧?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老师的?”
Saros低头玩着手指,说道:“我早就看到你了,但老师不让低年级的同学去高年级的地方,我跟老师说了好久我要换到高年级组,他才同意我去的。”
说着说着Saros委屈起来,抽泣着说道:“可是……可是刚过去我就晕倒了,出院后我想接着去营地,爸爸也不同意了。”
Saros哭地直打嗝儿,司慕心疼的不得了,把他从座椅里抱出来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擦去眼泪。Saros晕倒这件事虽然早已结束,但他还没从Saros口中听到这件事的原貌。
司慕问道:“Saros,你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他们说你的坏话……我不同意……”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这句话,仿佛又把Saros拉回到了那天,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竟然是因为有人说他坏话。司慕心里异常复杂,又心疼又感动,没想到这么久没陪在Saros身边,有人说他坏话时Saros还愿意站出来替他反驳。
车里温度渐渐升高,司慕活动了下手腕准备发动车子,刚要把Saros抱起来一点,Saros就哼唧起来,赖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
司慕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背:“你这样我们要怎么去医院呢?”
“我要抱……我要抱……”Saros搂着他脖子扭来扭去,就是不松手。
好商好量了半天,意见都无法达成一致,还是顾沧赫一通电话打到Saros手机上,才勉强降住他。
“找到Daddy了吗?”
“嗯。”
顾沧赫一听声音就知道Saros又在撒娇,以为他是不想去医院做治疗,语气稍显严厉:“不要耽误时间,这又不用打针不用吃药,别给我拖。”
“顾总这么忙还得费心照顾孩子,真是过意不去。”
司慕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顾沧赫先是拿开手机看了眼备注,以为自己打错了,然后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司慕的手机号。
“不是不是,司慕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沧赫声音立刻软来下来,讨好地说道,“你们慢慢来就好,是我疏忽了,是要给Saros一个适应的时间的。”
司慕的回应是直接挂断电话,Saros正在俏皮地冲他吐舌头,他笑着摸了摸Saros 的脸蛋儿:“这下可以出发了吗?不然你那个日理万机的爸要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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