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昏暗,拉上的窗帘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刺眼的阳光,比起那种明亮,还是这种环境会让我感受到安逸。
只是在这昏昏欲睡的氛围里,我却格外清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的,坐在书桌前,我的笔停在日记的纸页上。
那种念想愈发的强烈,就像寒冬中的旅人,渴望升起一团火一样。
我自己也不清楚,距离上一次记录日记,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可在认识了她后,我却又一次燃起了写日记的冲动。即便我连应该记录什么都丝毫没有头绪。
虽然这几天我一直会去剑道社帮忙,每一次几乎就是我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姑娘忙来忙去,不知疲倦的身影。
现在,每当我闭上眼睛,那张乖巧的脸便会浮现出来。
和我喜欢的雪一样,分明是喜欢的,可一旦身处其中,袭来的寒意便会折磨着我。
烦躁的合上日记账,将笔丢在一旁。
泄气似的靠在椅子上,按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塞着耳机,准备听会音乐缓解一下。
“才认识这个家伙,几天呢?”
回忆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在意过时间。
如果从下雪那天算起的话,似乎连一周都不到。
我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在我的世界观里,那样的爱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可是每当我在下课后,兴冲冲的跑到道场看见那张乖巧的脸时,我的所有沮丧都会被她的笑声一冲而散。
我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我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答应她去帮忙处理剑道社的事务。
可是当自己真正处在那片道场时,一切又好像没有那么令我烦躁。
而且每一次我都感觉时间流逝得格外迅速。这个冬天好像一点也不寒冷,和我记忆里那个能将时间都冻结的北海道大相径庭。
“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梳妆镜里,眼神迷茫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
以前的我对很多事情都会下意识的去漠视掉,虽然每天浑浑噩噩,却从不会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有所怀疑。
就像我会不顾他人的眼光,去兴奋的赏雪一样,但是现在,我却时常会有一种忧虑,一种莫名的担忧。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是平时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躺在床上,肆无忌惮的去睡觉。
可是现在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那个无礼的姑娘总会不适时宜的闯入我的梦境,把我搅得难以入眠。
揉了揉脸,没有一丝的困倦。
单纯的觉得疲劳,像潮水涌上来一般。
“明天你就不用来了,周末就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三日雨在放假前这么跟我说着,开始还有些庆幸,寻思着总算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不过真到闲下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拿出手机,无所事事的翻看着社交软件。
我和她是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因为平时在学校就能见面,所以聊天窗里根本没有发过几句消息。
想着点开对话窗,手指悬在屏幕按键上,思索着能发点什么给她?
想了想,却又没有勇气,也没有灵感,只好又无奈的放下。
“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难道是恋爱吗?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虽然平时对男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爱上一个刚认识的女生?
“怎么了?小茶。”
房间外,哥哥的声音传来,抬眼望去,一个和我一样留着鲷鱼头的阴郁男子正抱着马克杯向我这边走来。
“你今天没去上班?”
“周末,休息。”
“烦着呢,没事别打扰我。”我抬手打发他走。
“怎么,失恋了?“
“我就没谈过恋爱,哪来失恋一说?”
感觉他的问题很无厘头,没有一点想让人回答的**。
“那你怎么开始写日记了?”
有些无语,很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写日记你都管?这么不讲理?”
他倒是一点也不恼火,端着杯子喝起咖啡,很是悠闲。
“你还记得上次写日记是什么时候吗?”
“我哪知道。这么久远了,谁记得?”
“是啊,所以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你突然又开始写起日记。”
“呃呃……”
他的推测相当合理,合理的我竟然无言反驳。
“走开走开走开,没事忙你的去,女孩子的事情少打听。”
他的话让我隐隐生出一种窘迫感,我从椅子上起身,将他推出我的房间。
狠狠的关上房门,以防他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来,可是做完这一切后,我却并没有好受一点。
他的话让我觉得有些空虚。
瘫倒在柔软的床上,随着房门关闭,整间屋子彻底变得昏暗无光。
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那种空虚感越发强烈。
“如果你真有想做的事情,就趁现在赶紧去做,别躺在床上,折磨自己。”
就当我心烦意乱时,他的声音又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谁要你管!”我气愤的大吼着。
手胡乱拍打在床垫上。
肆意的发泄了一通,我有些冷静。好吧,必须要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我躺在这里真的就只是折磨自己。
“不行,我得去做些什么?”猛然从床上坐起身,那种迷茫却又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我该做什么呢?”
想着下意识又拿起手机,我的目光便停留在三月雨的社交账号上。
皱着眉头,我还是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一条短信。
关上手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憔悴。
“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去剑道场转转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好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去找她的理由一样。
惊讶于自己竟会有这样的想法,却始终不敢深深的细想下去。
深吸一口气,胡乱的收拾一番,便一个人向学校走去。
今天又下雪了,比那天还大。
令人惊喜的是,今天却不是阴天,在太阳的照耀下,雪花大片大片的从云中散落着,构建出一副阳光明媚的奇景。
奇怪的天气,就好像我的心情一样,总是阴晴不定的,难以琢磨。
周末学校并不开门,当然了,也只有一些社团的社员才会在周末回到学校这种鬼地方。
上了这么久的学,是第一次在周末踏足学校。
门卫并没有为难,在我说明来意后,便放我进了校门。
看着空旷又满地白雪的操场,这样的场景不禁勾起了我那天的回忆。
“这个时候,她会不会在原来的地方练剑呢?”
手揣在兜里,不经意的又路过了那天的小径,向第一次遇到她的位置探头瞟了几眼,没有听到声音,更没有见到人影。
“果然,她应该还不至于在这种天气,还要户外练习。”
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有些清奇,人也在自然的清新空气中放松下来。
果然比起在家闷着,还是出门走走会更让人放松些。
站在道场的门口,却惊讶的发现,本应该盖着雪的地方,已经被人扫出了一条小路。
雪中的道场很漂亮,也许是因为道场的四周种满了竹子。
所以每当有雪落下时,大片大片的白色覆盖在竹子的枝叶上和道场的屋顶。看上去古老而沧桑。
它们相互依偎,却又相互独立,就这样偏安一隅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伫立于北风的呼啸中承载着历史的风霜 ,见证着一个又一个过客的到来和离去,安静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冬天。
在这样的见证和失去中,何尝不是一种古人所说的物哀呢?
“真是个好地方啊,也难怪她这么勤劳。”
感慨着脱下鞋子,如我所料,三日雨的鞋早就摆放在一旁。
将自己的鞋靠在对方旁边,推门进入道场。
“哎?小茶,你怎么来了。”
还没进门,三日雨的惊讶就先传进耳中。
我看着那个姑娘,她一脸兴奋的向我跑来,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快进来,我带了被炉,快进来取取暖。”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似乎全然没有在意到,我因被牵起的手,而羞红的脸。
“呃…好!”
她的手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我随她钻进被炉,顿时一股暖意,在我的身遭涌起。
刚刚还被冻得冰凉的手脚,得以恢复,人也打起哆嗦。
“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坐在我正对面,一脸关切问道。
“暖和多了,就是手还有点冷。”
想着搓了搓手,为了能更暖和一些。
“真的?”
我点点头,“不过还好吧……”
刚想说没有多大关系,可对方身子忽然一探,一把握住我的手,将它们抱入怀中。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在我的错愕和震惊中,三日雨微笑道“如果脚也冷的话,我可以用腿帮你夹一下。”
“不用,已经很暖和了。”我赶忙说道,同时因为窘迫,我感觉我的脸烫的要命。
“真的吗?你不要紧吧?可我觉得你的脸有些红哎。”
废话!你这么搞,谁会不脸红啊?
我偏过头,咬着牙想着。
“没事,就是在外面被风吹的,一会就好了,嗯,一会就好了。”
见我这么说,她也只好半信半疑的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那就好,天气太冷了,我还怕你发烧呢。”
“怎么会呢?”
指着自己身上的大衣,“羊绒大衣,很保暖的。”
“别说,这衣服穿在你身上还真挺帅的。如果再有件围脖就更好了。”
她夸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之前你不是还说我可爱吗?怎么今天就夸我帅了?”
“可爱说的是你的行为,是不是阅读理解没学好啊?”
她歪着脑袋,很俏皮的说着。
其实接触久了才会发现,这个姑娘和我最初对她的印象真的很不一样。
开始我以为,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像风纪委员一样死板认真的姑娘。
可实际接触多了才发现,相较之下,她比一般的女孩还要活泼。
这种和外貌相比之下的反差感,也是很吸引我的一个点。
看着很乖巧,实际上却活泼的要命。
可奇怪的是,以前我最不擅长应付的人,就是这种古灵精怪的活泼姑娘。
而如今,我和她相处的还算和谐。
“话说你今天怎么来了?”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还时不时的蹭着我的手背。“你很不乖哟,不是和你说不用来了吗?”
“在家无聊,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你呗。”
对方的手很柔软,不知道怎么保养的,明明常年握着剑,皮肤感觉却比我还要好。
“这么说,你想我了?”
我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愣,想她了吗?也许吧,不过是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的脸。
不过是每次睡觉的时候,梦境里都有这姑娘的身影。
“算是吧。”我抿着嘴,眼神回避着她。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来的算是这么一说?”
“很多问题的答案不都是模棱两可的吗?”
我微笑的狡辩着。
“模棱两可的答案可是不能换来真心的。”
“为什么这么说?”
对方摸着下巴闭眼,思考了一下。
“因为模棱两可,就意味着答案有可操作性,可以随意更改的答案,还能较真的答案吗?”
“可是很多问题,他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的。”
或微笑地看着这个姑娘思考的样子,反驳着,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回答。
“但是有些问题的答案绝不可以模棱两可。”
“比如呢?”
“比如,”对方忽然收起笑容,伸出手指指向我的鼻尖,一脸郑重的问道。
“比如小茶同学,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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