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老旧的小巷一夜间被封锁,打听一番才得知是要维修公路和地下排水系统,长达两三个月的维修期让袁满头疼。

“原定的戏份里,还有几场需要用到小巷这个场景?”袁满问。

何隐翻看着剧本,“差不多还有五六场。”

袁满思索片刻,“如果换拍摄地点,有多少戏份需要重拍?”

“不行,如果把小巷这个取景地换掉,之前差不多有五分之一的戏份都需要重拍,先不说找场地协商一系类的问题,演员的档期也排不开。”

袁满拿过剧本看着待拍的几场戏,“把编剧和摄影都找来,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剧本和拍摄上救急。”

几场戏份中,最难变动的就是女主李春跟踪张华的戏份,原本设定基本都是围绕小巷来的,李春借此观察张华的一切习性,进而在精神上产生掌控张华的快感。

编剧说:“这场戏不能删,这里的戏份如果动了,李春这个角色一下就扁了。

这场戏李春甚至是带着些病态在视奸张华的一举一动,她认为没人比她更了解张华,所以发现李华惨死家中后的愤怒,藏尸,才能够有支撑点,她有自己世界的一套逻辑,这场戏删了,李春后面做的就毫无逻辑可言。”

袁满的意思和编剧一样,这场戏必须有,局面一度陷入死循环。他估量着剩下的预算,实在不行等路修好了,返回来补拍这两场戏。

文一飞又提了一嘴,“之前拍摄路面那是大坑小坑的,新马路跟之前肯定差事儿了。”

最好解决的办法就是换景重拍之前的戏份,大家沉默着,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袁满手里,他指尖敲击着剧本,迟迟没表态。

南流景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对所有的场景都撸了一遍,突然想起之前看的一个电影片段。

“那个,就在张华家里拍呢,空间转换,客观到主观意识转换。”随着大家视线都聚集过来,南流景的声音越说越小。

袁满看向她,这些天第一次没避开她的视线。

面对大家打量的目光,南流景有些尴尬。

袁满开口:“详细说一下。”

南流景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避开专业词语让大家都能懂,“取景张华家,以李春主观视角切入,李春的意识出现在张华家里画面,观众跟着李春视角,体会李春对张华每个细节的掌控。”

何隐接过南流景的话,“配合音效的呈现,到后面在李春的回忆里把张华在小巷里出现的场景带一下。”

文一飞扫了一眼南流景有些不屑,但这的确是个好点子。

听起来确实很符合李春的人设,编剧对镜头脚本不太了解,提议说:“要不先画几个分镜,大家看一下?”

袁满放下剧本,“何隐你和南流景商量着来,镜头呈现捋清楚简单画一下再跟编剧磨合,没别的问题就这么拍。”

拍摄暂停,何隐修了好几版分镜头,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确定最终版,又对着每个细节深挖。

“怎么过来了?”袁满抬头看着赵月阳,“今天不拍摄,你没看群里的通知?”

“闲着没事,想来看看你这进展如何。”赵月阳拉了把凳子坐在他身边。

看南流景跟何隐几人讨论战况激烈,赵月阳问:“明天能拍摄?两天时间他们能顺下来吗?”

“差不多,看了眼大概的分镜头,挺不错的。”袁满说,“何隐做事细致,他说一天能弄完,基本不会有意外。”

“挺不错这几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还有点不习惯。”赵月阳看向南流景,眼里带了几分欣赏,“南流景这小姑娘挺厉害的,也聪明机灵,敢想敢做。”

袁满嗯了声,眼神得意像在炫耀自己的宝物。

“人家小姑娘挺热情的,你这几天躲着人家干嘛,吵架了?”赵月阳一脸八卦的样子,往袁满身边靠了靠,“说说,我这过来人给你指导一下。”

“别多想。”袁满扫了他一眼,“再说你能指导什么?”

“笑话!我能指导的多了。”赵月阳说,“我有媳妇,你有吗!”

袁满有些无语,亏着他是个演员,这要是个流量明星天天吆喝自己有媳妇,早就被人揍了。

见袁满不说话,赵月阳又说,“人啊,不能伤了一次就往后缩,这路还长呢。”

袁满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一个多月就分手了,赵月阳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不过依照袁满当时的精神状况来看,应该是被甩了。

袁满没搭话,低下头抓着手腕,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赵月阳见状叹了口气。

“流景,还不回去?”何隐将分镜按顺序整理好。

南流景脸转向何隐,眼睛还盯在屏幕上,“我把这几个视频看完,找一下感觉。”

“我先走了,你也别弄太晚。”何隐将门关上。

“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影棚门发出来回晃动的吱吱声,这个门锁开关出了毛病,总是卡住。南流景起身走到门口,拧着门把手拽了两下,看来又坏了。

她撸起袖子,一只脚抵着半扇门,两手抓着门把手使劲一拽,袁满一手按着门把手,随着门被拽了进来。

南流景擦了下脸上溅的水,睁开眼,雨水顺着袁满额头的碎发滴在南流景胳膊上,她心里一惊开口,“小满哥,你怎么来了?”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冷风顺着门口吹进来,南流景打了个哆嗦急忙给袁满拉进来。

“买东西时碰到何隐,他说你还在这,过来看一下。”袁满将手里的东西提到南流景面前,“要一起吃吗?”

南流景接过吃的,“买了这么多,你难道是个大胃王?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也买了一堆菜啊什么的,这也太多了。”

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袁满将头发顺到后面。南流景转身看向他,湿发凌乱的背头,“你这个发型感觉很不一样哎,很帅。”

这次不是说他眼睛漂亮,是很帅,袁满有些不自在,可能是身上滴水的衣服有些粘腻。

看着袁满身上湿哒哒的外套,南流景说:“我这还有个外套来,你先脱下来换上,等我找一下。”

影棚不大,南流景挠头看着眼前箱子上的一片狼藉,应该是在这来。

袁满摩挲着外套拉链犹豫了一会儿。

“找到了。”

南流景转身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袁满的手腕和腹部都是淤青。他皮肤很白,淤青显得尤为明显,手腕处像是被勒的,腹部应该是绳子抽打留下的痕迹。

一时间,南流景调动不了自己的反应,愣在原地,袁满身上还挂着雨水,低头不看南流景,身体却不受控的打哆嗦。

像只淋湿的流浪狗,南流景大步向前,将外套围在袁满身上,“先穿好。”

南流景的语气很温柔,袁满好像没反应过来,笨拙的将胳膊伸进袖子。

能闻到外套上淡淡的香味,很清爽的海洋香里带点柑橘调,袁满小心翼翼的多嗅了两下。

这都是法治社会了,南流景怎么也想不到袁满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之前他说不知道妈妈在哪,难道是被他妈妈家暴了,才说不知道的吗?

看着袁满,南流景心口有些发酸,“那个,身上的伤痕,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袁满顿了下,“看着很恶心,是吗?”

南流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看着很疼。”

袁满抬头看向南流景,想要在她脸上找到什么破绽,又什么都没有,“先吃东西吧。”

袁满岔开话题,南流景也不好意思再问,就是狠狠震惊到了。

辣口的食物很合南流景口味,袁满小口吃着碗里的米线,一直没动菜。

南流景夹了一块凉拌土鸡放到他碗里,“多吃一点肉,伤好的快。”

袁满看着碗里飘散开的辣椒油,轻声说了句,“好。”

南流景抿了抿嘴唇,又开口说:“涂药膏会好的更快一些。”

袁满点头,就算不涂药膏以他的恢复能力,再有一个星期痕迹就会消失。

南流景埋头吃饭,想不明白袁满这一身伤是哪来的。

“小满哥。”

“嗯?”

“要是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南流景看着袁满,“你放心,我不大嘴巴,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有钱,还有我的朋友可以帮忙。”

袁满吃饭的动作停住,“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嗷。”南流景看了眼袁满,没再说这个话题。

南流景在影棚搜刮了半天,找到了一把旧雨伞,能将就着用。

袁满和南流景挤在一把伞下,伞小的有些可怜,南流景紧挨着袁满,肩膀时不时会蹭到袁满打伞的手腕,一点,一点,一点的疼痛像在手腕开始蔓延,慢慢传递到全身各处。

“外套洗干净再还你。”袁满指着身上的衣服。

“好的,我也不着急穿。”

“嗯,上去吧。”

“小满哥。”

袁满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回头看着南流景。

南流景挥手喊了句,“小满哥,注意安全呀。”

袁满笑着点了下头。

回到顶楼的房间,潮湿的味道充斥每个角落,袁满提起身上的外套深吸了一口,那些不好的味道瞬间都消失掉了。

只有淡淡的清香。

袁满洗漱后蜷缩在床上,就穿着外套睡吧,明天会洗干净,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样陪他呆一晚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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