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尘的手肘压在司念脸旁边,他们近的不能再近了。
世界是晃动的,光是斑驳的,头发乱了,身上的衣服乱了。
司念的心也跟着乱了。
她想说点什么,她应该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来,她就只是盯着他。高的眉骨,深的眼窝,直挺挺鼻梁下面有点削薄的唇,慢慢地低下来。
她看得出神了,动也不动,吻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也不知道。只觉得轻轻的软软的,有点薄荷香气的,就那么利落的结束了。
周越尘瞅着懵住的司念,眯着眼睛笑。他一只手慵懒地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去茶几上摸手机。摸到以后,转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查看时间。
“我得回去了。”他轻声说着,声音就在司念侧耳畔,低低的有点不舍的。
司念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像是占了便宜就想跑的坏蛋。她把心一横,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微微抬起头,又亲了他一下。
“睡这儿不行吗?”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在撒娇,就像和外公外婆讲上海话的样子。
话说完,司念又觉得自己此刻真像个勾人的狐狸精。
但那又怎样呢,反正她已经认栽了,认定眼前这个男人了。长大以后,她从未在外人面前撒过娇,如今全都给他看了。
“我明天要早起,怕吵醒你。”周越尘伸手帮司念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我又没什么事,醒了再睡回笼觉嘛。”
司念不依不饶,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执拗地想把他留下来。
她知道周越尘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全然未考虑,一位血气方刚的二十七岁男性要如何挨过这样一晚。
次日清晨,天似乎还没亮,也可能是窗帘遮光性太强了。
司念能听见周越尘起床了,衣物的摩擦声、脚步声、水声接踵钻进耳朵里。她意识清醒了,身体却没有。眼皮可以感知到灯带上微弱的光,却怎么也睁不开。
“小懒猪,我得走了。”周越尘坐到床边,微微俯下身,温柔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昨天夜里,司念一直迷迷糊糊地推他,推完就伸手拢一把自己的头发,侧过身去继续睡。一早起来,估计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见周越尘和她说话,司念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睁开一点。
”我得走了。”周越尘再次轻声说。
“嗯,我起来。”
刚睡醒,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司念扑腾了几下,只踢掉了被子。
周越尘见状,宠溺的笑了笑。俯下身,将两条手臂伸到她腋下,慢慢抱起来,“乖,起来锁了房门再睡。”
司念伏在他肩膀上,脑袋一点一点的,连声“嗯”着。
周越尘抱着她站起身来,她两条大长腿就自然地搭在周越尘的腰两侧了,像只树懒挂在树上,头在他颈窝蹭了蹭。
其实,周越尘此前从未如此亲近地接触过女孩子。
昨晚,他发现原来女孩果真是香香的、软软的,皮肤光滑也真的得如同绸缎一般。若不是一开始司念往他怀里钻,他甚至都不太敢碰触她。
他只是借着夜灯微弱地光良久地看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唇角微微上扬着,很幸福的模样。
他也幸福,因为她幸福。
她的发丝轻拂着他的脸颊,有淡淡的花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十分的不真实,直到他再次亲吻女孩的额头。
他抱着她走到衣柜边时,司念突然说:“停”。
“怎么了?”周越尘问。
“再过去一点。”司念抬手指指衣柜。
她眯着眼,从柜子里挑了件oversize的运动外套,塞到周越尘胸口:“冷,穿件衣服。”
“困成这样,还记得给我添衣服。”
司念眯着眼笑了一下,环着他的脖子跳到地上:“脑子醒了,身体没醒。”
周越尘用食指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问:“昨晚睡得好吗?”
“嗯,暖和。”
她的声音依旧轻,原本环在他脖颈上的手,慢慢移到了腰上,又往他怀里钻。
周越尘侧着头,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里想着:行吧,这是把自己当取暖工具人了。
“快走吧,晚点见。”司念依依不舍地推着他往门口走。
“哪有人为了补觉赶自己男朋友的,我这一晚上取暖器白做了。”周越尘看着她,低声抱怨着,眼中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哪有,我这不是怕你迟到嘛?”
见周越尘还不走,司念踮起脚来,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这下行了吧。”
—
上午的半决赛,周越尘是和他同门师弟李浩打的,不算艰难但也不轻松,他俩经常一起训练,都太了解彼此的打法了。
半决赛是七分制,打的时间比较久。李浩没也辜负他“不白来”的称号,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被4:0的时候,第四、五局连扳两分,倒数第二局甚至打到了16:18,超长拉锯战。
周越尘中间还去换了一件上衣,司念觉得可能是自己昨晚说他衣服贴在身上的事,他放在心上了,中途汗湿了以后又特意去换了。
比赛期间,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本该在准备下一场比赛的蒋一齐竟然到场边来观赛了。
原本被周越尘派来陪司念的江珊一看到蒋一齐,眼睛都亮了,找了个借口就往教练组那边跑,结果跑到一半却被吉祥拦了下来,两人比比划划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想起在江北时吉祥对江珊的态度,大概是喜欢她的,这样一来不就成了三角恋了?司念赶忙去看了看情况。
吉祥正梗着脖子,说让江珊回去陪司念,理由是这是师兄交代的任务。江珊问会服她的管,对着吉祥的小臂咬了一口,横冲直撞地就要走,司念怕他们真的吵起来,上去劝了几句。
蒋一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听懂了两人在争执什么,但又没完全懂,就说:“珊珊要下去就下去吧,我陪嫂子看。”
这下江珊和吉祥也不争了,也不吵了,一个红着脸、一个黑着脸都往休息区去了。
蒋一齐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这怎么让她去了还生气呢?”
司念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以怕被拍到误会为由拒绝了蒋一齐一起观赛的建议,还是让他回了教练组的观赛区。
场上,经过6局鏖战,周越尘最终4:2赢了李浩。不过,这还不是当天最精彩的比赛,第二场比赛中,蒋一齐竟然以同样的比分赢了世一江河。
观众席上,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人们都在为这位年轻的新星欢呼的时候,司念却把关注点放在了江河身上。
只见他抬起头,伸手拍了拍蒋一齐的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司念看江河,觉得自己在看周越尘的未来。他们曾几何时,他也如蒋一齐这般年轻无畏、意气风发,只是在体育的世界里,没有永远的王者。
比赛结束后,有短暂的签名环节。周越尘被众多粉丝包围着,其中大多是年轻女孩,美女。
也是好起来了啊。
司念站在看台上,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她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作证据后便跟着江珊离开了。
不想,前往休息区的路上,她两被追上来的蒋一齐拦住了。
江珊和司念都愣住了,不明白这位本应在场内享受欢呼和掌声的新星有何贵干。
只见他拉开自己的球拍包,里面竟还有一个内置隔层,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卡。
没错,是小卡,还是司念最火的一张双马尾垂耳兔异形杂志卡。
“其实,我是您的粉丝。”他似乎有些紧张,手都在颤抖。
然而,此刻最紧张的应该是司念。
拥有这张卡的基本上无疑是老粉了,怪不得他昨天帮自己拿相机时就怪怪的。
完了呀完了呀……
司念看了一眼身边的江珊。只见她原本惊讶的神情渐渐转化为疑惑,明亮的眼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念念快给他签吧,不顾场合特意来找你签名,还把你的照片放在包里,真爱粉无疑了!”江珊催促道。
“呦吼,怪不得你小子昨天抢着干活呢!”路过的吉祥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模样。
司念拿过金色签字笔,硬着头皮给蒋一齐签了字,签完递过去,还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谢谢。
“该我说谢谢,你是我……前进的动力!” 他眼中有神采,也有落寞。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签了名的小卡,又装回了包里。
“你这不好吧?”吉祥是个直男,完全无法理解蒋一齐的追星行为,打趣道:“哪有把嫂子的照片放自己包里的!”
吉祥说完,蒋一齐嘴角的笑容一滞,也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我喜欢念念的时候,他们可能还不认识呢。”
江珊在一旁憋了半天,终于有话可说了,司念昨天刚刚和她说了巴黎的事。不想,她刚要开口,就被赶过来的周越尘抢先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巴黎世乒赛就认识了。”
周越尘揽过司念的肩膀,礼貌性地笑了一下,便搂着他家女朋友走了。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一想到明天这两个人还要打决赛,司念头都大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