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叶缜用最快速度交接事宜，把所有权力都移交到肖飞手上。
那天之后，肖飞没再见过叶缜，整个交接过程都只让助理出面。
“这里是您当初和肖先生合伙创立公司的注资，按照规定，这笔钱是要退还给您的。”
叶缜摇头：“我放弃。”
他扫了眼偌大的董事长室，当初合伙办公司，他资金有限，原本不打算在场地上花太多钱，是肖飞说他作为董事长，办公室一定要气派，硬是卖了辆他爹送给他的限量版跑车，把办公楼立在了海城市中心。
海城心远责任有限公司。当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跟肖飞说，一定会在五年内把公司做到行业巅峰。
扪心自问，他欠肖飞的太多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合伙人。肖飞就算从此与他断交，也是情理之中。
龙腾集团总部位于海城最繁华的地段，整栋楼上下五十层，董事长室位于最高层，下面设有专门的秘书处，专门辅助董事长和集团高层处理工作。
叶缜入职当天，裴禾有事不在，专门安排了人把叶缜带到秘书处。
秘书处就在董事长室的下一层，拥有一片独立的办公区域，其中秘书长有单独一间办公室。
“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叶秘书长。”
秘书处上上下下二十来个人，听到声音后唰地一下停了手里的工作。
早在前两天他们就听到风声，知道他们部门今天要空降一个秘书长，原本还以为怎么也得是个中年大叔或者阿姨，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关键是，居然还这么帅！!
“秘书长好！”众人整齐划一起身。
叶缜见他们毫不意外，还这么郑重，一下就想到裴禾昨天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都帮你准备好了，安心过来。
叶缜心里一阵发暖，刚想象征性地说点什么，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男人在打量他。
男人的年纪看上去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大，头顶有点秃，别人都站着，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眼神淡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问题，甚至还有点阴恻恻的。
注意到叶缜的眼神，他才不疾不缓地站起来：“我是副秘书长，章古。”
叶缜顿时了然。他来之前就听裴禾大致介绍过集团情况，尤其是秘书处的。
这个章古是裴禾爷爷还在集团时就在用的老人，原本之前的的秘书长走了，想象当中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自己这么一空降，章古肯定多少会觉得是自己坏了他的仕途。
虽然这种想法在叶缜眼里毫无道理，但他也理解章古的心情，还是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和众人过完场子，叶缜直接往自己的办公室去。走到门口，叶缜脚步一顿。办公室不比他原来的董事长室宽大敞亮，但总体还算干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办公桌上堆了一堆不知从哪儿来的废铜烂铁。
叶缜微微蹙眉。
章古从后面走上来：“抱歉秘书长。本来知道你今天入职，一早想让人理的，但今天部门事比较多……”
他顿了下笑道：“要不我现在让人收拾，您先到走廊上办会儿工？”
叶缜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用，我自己来。“
叶缜花了二十分钟把桌子理完，坐定之后，一个叫王月月的小姑娘抱着一打资料进来。叶缜把抹布扔掉，拿起那些资料就开始看。
他阅读速度很快，看完一本后问：“这些是谁理的？”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声音也淡淡的，王月月对着那张脸却止不住心跳加速，说话声都比平常小了：“是章秘书。”
叶缜：“叫他进来。“
章古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半小时才来。
叶缜已经把一打全看完了，见他进来，开门见山道：“这些资料的排列方式太乱，麻烦章秘书按这上面的点重新整理下。”
章古看着叶缜把一张A4纸推到自己面前，上头是他刚刚边看资料边总结出来的改进点，就那么一会儿，已经列出了十来条。
章古：“秘书长刚来可能不习惯，我们集团一直都是这么……”
“一直这样不代表就是对的。”叶缜道，“去重新整理。”
章古：“可……”
叶缜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虽然才大学毕业一年，但也许是因为天生的气质，加上过往履历丰富，面无表情时自带一种摄人的气场。
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章古顿了下，脸色难看地退了出去。
别的部门叶缜不清楚，但秘书处的问题却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一天下来，他发现不少有待改进的地方。
裴禾回国前，总公司的事一直是他哥哥在管。看来那位的能力确实不怎么样，也难怪裴老爷子有要换当家人的意思。
论本事，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裴禾更胜一筹的。也不知道当初老爷子为什么要把裴禾弄到美国分公司去，害得他……
手机屏幕亮起，召回叶缜的思绪。他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朵。
消息是他妈发来的：缜缜，下班了吗？菜都热好了，等你回来。
叶缜这才注意到已经七点半了。公司规定六点下班，外头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叶缜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弄到了这么晚，刚准备给他妈回消息，敞开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敲了敲。
叶缜抬头，看见来人，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学长。”
裴禾：“这么晚还没走？”
叶缜搭在办公桌上的指节微曲了下：“刚来还不太熟悉业务，花了点时间。”
裴禾的目光在办公室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回叶缜身上：“还习惯吗？”
叶缜绷着身体笑：“挺好的。”
裴禾点点头。叶缜觉得自己要完蛋，光是这么面对面看裴禾，他都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你等会儿有空吗？”
心率瞬间飙到像在玩跳楼机，他没想到裴禾这么晚了还会找他一块儿吃饭，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他妈……
“这里有个紧急项目。”裴禾把一打文件拿到叶缜面前，“今晚九点半在月辉会所。”
叶缜愣了下，跳楼机的心率瞬间回落到旋转咖啡杯：“是要我去吗？”
之前裴禾跟他谈过，因为集团高管的位置这两个月还没法空出来，所以要委屈他先在秘书处待一阵，但这期间可能有些项目需要他帮忙。
裴禾：“本来是想让你准备两天的，但对方只愿意在今晚谈，所以……”
以龙腾的规模量级，向来都是别人求着来合作，叶缜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而且看裴禾的态度，居然也接受了。他翻开文件第一页，在甲方一栏里看到了世誉两个字。
叶缜愣了下，看向裴禾：“今晚是……”
裴禾恩了声：“是许晟。”
月辉商务会所是海城最有名的高端会所之一，历来接待的都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叶缜创业时候也没少跟人谈事情，但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因为是代表裴禾，他一进会所就受到了服务生极为热情的招待。对方过度的鞍前马后让叶缜有点不适应。
“你先去忙吧。”电梯停到约定房间所在的楼层，叶缜道，“我自己过去就好。”
会所的房间号排列有序，并不难找。叶缜前面就听服务生说许晟今天一天都在会所玩，所以到了门口后直接就开始敲门。
敲了好几下，房里没人应声。
叶缜琢磨可能是房门隔音太好，里面的人没听见，于是试探性地将门打开一条缝。
一瞬间，爆炸的音乐声像被堵塞许久，终于找到缺口的洪水一般，唰地一下冲入叶缜耳中。
叶缜被震得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地松开门把。
房门因为惯性自动打开，内部景象纤毫毕露地展现在叶缜面前。
房间很大，顶上的几盏照明大灯都没开，五颜六色的霓虹光从墙壁天花板上按着的一个个小灯泡里射出来，穿过黑暗交错在一起，打在正中央几个青年身上。那些青年个个身材火辣，身上没几块布料，在闪烁的灯光下卖力舞动。那模样让叶缜想到了他外公以前养在院子里那些一到发|情期就嘎嘎乱转的鸭子。
尽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因为被乱舞的青年们挡着，叶缜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一路开叉到胸口，就差拉到肚脐的浴袍。
叶缜：“……？？？”
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从角落里猫出来，走到叶缜面前。叶缜看着他胸前月辉商务会所的工牌，有些茫然。
如果他没记错，前两天他还在新闻里看到市领导莅临月辉商务会所调研，当时的评价是，设施规整，环境清明开阔。
“先生？”房里的音乐挨过**，骤降十度。叶缜听到服务员在叫他。
“抱歉。”叶缜感觉自己的脑门还在被迫蹦迪，“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说完就要走，就听一个懒懒的声音从最里面的沙发上传出来：“叶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