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许愿回到学校上课已经一周多了。时间也渐渐来到十一月下旬，气温逐渐下降，许愿也从衣柜里掏出了薄薄的棉服套在身上。

冬季校园里的树叶枯黄无色，稀稀拉拉的掉在地上被风吹起打个旋再次落下。许愿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注视着下面三三两两走路交谈的学生发呆。

身旁的牛丽丽把温热的旺仔牛奶塞进许愿手心，靠在她身边吸吸鼻子说“最近几天变得好冷，早上出门之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穿秋裤。”

许愿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吸引随着她抬手动作看去，牛丽丽的校裤下是光洁修长的麦色小腿。

许愿拉下外套拉链，准备脱下外套搭在她腿上，却被牛丽丽抓住她的手制止“没事，我不冷。”

“没关系，我校服里面穿了毛衣。”许愿回道。

牛丽丽还是没能拗过许愿，两人手捧温热的牛奶，在外套的遮挡下，膝盖碰着膝盖面向操场。

不到一分钟牛丽丽就看到远处的李子杰和同学示意朝着她们看台的方向跑来。牛丽丽的膝盖在外套下碰了碰许愿信心十足的说“敢不敢打赌，李子杰肯定来给你送衣服。”

许愿有些不明所以，回道“无聊。”

身旁的牛丽丽倒是来了兴趣，肩膀碰了碰许愿说“他对你有意思。”

远处的李子杰从操场边的空地上拿起自己的黑色外套，掸了掸灰，瞄着许愿的方向走来。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

牛丽丽惊呼“你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李子杰明里暗里的热心帮助和照顾。只是除了提升成绩以外，她实在没心思在其他事情上浪费时间精力。何况由于初中的事情，导致她本身就不太喜欢和异性接触。

牛丽丽本以为学霸对其他方面的观感存在钝感力，所以不清楚李子杰的心意。但转念一想，许愿只是不喜欢交流又不是情感缺失，所以她早就明白李子杰的示好，只是压根没想搭理。

“其实，那天你去医院，他回来一直在自责。”

自责？李子杰不会以为自己生病是因为参加他生日会才导致的吧。许愿示意牛丽丽继续说下去。

“他说如果那天你不吃蛋糕就不会进医院。同理，如果不是他非要拉你参加生日聚会，你也不会生病。”

许愿心里清楚蛋糕只是凑巧，她在生日会之前就有过几次严重的疼痛，但那时她总把病因归结于自己不爱吃饭又或者是吃的过少。在手术之前她也从没想过自己是阑尾炎而非胃病，所以一切都不关李子杰的事。

原来是有这层原因所以李子杰最近总是回避她，她还以为是李子杰想清楚打算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呢。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两个女生不用回头都知道楼下的人是谁。

李子杰本还在操场上踢球，他知道许愿在看台上等人，下意识就想表现得好一些。刚进球下意识想去看许愿的脸，却发现她和牛丽丽缩在紫色外套下面，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许愿今早穿来的衣服。

他踢球感受不到冷，但许愿不一样她刚做完手术，吹不得风。李子杰和同学说了两句，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两三步跑上了看台。

“你们俩聊什么呢？嚯，看台上还挺冷。”

李子杰见二人没说话盯着他看才发觉自己的对话有多突兀，但不要紧他是来送外套又不是真的来听她们聊天。

李子杰朝许愿的方向挪了挪说“许愿你要是冷，可以先穿我的，反正我踢球也用不上。”

“谢谢，不用，我不冷。”

李子杰早就料到许愿的拒绝，心里毫无波澜，拎着外套想下台。既然她不需要，自己最好还是别在她面前碍眼。

“李子杰，等一下。”

李子杰猛地回头，被许愿叫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双脚像是树木扎根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僵硬的转身“怎么了？”

许愿掀开外套率先一步走下台阶，距离两人半臂的距离把手中的牛奶递给他“唱歌那天谢谢你和你哥。”

红色的瓶罐上是李子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笑脸，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能在许愿的手里见到它。李子杰愣神，竟一时没敢伸手接过罐子，许愿的手依然举在他面前。

“我生病的事情不是因为你，不要自责。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如果没有那天，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

“到时候要真的穿孔，估计会更麻烦。”

李子杰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他本以为许愿会因为那件事讨厌他，但没想到许愿会跟自己解释。原本的愧疚烟消云散，李子杰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你不生气就好。”

许愿的胳膊再次抬了抬，李子杰本不想收，但考虑到许愿的性格还是伸手接过牛奶。牛奶的温热带着许愿手心的薄汗被李子杰握住，他只觉得掌心好似有团火在燃烧。

李子杰本想开口再和许愿说些什么，许愿转身没有丝毫留恋，掀开外套的一边又和牛丽丽坐在看台上聊天。

李子杰刚燃烧的热情又被许愿的礼貌疏离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拢了拢胳膊上的外套装作很忙的样子走下台阶。

次日一早，牛丽丽带了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粉色礼盒递给自己，许愿本想回家再拆，但经不住牛丽丽的热情当场拆开，里面竟是一条手工针织的围巾。

许愿把围巾从中抖开，淡粉色的冰条线搭配棕色小兔子布粘显得围巾透着少女的可爱和俏皮。

许愿瞧瞧手中的围巾又看了看咧嘴呲牙求表扬的牛丽丽狐疑道“丽丽，这不会是你亲手织的吧。”

牛丽丽的笑容拉大“当然。”

“不是！”

“这是我妈昨儿晚上织的，送给你。”

许愿把围巾小心翼翼折好放进盒子里问道“为什么送我礼物？”

牛丽丽用手敲了下她的额头“你昨天把外套给我穿，我就想回送你一件礼物。”

“正好昨天路过精品店，好多女生都在那选毛线，我就选了一卷毛线回家让我妈替我织。”

许愿用手指摸索着围巾的纹路感叹道“阿姨一定织到很晚吧。”

牛丽丽大大咧咧摆手“没有，你这个围巾不长很好织。而且我妈是织毛衣高手，这点东西在她眼里小菜一碟。”

许愿摸了一会，手感软乎乎的让人上瘾，依依不舍盖上盖子问道“你刚才说有很多女生去买毛线。”

牛丽丽回道“对啊，冬天很多人都会织围巾送给喜欢的人或给自己织。你要是感兴趣，放学后我带你去那里。”

许愿心满意足地把围巾放进整理好的书桌内，上次林疏月送她去医院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她。要是她织条围巾给她寄过去，她会高兴吗？

放学铃刚响，牛丽丽就拉着许愿的手往学校旁边的精品店冲。许愿本以为她们俩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刚到精品店门口就发现有几个女生已经在毛线区选购。

“小许老师，你要送给谁？”

不怪牛丽丽八卦，只是她实在不相信上午刚收到围巾的许愿还能亲手再给自己织一条新围巾。

许愿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她拿起面前两个颜色各异的线团说“姐姐。”

牛丽丽恍然大悟，莫不是上次在 KTV 见过的那个女生。但她记得许愿的亲姐不长那样，那会不会是表姐。

许愿幽幽开口“她是我姐姐的朋友。”

面前货架上颜色各异的线团差不多有一整排，许愿转了一圈有些挑花眼。她拿起其中一团线又放下，心中有些许不安。

“你会不会觉得我送围巾有些草率。”

许愿紧张地盯着牛丽丽，只见对方摇摇头说“没有。”牛丽丽随即明白许愿的意思，走到她身边开解道“礼物是表达心意，也不是越贵就越好。”

“最重要的是送礼物的人，放轻松。”

许愿结账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在牛丽丽的建议下她买了两团奶白色的线团和钩针。临走时店长姐姐还贴心地用手机录视频给她做了示范，许愿拎着手里的精品包装袋一路跳着走回家。

林疏月瞧见对面屏幕的许愿时不时出神微笑，忍不住打断对方的想象“想什么，这么开心。”

许愿抬头见对方放下书本盯着自己非要寻个答案的样子，挣扎半天扯开话题说“姐姐，你什么时候考试？”

林疏月开口嘴中的热度遇冷在空中吹出一团白色的雾气答道“大概十二月末吧。”

她心知小孩儿故意扯开话题，每个人都有**和秘密，她不是许明珠，也不便追问。

许愿点头，又想到什么“那考试的时候会下雪吗？”

林疏月拿过一旁的演算纸想了想回答“可能吧。去年学姐考试的时候赶上了大雪，我倒是希望今年不会下雪。”

“为什么？”

林疏月搓了搓掌心说“学校的取暖一般，长时间坐在考场里手脚会僵硬，影响答题速度。”

许愿心想那围巾她要尽快织好，林疏月考试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冷导致身体失温。最近两人恢复补课，许愿总是能在屏幕里瞧见林疏月那边从嘴里吐出的寒气，所以收到围巾的瞬间脑中自动浮现林疏月那截裸露在外空无一物的脖颈。

林疏月预感不到即将到来的礼物，两人闲聊几句林疏月又把许愿扯紧完形填空中。等许愿终于有时间对着视频织围巾的时候，脑子早就被英语单词搅成浆糊，两眼一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