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说到做到，干净利落地放了手，仿佛江远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没有拉黑删除江远，她只是一视同仁地不再关注任何朋友圈；她也没有屏蔽任何人，她只是在社交网络上抹去了一切私人生活痕迹。那些不成熟的分手小把戏，樊凡不屑使用。她一心一意地扑在工作上，闲暇时间，有时会跟陆予风去做义工，有时就去参加一切剧烈的或者极限的运动。

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让樊凡感到充实又快乐。她身体健康、精神饱满，她发掘了新的兴趣爱好，工作也做得有声有色。

樊凡把“VIP优质服务计划”发展成双向收费服务。虽然用户投入更多，但单项费用并不高，尤其是宠物看护培训费用，都在普通人尤其是学生们可承担范围内，而所学知识长远来看对于他们也是有用的，所以大部分人都乐于为此付费；宠物主们更是不吝惜为自家宝贝的健康安全买单，受雇人员的心理状态评估更是让他们对于Gogou重新建立起了信任。结果就是，在收费以后，Gogou反而扭转了颓势，口碑和人气都更胜于前，甚至成为了Gogou一个新的盈利点。樊凡逆局翻盘的漂亮一击，让王竞和孙一一都当面表达了赞赏。

“抚慰者联盟”是相对长线的计划，用户积极性远远低于“VIP优质服务计划”，很长时间都没有产生明显效应。樊凡也不气馁，她相信，只要受众基数够大，那么即便就算大家只做一次，长期以往，最终也能产生积极效果。另一方面，她又积极联系流浪动物协会，将一些绝育并检疫过的猫狗引入福利院，按期评选“抚慰明星”，制造示范效应。

除此以外，樊凡还在Gogou设置了“职业体验日”，在福利院定期访问以后，邀请福利院的孩子来公司参观。

这些措施的意义后来也都慢慢得以彰显。计划获得了政府的扶持，配合Gogou己有的宣发，赢得了良好的声誉。这些积极印象又反哺了Gogou的商业计划。

樊凡在合同期内，为Gogou的战略布局倾尽心力，在一场场危机后力挽狂澜，到交接时，Gogou已经在竞争激烈的应用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

樊凡以不错的成绩顺利履约。孙一一代表公司向樊凡表示感谢。她由衷地对樊凡说：“我知道你很能干，但你这两年的表现仍然让我刮目相看。”

樊凡也很真诚：“孙总也是。您能走到这一步也真的很不了起。”

孙一一也没有谦虚：“确实。都不容易，特别是身为女性。”

樊凡从这句话中窥见了孙一一事业野心下隐秘的内心，而她大概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这两年孙一一与王竞的绯闻在集团内部甚嚣尘上，有几次被人目击单独出行。两人都只推说是公事，从没有正面承认过二人关系，之后甚至还刻意避嫌。

王竞从未掩饰过对孙一一工作能力的肯定，但他交往过的女性，包括他的前妻，听说都是温柔甜美的类型，与孙一一截然不同。

孙一一“慕强”，按理说应该是会喜欢王竞。樊凡见过孙一一不经意看向王竞的目光，身为一个“过来人”，她能准确识别其中的恋慕。

二者的关系到底怎样，外人无法断言。孙一一并不介意别人暗示王竞与她的关系，但她似乎很讨厌别人将她的成功与王竞扯上关系。不少人因此私下说她“婊里婊气”，“又当又立”。樊凡很厌恶这种评论，孙一一身为当事人，应该更难忍受。

孙一一从不在乎舆论，只要舆论能够为她带来切实的利益。至于怎样算是“切实的利益”呢，对于一直在奋斗的她来说，也许不只是财富地位吧。

对于樊凡来说，也不只是如此。

出售Gogou是樊凡的早期计划之一，这次交易让她年纪轻轻就实现了财富自由，她对此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樊凡本也不是一个瞻前顾后，伤春悲秋的人。可是事到临头，她仍难免遗憾和伤感。

构想Gogou之初，樊凡也没料到会把Gogou做成现在这样。她那时不过想用Gogou验证自己的能力；“永发”以区区百万拿走了她的心血，她想用Gogou一血前耻。她没有什么宠物情结，做软件也不是她的专长，更不是她的志趣。

樊凡的感情是在经营过程中慢慢改变的，就像她对“非凡”的感情一样。

把自己一点点养大的，聪明健康的孩子卖出去对谁来说都是很艰难的事情，对樊凡来说，尤为如此。这一次的交易获利与上一次不可同日而语，可樊凡在其中寄予的情感也与上次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第一次创业失败是她傲慢自大的后果，那这一次的成功不只是她精心筹谋的结果，还有爱的显化。

所幸她还有一部分股份，算是保留了与这个“孩子”的一点骨血联系。

只是樊凡不能掌控Gogou今后的命运了。现在Gogou还在按照她的设定运行着，但如果需要改变时，无论是王竞还是孙一一都会毫不留情地牺牲掉Gogou，届时她与Gogou最后的连接也将不复存在。

然而，遗憾归遗憾，樊凡却并不后悔；甚至好像因为这些遗憾，让樊凡更坚定了出售Gogou的意愿，虽然对于前方要走的路，樊凡尚只有些模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