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又过了一天才给孙一一打电话，电话里她只是简短地说了私募基金的投资条件。孙一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樊凡又“喂”了一声，才听到那头说：“三天吗？在跟他们签约前，我们再见个面吧。”

樊凡满口答应了。现在，她终于占据了主导权。这剩下的时间里，“永发”少不得要去打听那个私募的情况，验证真伪，再紧急制定对策，调整他们的开价。这一天内，为了Gogou，孙一一可以做到多少事情呢？

事实证明，孙一一可以做到很多。她们这次的会面，王竞也列席了。王竞坐在一旁，很少说话，一直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樊凡。孙一一比上次更温和，她亲自把茶盏推到樊凡面前，然后和颜悦色地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如果只是钱的话，你根本不必再联系我们。”

樊凡不会信任孙一一的亲切态度，但她承认孙一一的洞察力果然不错，所以也不废话：“跟之前差不多：要么就完全收购我的公司；或者并购也可以。如果真要并购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由国资并购。”

王竞表情复杂，孙一一更是不知所以的样子，她怀疑地看着樊凡：“你不是什么商界小白，应该知道‘资本不分国界’吧。就算‘永发’，一样会接受外资。”

樊凡看他们的表情，不觉好笑：“不是外资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中资会更了解中国市场，毕竟外资介入确实搞垮了一批国内的初创企业。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工作，被牵着鼻子走。当然，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觉得接受250万美金的投资也是不错的买卖。”

“果然是这样呀，”孙一一会意地松了一口气，“所以你还是希望我们可以用850万和25%的股份收购Gogou。”

樊凡摇摇头：“现在当然不一样了。但我想先听听你们可以提供的条件。”

孙一一与王竞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樊凡说：“我们先商量一下，半小时后给你答复。”

樊凡有了后备王牌，一点儿也不紧张：“请随意。”

半小时后，孙一一给出最终的条件：樊凡以创始人身份拥有50%的股权，以两百万薪酬代运营Gogou并保证在下一个财年结束时实现盈利；合同期满“永发”赎回40%的股权，樊凡保留10%的股份，交付Gogou退出运营；初始收购价为600万，分两次在合同起始日和终止日付清。

这个条件其实比单纯接受投资苛刻，但是风险回报率也很高。如果樊凡能够在一年内创利，创利越高她最后所得越多；而只要她能够保证不亏本，那么无论有没有盈利，她都可以拿到600万和股权收益。樊凡觉得这个比较公平，所以当即草拟了合同，并于第二天上午正式签约。

孙一一跟樊凡握了握手：“我们本来打算买下Gogou后就全权接手，根据‘永发’的需求进行运营。但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所以王董特许临时调整了计划，同意先由你经营一年进行过渡。希望你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

这是樊凡第一次跟孙一一握手。孙一一的手保养得很好，柔软而有力。樊凡也以同样的力度回握了孙一一的手：“谢谢你们的信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王竞也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对樊凡说：“没想到我们还能以这种方式再次合作。你这一年，成长很快，让人印象深刻。非常可惜你不愿意加盟‘永发’，否则应该很快就能赶上孙一一了。”

樊凡不卑不亢地说：“不是一年，是三年。非常感谢‘永发’帮我成长。您和孙一一都教了我很多东西。” 同时她又想起陆予风的话，暗道：“也许孙一一很快就能赶上你了呢。”

王竞一怔，而后耸耸肩：“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很多，希望大家可以有更多机会合作。”

樊凡昂首阔步走出“永发大厦”，心情无比畅快。阳光从云间洒下来，让寒冷的天气变得无比明朗。樊凡深吸一口气，冷气灌进胸腔，她感觉到了自己搏动的心脏，心中有无限的勇气和确信：无论什么困难，她都一定不会输的！因为有所爱的人在背后支持，她总能等到天时、地利。

樊凡想得也没错，这次她能成功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她进入“永发”以后，才了解到一些集团的内斗。孙一一急于促成Gogou的收购，就是为了增加斗争筹码，而她最后也真的成功了，巩固了她在集团内的地位。当然，这都是后话，与樊凡也没有直接关系了。

樊凡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江远。狂喜之后，樊凡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甚至随之产生了一种空寂之感，她急于听到江远的声音，想要见到江远，填满这空寂。

江远似早有准备，所以声音听起来很平稳：“所以你还是跟‘永发’签约了。”

“嗯，不过我没想到‘永发’可以给这样的条件。还挺过瘾的，我竟然可以跟‘永发’这种大集团高峰对决。大家都是在比定力，他们给我一个星期，我给他们一个月，然后谁都不妥协。如果不是那个私募机构及时出现，这次我肯定又玩不过他们。这么想，还有点对不起那个私募，感觉他们真的挺有诚意的。不过他们那么有钱，应该有大批初创愿意跟他们合作。”

樊凡兴致勃勃说个不停，江远只是安静地听着，最后才说：“那就好。你高兴就最好了。”

樊凡又借机要江远出来：“我现在好想抱抱你，你快点出来。”

江远欲言又止似的哽了一下，又很快说：“好的，我们还在茶室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