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礼拜一医院人多，司慕一大早就去取体检报告。

医生看了看报告，又透过镜片看了看司慕，问道：“你是孩子的Omega父亲？”

“嗯。”

医生：“平时是Alpha父亲照顾的多，你照顾的少？”

司慕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孩子有没有睡眠障碍？比如无法在你们提供的信息素中安然入睡，容易惊醒？”

司慕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Saros在顾沧赫身边是什么情况，但他带的那一天Saros很快就睡熟了。于是司慕摇了摇头。

医生：“这个孩子以前生过病？他有很严重的贫血，身高体重也不太理想。”

这个司慕完全不清楚，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医生：“孩子平时情绪容易激动吗？比如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喊大叫。”

“有点。”

医生：“反应迟钝吗？比如跟他说话要很久才能得到回复。”

司慕点点头。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思考了一会儿，措辞道：“目前看来有可能是信息素共鸣减弱，我的建议是等他分化后再来做一次检查。

“但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这个病，他的身体可能无法积累足够的信息素来支持一次剧烈而成功的分化，很有可能会导致分化后性别等级低下。

“当然，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的是，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在分化过程中引发危机生命的并发症。”

医生说完后，司慕表情空白了很久，然后开始剧烈的耳鸣，等了一会儿后没有丝毫缓解，本想出去吃个药再回来，但他等不及，一秒钟都无法耽搁。

司慕用力抓住桌子边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焦急地询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能做的非常有限，一切都要等到孩子分化后才能得到准确结论。我们只能先对他进行信息素感知训练，帮助他建立社交技能，教他如何不依靠信息素线索来理解社交情境，以防止他分化失败后无法与人正常社交。

“当然家庭信息素治疗也是重中之重，你们要接受专门指导，学习如何稳定持续地向孩子释放信息素，为孩子的腺体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修复环境，尽可能为他争取一个正常分化的机会。”

出了诊室门，司慕脑袋里嗡嗡的，无法遏制地在想分化后最坏的后果。不好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他忍无可忍，最终还是拿了药吃下去。

医院大厅里人开始多起来，司慕恍恍惚惚地走，忽然被撞了一下，他头也不回地说了句Sorry正要离开之际，两个熟悉的声音让他顿住脚步。

“司慕？”

“Daddy！”

成熟和稚嫩交错响起，一声满是疑惑，一声满含惊喜。

司慕捏紧了体检报告的袋子没有回头，抬脚就走。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时司慕已经快要走出医院了。

“你先带他去复查。”顾沧赫把Saros交给周文星，充耳不闻Saros抗拒的哭喊，自己出去追司慕。

最近天气不太好，阴阴沉沉，司慕浑身冰凉，被顾沧赫拽住手腕时被他掌心的温度烫的抖了一下。

“司慕！”

好像怕他跑了似的，顾沧赫牢牢抓着他不松手，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重复的喊司慕的名字。

司慕变化很大，如果不是刚才靠的很近，他闻到了属于司慕的那股熟悉的味道，他可能都会认不出司慕。

那味道太特别了，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一种感受，他可以敏锐识别到的一种感受。那是一团凛冽的冷空气，纯净又神性，靠近时会被无孔不入地渗透，最初的寒意过去后，血液乃至骨髓都会被温柔的暖意包围。

这种感觉太上瘾了，顾沧赫这么多年都没能戒断，一旦靠近就会被吸引，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再接近。

“松开！”司慕低吼道。他用力甩手，骨头因为太瘦而被抓的生疼。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哪里不舒服？”

从诊室出来后的恼怒、焦心、急躁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司慕把体检报告猛地砸在顾沧赫身上。

顾沧赫翻开报告先看名字，看到不是司慕瞬间放心一大半，然后直接翻到最后去看结果，信息素感知减弱，和在C国检查的结果一样。

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没照顾好Saros，被司慕知道了。

“我……”

“你什么？”司慕逼近他。

“我已经在带他治疗了，一定能治好，你放心。”

“一定能治好？”司慕眯起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没忍住给了他一拳，“医生都不能保证能治好，你TM哪儿来的自信？”

顾沧赫是Alpha，这一拳想避肯定能避开，但他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然后心疼地拿起司慕的手释放安抚信息素。

司慕就势抓住顾沧赫的领口把他掼到墙上，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他没分化好是会死的！

“他有严重的贫血，身高体重发育迟缓，腺体也有异常。顾沧赫，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用心照顾他了吗？以你们家的经济情况，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养出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吧？

“你们把他带走的时候我抢都没抢，一是我知道我没资格抢，也不可能抢的过，二是，我以为你能照顾好他。”

司慕眼眶发红，死死抓着顾沧赫的衣领吼道：“顾沧赫，我TM以为你能照顾好他！”

顾沧赫不敢说实话，他握住司慕冰凉的手，低声保证：“我现在就去找医生，一定全力配合治疗，Saros从今天起就待在你身边，不让他回C国了。”

说完，顾沧赫观察了一下司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好不好？”

司慕无言地看着他，良久，嗓音低哑地说道：“先去找医生吧。”

***

司慕走进医生办公室，顾沧赫紧随其后，医生挑眉看了看二位，示意他们坐下：“看来两位爸爸都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关于孩子的情况，我说的可能没那么准确，他知道的比较清楚。”司慕向顾沧赫那边偏了偏头说道。

“Omega在孩子的成长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一环，可以说孩子缺少Alpha的关注不会有太严重的影响，但少了Omega的关心，对心理和生理都会产生重创。”

说完，医生又看了看司慕，明明衣冠楚楚一表人才，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了。医生叹了口气，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孩子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否则一定会给自己挑选认真负责的家长的。”

司慕听完没什么表情，倒是顾沧赫，时刻注意着司慕的情绪。

“那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等。”

“你去哪里？”顾沧赫紧张道。

“就在门口。”

出来以后，司慕去找了腺体科，咨询以他的腺体状况能否支撑他给Saros做治疗。

医生听完他的描述，又仔细看了看他手机上的病历，斟酌着开口：“你现在的情况，别说给别人做治疗了，你自己都需要大量的治疗。”

“但孩子的情况不能拖了，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短时间内暂时恢复的办法，有副作用也没关系。”

“没有。”医生无奈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跟孩子契合的Omega来代替你做治疗，医院有很多这样的志愿者。虽然效果肯定不如你，但这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司慕回到诊室门口，顾沧赫正在左右张望，看到他回来了，松了口气立刻跑过去：“你去哪里了？”

司慕没回答，问道：“医生怎么说？”

“信息素感知训练和家庭信息素治疗每周各一次，直到Saros分化为止。”

司慕点点头。

片刻，顾沧赫犹豫着开口：“我问了医生，可以找适合的Omega来代替你做治疗。”

“代价是治疗效果减半甚至更多？”司慕垂着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你愿意冒险吗？”

“如果释放信息素的过程会让你痛苦，我愿意冒险。”

“我不愿意。”

顾沧赫还想说什么，司慕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问道：“说好治疗的时间和地点了吗？”

“每周一信息素感知训练，每周四家庭信息素治疗，地点就是这里。”

“医生有没有评估大概多久会分化？”

“最少三个月。”

司慕点了点头。

“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顾沧赫抬起双手握着司慕的胳膊，他真的太瘦了，一用力就会捏到骨头。

“哪怕只能增加0.01%的可能，我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