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冲动之下答应了洛雅，樊凡对于用什么理由以及什么时候去见江远还是纠结了很久。
樊凡不认为可以和江远重归旧好，所以突然前去见他需要有别的原因，可她也不能说是因为受洛雅所托；至于突然间探病也很荒谬，毕竟也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除此之外，李琛也是樊凡需要考虑的事情。樊凡这两年跟不少人约会过，但基本都没超过两个月的，李琛是最稳定的了，算是自己认可的男朋友了，所以她不想瞒着李琛去见江远，但因为前夫想念她所以特意跑去探望，也不是能够理直气壮说出口的理由。
樊凡感情上的事情还没理清楚，投资的雷已经先爆了。
樊凡听说模特公司的负责人被抓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等知道被抓原因时更是倒吸凉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投资的公司竟然会卷入色情交易。
公司负责人以“拉业务”为名，经常让模特们去陪酒，即便最有名的模特也不能幸免。至于那些小模特，遭遇自然更加不堪。模特们为了获得好的资源不得不屈身以就，这样都不能保证总有出头机会，甚至还被克扣了抽成。
模特们谈判不成原想解约，却又被威胁缴纳巨额赔偿。因为顾忌名誉，没人敢说，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有人偷偷去举报了。
负责人还试图狡辩：“大家只是正常地一起喝酒吃饭，至于有人私下达成什么交易，跟公司有什么关系？”
是的，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违法行为的存在。模特们只是在各种暗示下“自主”决定的，各种金钱往来也以酒宴费用和其它劳务费用的名义清洗干净了。负责人大概率会被释放。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当你站得够高时，完全不需要亲自弄脏自己的手就能获得很多利益，而下位者为了递上这利益，不惜玷污自己，踏着泥水垃圾也要奋力往上跳。
其他股东不关心这些问题，他们只关心自己会遭受的损失。这次事件影响不小，在模特圈引发了“地震”，不少合作过的模特和资方都纷纷出面撇清关系。很多商务合同都被迫中止了，还有模特坚持要上诉索赔。最严重的危机来自公司财务——这件事一定会引发别的调查，而公司的账目肯定是经不起细查的。
樊凡是大股东，当然也很在意金钱损失，但与此同时，她还感到了精神重击。
这类职场“潜规则”，樊凡原来只是耳闻，至于她自己，也许因为个人气场，也许是运气好，这么多年来只遇过一些言语性骚扰，而且也都被她轻松化解了，所以她对职场性骚扰的感知其实非常肤浅，而现在，她投资的模特公司，却让她遭受了这样的“背刺”。
樊凡认为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公开道歉并对模特进行赔偿。
没人支持她的提议。
“这件事本来证据不足，道歉赔偿不就是落实了吗？公司现在本来损失就很大了，再这么搞，可以直接申请破产了。”说话的股东就差直接骂樊凡愚蠢了。
樊凡气道：“是不是事实，在座的心里都清楚。赚钱也该有点儿良知。”
“樊总不会真这么单纯吧，”一个股东冷笑，“公司又不是□□，这些模特自己不愿意还真能逼他们做什么？有的人还主动求着送上门去呢。这次能闹出来，说到底不过因为有的人胃口太大。真的摊开了说，谁都不清白。”
“照你这种说法，正规模特公司就没办法经营了？”樊凡毫不相让，“需要把人逼到这一步，只能说是经营者无能。我们做为股东，也应该负责。”
又一个股东阴阳怪气道：“樊总财力雄厚，有底气讲良知。我们都是市井小人，攒钱做点投资是要养家糊口的。樊凡要实在觉得良心过不去，想要负责，可以私人补偿嘛，一举多得，谁都没损失，以后大家都要称你一声大菩萨。”
各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樊凡虽然觉得不对，但要她独自负责她又心有不甘。这场口舌之争于是变得毫无意义，大家只能不欢而散。
樊凡心里窝火，一时又无法可想，最后决定去模特公司看看情况。
说是看看情况，但其实樊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期望看到什么。
因为围追堵截的记者时有出现，又有蹭热度的网红借机骚扰，公司事实上已经暂停经营了，只有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在公司驻守。
樊凡小心避开那些探询的面孔进入公司，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禁感慨。想起她上次来访的时候，公司到处都可看见俊男美女，莺燕环绕，何等赏心悦目。那时她哪知这派美景背后的肮脏。
樊凡心事沉沉地随意走着，到人事办公室时却听到一阵吵闹。
樊凡诧异地走到门外，就听到人事主管慢条斯理的嘲讽：“……公司都祸害成这样了，我们都马上要失业了，谁给你办什么几倍赔偿呀……举报人是谁大都心知肚明，见好就收吧……”
樊凡刚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却差点被一个叠声咒骂夺门而出的模特撞了个满怀。模特灵巧地避过樊凡，看也不看她，只顾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樊凡恍了一下神，马上就追了过去。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樊凡边追边招呼道。
模特完全没有搭理樊凡的意思，步速不减。
樊凡小跑几步跟上她，喘着气说：“不好意思，我是公司股东，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模特终于放慢了脚步，乜斜着樊凡：“我知道你是谁。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你不用在这里装傻。”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樊凡一脸迷惑。
模特停了下来，转身正对樊凡冷笑道：“什么意思？你听好了，我是说，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仗着有几个臭钱，真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到这些模特的经历，樊凡原谅了她的无礼：“虽然我没有做过什么，但是身为公司股东，我确实觉得很抱歉。对不起。你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我，我愿意给予相应的补偿。”
“你没做过什么？”模特目光如匕，“这话你还真有脸说。不过也是，对你们来说，哪有什么不对的事情，一切都是我们自愿的。也不愧是有钱人，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补偿。”
“我是真的觉得抱歉。但我也真的是不知情……”
“不知情？看来你真的是觉得陈遇是喜欢你才跟你约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