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烬临时有事,要先走。
唐天明诧异:“最近公司这么忙?”
唐烬笑着点头:“有个客人过来,我得过去一趟。”
“你这孩子真是……”袁之余看了眼一旁的时既望,无奈道,“路上当心点。”
唐烬:“知道了,你们多吃点。”说着笑眯眯地走了。
袁之余又去看时既望:“公司最近事多,我们不理他,自己吃好吃的。”
时既望笑道:“好的阿姨,您和叔叔做什么了?”
袁之余拉住他的胳膊往厨房走:“你来瞧瞧……”
唐天明退到书房,拨通儿子的手机号。
唐烬一接,他直接问道:“你准备去哪?”
唐烬:“公司,爸爸,公司最近真的很忙,我都好几个周末没休息过了。”
唐天明:“我刚才问了一下,之前的项目收尾了,一直到秋天,公司都不会特别忙。”
唐烬:“爸,虽然你是我爸,这样也不太好吧,我都成年这么久了。”
“我没有要干涉你。”唐天明十分直白,“今天既望在家里,你这么跑掉不合适。”
唐烬:“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唐天明:“既望跟你说的?”
“没事的阿姨。”时既望捧着碗筷,跟袁之余往餐厅去,“我们俩最近都忙,公司的事千头万绪,没关系。”
袁之余:“他也是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脾气不好。”
时既望想说并没有,一想,说不出口,只能一笑:“我的脾气也不太好。”
袁之余:“这孩子有不对的地方,你别忍着,要打要骂都可以,下不了手就告诉我,我来。”
时既望忍不住笑:“阿姨,不至于。”
这时唐天明过来,三人说说笑笑,一起吃饭。
饭后和唐天明打了牌下了棋,陪袁之余看了阳台养的花草,聊了几部新上映的电影,一起吃了下午茶,时间就不早了。
袁之余留他吃晚饭,时既望说:“晚上约了朋友,下次再来看叔叔阿姨。”
唐天明:“年轻人是该有自己的生活。”
袁之余:“好吧,那有时间了一定来玩,要是放假就来家里住几天,想吃什么告诉阿姨。”
唐天明:“别拉着人说个不停,耽误孩子时间。”
“……”袁之余嗔怒地白了丈夫一眼,依依不舍地送人出门。
目送时既望的黑色沃尔驶离,袁之余叹了口气。
唐天明搀住妻子的胳膊,问:“还在担心两个孩子的事?”
袁之余:“我是担心你儿子,什么态度啊。”
唐天明:“他说公司有事……”
“有个屁事!”袁之余怒道,“他就是不想把心思放在既望身上,也不知道成天想什么,我要是既望,早就不理他了!”
唐天明:“……”
夫妻两的对话,时既望自然是不清楚的,他晚上也没有约人。
但他不想在唐家待太久。
三年多前,他第一次到唐家做客,唐天明和袁之余热情招待,平日还常常给他打电话邀请他去家里玩,逢年过节送礼物,对他非常好。
他自然懂得投桃报李,回礼、问候一样不少,只是每次面对两位长辈,心里总有些愧疚。
当初,他以唐烬朋友的身份到唐家做客,夫妇二人以为他是儿子的好友才以礼相待,这些年,从未提过其他。
但偶尔,特别是袁之余说起自己儿子的言行举止,都让时既望有一种感觉——这对精明的夫妻其实知道一些什么,只是处于尊重年轻人,才假装不知。
欺骗真诚相待的长辈,让时既望不安。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时既望默念道。
毕竟,看他和唐烬的相处,没人会往更亲密的关系上猜测。
手机有来电,来电人是岳然。
时既望接通。
岳然先问:“这两天还忙不忙啊?”
时既望:“还好,刚从朋友家离开,找我有什么安排吗?”
岳然:“正好,跟我去隔壁庆山住两天,这天儿太他妈热,我实在受不了了,正好有年假,我们去避个暑再回来,明个儿一早出发。”
时既望:“就我们两个?”
岳然:“还有另外几个,你不认识。”
时既望乐了:“你有什么朋友我不认识,还是你瞒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岳然:“胡说八道!就以前出门旅游认识的驴友,有几个是宣宁本地的,最近也在那边,约了见一见,一起玩玩。”
时既望笑:“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聊了几句别的,车子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恰好是红灯,时既望停下车,听到岳然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酷暑的下午,路上车子不多,时既望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的路牌。
大丰路。
这是唐烬公司的所在路。
岳然:“?人呢?”
时既望:“先不说了,避暑的事你决定,我要开车。”
岳然:“好嘞。”
红灯转绿,时既望把车往前开去。
唐烬的公司在附近,也去过几次,都是找唐烬吃饭。
上午唐烬走的很匆忙,可能没顾得上吃东西。
想到这里,时既望拐弯,往回开了一段路,停在一幢写字楼外的车位上。
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唐烬很快接了,一开口就问:“hello。”
时既望问:“在公司?”
唐烬:“在呢,你在我爸妈那?”
时既望没回答:“中午吃饭了吗?”
唐烬:“有点忙,没顾上,我爸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让我猜猜,一定有辣子鸡和水煮鱼,应该还有熏肉,都是你喜欢的。”
他语气里略有委屈,仿佛没被家长重视的小孩子。
时既望露出一点笑意:“你馋了?”
唐烬:“哼,我才不馋,这么辣,我吃不了几口。”
时既望:“那你想吃什么?”
唐烬:“嗯……猪肚鸡、炭烤羊排吧,想吃这两样。”
时既望:“我请客,你随便点。”
唐烬顿了一下:“我今天有事,没法领你这个情了,晚上也回不去,改天好不好?”
时既望:“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
唐烬大笑道:“这么小气啊?给我个面子,改天再让我宰一顿吧。”
时既望也笑了。
气氛很好,沟通很顺畅,好像几天前的龃龉矛盾都烟消云散了。
“我记住你的话了。”唐烬说,“猪肚鸡和羊排,我会问你要的。”
时既望:“放辣吗?”
唐烬道:“不放!——不早了,我约了人。”
时既望要挂电话,又听唐烬喊他,再次凑过去:“还有什么要说?”
唐烬:“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下,你回去看看。”
时既望一愣,不由自主放轻呼吸。
唐烬带笑的声音仿佛离得很近:“有事,先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时既望放下手机。
从那天早上离开那个房子,他就没打算这么快回去。
不是有意闹什么别扭,是不想回去后再因为同样的问题跟唐烬起争执——争执也解决、改变不了什么。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从来都是他冷静够了,若无其事地回去。
本以为这次也一样,万万没料到唐烬会抛出这样一个“诱饵”。
这从来不是唐烬会做的事,可他带笑的声音还在耳边。
很虚幻,又很真实。
这让时既望有些迷糊,但内心深处扑涌而出的喜悦渐渐盖过一切。
猪肚鸡、羊排,都有。
他也在,一直在。
时既望点开手机上的app,找了口碑最好的猪肚鸡和羊排餐厅,才深呼一口气,准备回他和唐烬同居的地方。
也是太巧,刚刚发动车子,写字楼前面的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人,高大挺拔,白色短袖T恤蓝色牛仔裤,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托了下无框眼镜镜架,面带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
时既望心头微动,抓着方向盘没动。
打完电话后,唐烬走到马路边,看向自己的南侧方位。
大约两三分钟后,他抬起手,大力挥舞了两下。
循着他目光的路线,一个人走过去。
那是个年轻男人,身高同唐烬相仿,两人走到一起,互相拥抱。
陌生男人说着什么,唐烬边笑边点头,而后一道上了路边的雷克萨斯,车子滑出车位,消失在车流之中。
原来是跟朋友约好了,时既望想,难怪在家里接到电话时那么高兴。
收回视线,时既望也有些想念自己的朋友,反正回去也没其他事,便掏出手机打给岳然,约着晚上去喝酒。
常去的酒吧,生意一如既往冷清。
从时既望大学第一次光顾这地方到现在,将近十年,客流始终平平无奇,饶是如此,老板也从不觉得哪里不好,每天乐呵呵的招待顾客、调酒,偶尔举办活动还要搭上一些钱。
神奇的是,这十多年来,宣宁市多少酒吧开了关关了开,这家叫“酒虫”的酒吧却一直开了下来。
都是熟人,老板热情招呼,亲自来送酒。
岳然打趣他:“今天生意不错啊,比上次多了五个顾客。”
老板笑呵呵:“那肯定一天比一天好,来,这我新调的酒,你们尝尝,给我点意见。”
老板离开,两人喝着酒,聊明天去旅游的事。
岳然忽然问:“你告诉姓唐的了吗?”
时既望摇头。
岳然冷哼一声,他素来不喜欢唐烬,觉得他配不上时既望,但当着时既望的面,他说不出难听话。
忽然,一个人窜过来,往岳然旁边一坐,说:“一起喝一杯吗?”
岳然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扭头一看,旁边人看的却是对面的时既望,瞬间嘴角直抽。
被搭讪的时既望本人倒是很淡定:“我有朋友在,不好意思。”
那个人:“就一杯,不多喝。”
时既望:“不用。”
对方还不死心:“我自己懂一点调酒,你试试,说不定会喜欢。”
时既望:“……”
岳然:“……”
有病。
这时,后头又过来一个人,冲这个殷勤的男人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唐烬快到了。”
男人垂头丧气地起身。
新来的这位又表示:“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叨扰。”
时既望:“没关系。”
两人离开,先到的男人问后到的那个,说:“听说yefeng回来了。”
对方回道:“真的啊?嚯,那可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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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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