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说的也是实话,她现在需要的是大钱。眼看还有三个月就到年底了,樊凡所能运用的资金仍不够赎回足够的股权,樊凡甚至一度想过拉卢振羽入股,帮助稀释“永发”股权。不过卢振羽这个月回美国处理事情还没有回来,最重要的是樊凡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冒失了,行事不再只是看眼前需求。她考虑了一下后续可能会有的麻烦,觉得这个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樊凡决定先用已有资金持平股权,所以再次提出了回购申请。
这次“永发”倒没有一口拒绝,而是提出了新的广告竞标。如果樊凡公司这次能够竞标成功就可以执行回购。
考虑到上次的事件,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樊凡甚至暗暗庆幸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翻盘的机会,虽然这也可能是公司的生死之局。
这次广告是“永发”另一个新上市的宠物干洗产品,中等广告预算。樊凡先做内部竞选,大家积极性很高,两个星期内就收到了很多非常具有创意性的广告。樊凡和胡天明经过反复讨论挑选了两份提案,连同他们的设计一起进行匿名投票甄选,最后却是樊凡的提案拔得了头筹。胡天明看起来不太服气,却也没多说什么。樊凡将方案交由小组内部做进一步优化。最终制作出来的成果让樊凡很满意,私下给信任的朋友看过,反馈也都很好。
卢振羽也已经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不太高的样子,但也以局外人的身份提了不少意见。卢振羽惯于批评,樊凡并不总是认同,但这次却不敢大意,反馈给了小组,进行最后的修改。
虽然自认有信心不慌张,但竞标那天樊凡还是很早就醒了,提前在“永发”等了半天。这次竞标的只有一个叫“迅达”的广告公司,名气并不大,按照抽签结果先进去演示了。王竞没有出席。总体上感觉“永发”对这次广告不太重视。樊凡对此其实有些不解:那几家大广告公司近来业务都这么好,“永发”的广告也不放在眼里了?但另一方面又暗自庆幸,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好兆头。樊凡想,除非“迅达”真的天降神才,缪斯附体,否则应该不太可能击败自己。不过如果对方真有如此神通,也不至于几年下来在行业中还只是略有其名。
樊凡跟同事一起模拟演示了两次,“迅达”就做完出来了,也没跟樊凡照面,就径直去了另一个房间。樊凡深吸了一口气和胡天明一起走进了早已熟悉的会议室。
整个过程都进行得很顺利,樊凡却感觉气氛不对,“永发”的出席人员看起来面目严肃,实则却漫不经心。有人在玩笔,有人眼神飘忽,有人的表情还有些微妙。
结束后,樊凡在会议室惴惴不安地等待结果。过了好久,“永发”的人都没有出来。胡天明出去找地方抽烟,樊凡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样的情况,樊凡在广告竞标时也遇过几次,但并不多,特别是二选一的方案竞争。难道“迅达”真的有什么出奇制胜的妙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樊凡越来越焦躁。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讨论,说明两个方案整体来说是旗鼓相当的。卖方案这种事情,最终决定权始终是在甲方,因此就某种意义来说,关于方案优劣问题,并没有绝对的标准,所以没有人可以有绝对自信。但这次广告樊凡倾注了很多心力,小范围的反馈也非常好,就自己这些年的从业经验判断,这次的方案是很具竞争力的。考虑到与“永发”的合作关系,除非对手提案有绝对优势,“永发”应该会优先选择自己的方案,除非……樊凡摇摇头,意图排除了那个危险的可能性:“永发”应该不至于这么恶劣。现在最应该思考的是怎么争取最后的可能性。
是的,还有最后一步可走,将双方提案交给自己选择的评判组进行终评。如果双个方案真是不分伯仲,那么第三方权威是很可能给出与甲方不同意见的。无论如何,今天还不是终了。当年合约中的特别约定就是为了应对这个局面的。至于如果第三方裁决仍然不利于自己要怎么办,樊凡不愿意去想。走一步算一步,这不是目前的问题,没必要提前自暴自弃。
思量间,“永发”的工作人员突然过来请他们进去。这不太符合惯例,因为以往都是直接过来通知结果的。樊凡头皮紧绷,嘴唇也有些发粘。“永发”负责人看了一眼樊凡又微微偏了偏视线,沉声道:“经过讨论,这次我们部门决定采用‘迅达’的方案。不好意思了,樊总,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樊凡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但这最后的裁决却如炸弹,炸得她头昏眼花。她努力稳定心神,强压慌乱:“请问我可以看看‘迅达’的方案吗?”
“永发”负责人露出为难的样子:“你可以再去问问‘迅达’,不过刚刚‘迅达’的人说希望目前先不公开方案。”
“为什么?”樊凡听出了一些玄机。
“这个不该由我们回答。”
“那我会申请仲裁。根据合约,你们有义务支持我方的仲裁申请。”
“我建议还是不要走到这一步比较好。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
樊凡越听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什么意思?您应该知道这次结果对我公司影响会有多大。如果认输,我希望能够输得心服口服。”
“嗯,好吧……如果你坚持要这样,那我再跟‘迅达’的人沟通一下吧。”
樊凡转向身边的胡天明:“你有没有感觉这次竞标很诡异?”
胡天明把手里的烟捏来捏去,目光闪烁:“嗯,我们的方案是很好的。”他坐立不安地跟樊凡一起呆了一会儿,又拿着烟离开了。
樊凡有种不祥的预感,千头万绪中却始终理不出个所以然,惟一能确定的是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她从来没有提请仲裁,因为前两次她败得有理有据。这次如果对手方案不是绝对优异于自己,她是不会甘心认输的,特别是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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