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氛的推广方案终于过了，孙一一让贤荣去沟通视频拍摄的问题，然后又催问樊凡那个宠物食品的方案。往常的选品多数是开会商讨，最后由孙一一拍板，但这个宠物食品却是孙一一亲自选品，主动沟通拿到的推广。而且一般来说，重要的项目，孙一一都是让运营组做方案竞争的，但这个推广却是单独交给樊凡的，说是因为贤荣要处理另一个案子。

这很反常。樊凡不知道孙一一为什么会对这个推广这样有兴趣，但她不想做这个项目，她想做的是贤荣的那个。贤荣以往业绩的确不错，但他不过是才来三个月的新人，樊凡才是不断打败竞争对手的“业绩冠军”，“优秀员工”，为什么要让贤荣去做那个看起来更重要的项目呢。

宠物食品——孙一一是有两个宠物，不时会出现在她的生活视频里，但她自己平时根本很少亲自照顾的。有几次帮佣请假，樊凡还被差遣过去她家喂猫遛狗。关键是，这个宠物食品的抽成不算太多，按照孙一一的作派，她应该不屑为这么点钱去跟宠物博主们抢业务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她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妖”，她甚至一度怀疑过，孙一一接下这个推广是因为猜到了她的一点儿小心思，所以故意想办法把她排挤出那个大项目。

那个宠物食品的方案樊凡早就做好了，而且也很有信心可以一次通过。但她一直拖延着没有提交。孙一一看起来很重视这个推广，但时间却给得比较宽松，这也给了樊凡可操作的余地。她最近都在研究分配给贤荣的任务，那个推广孙一一是真的重视，盯得很紧，贤荣近段时间明显因此压力大增，但他却婉拒了樊凡主动提供的帮助，并暗示这是孙一一的授意，不想她插手。

这在樊凡看来，更能说明问题了，但她下定决心，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

孙一一宣布“美发大王”王竞来访消息的时候，直播间里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大家都知道孙一一拉到了王竞新品的一个推广，但没想到王竞本人会亲自踏足孙一一的直播间。孙一一是背景神秘、颇具人气，且仍处于上升期的网红，但与王竞的商界地位和影响还是天差地别。王竞原本就是小有名气的律师，三十岁的时候突然转行，根据一项专利配方研制了一款生发产品，从美容院开始做推广，凭借神奇的效果声名鹊起，他又借助自己的律师人脉大量融资，趁热打铁推出了一系列的美发用品，并投资了很多美容院，四十不到已经几十亿资产，无论对哪个广告商来说都是个大金主，大广告商们费尽心机主动上门都未必能够见到，怎么会突然来一个规模有限的直播公司呢？

难道真的是孙一一背景了得，又或者二人之间有什么秘密关系？大家的八卦神经兴奋起来，各种揣测。孙一一也不解释，只是每日妆容都更加细致挑剔，对工作人员的要求也越发严格，就连“优秀员工”也必须按时打卡考勤。相关传言更是鼻眼俱全，说是二者私人场合相识，郎情妾意，有意交往，王竞是专来考察未来女友的事业发展，方便的时候可助一臂之力。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王竞四十未婚，私生活也不单纯，但事业有成，长相周正，不失为黄金单身汉，正是明星网红们攀附的对象。而孙一一做为网红，不单外貌出众，事业上也独当一面，又有神秘家世加持，被王竞看上也不为奇。樊凡有点担心这是真的，但她判断如果是真的，之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即便是真的，兵来将挡，她总还是要赌一把。

王竞来得低调，只穿了一件polo衫，带了一个助理，看起来只是一次随兴的探访。他观看了整个直播流程，又跟着孙一一在直播间转了一圈。孙一一没有介绍工作人员。王竞经过樊凡工位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樊凡却一直埋头工作，一副对王竞不感兴趣的样子。

孙一一带着贤荣和王竞一起进了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双方神情都比较满意。樊凡不由有点紧张。但她还是悄悄将mini平板放进手袋，跟旁边的同事交代说去洗手间，就快速下到停车场等候王竞。王竞出电梯看见她时没有停步，樊凡紧跟上去，大声说：“王先生，我想让您看看我的方案。”王竞这才停下来说：“你就为了这个吗？”樊凡假装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说：“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我真的希望您能看看我的方案。只耽误您三分钟，多一个选择对您也没什么坏处。”王竞犹豫了一下，让助理接过了平板——这样谨慎，樊凡有点难以想象他的私生活会怎样混乱。

樊凡使用了虚拟主播形象，以3D形式将自己的方案进行了视觉化处理。为此她重金延请专业人士，花了很多时间反复沟通修正，为的就是能在三分钟内给王竞最深刻的印象。

王竞看来确实印象深刻，因为他终于正眼看樊凡了：“确实有点想法——不过你的行为也很冒险。无论我有没有采纳你的方案，你都可能得不偿失。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可以给我三十分钟，我愿意向您详细解释，到时您可以再评估我会不会得不偿失。”樊凡适时递上名片。

王竞接过名片快速地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说：“我会考虑一下的，樊凡小姐。”

樊凡目送他离开，心脏因为可见的曙光而剧烈跳动着，这比那晚她认出王竞，跟他搭讪最后发现睡在他身边时还要兴奋。她感觉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