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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赵欣雨没来学校，方璇也不在。
等我再次见到她们是在宿舍里。
“你两终于下课了，走，我们吃饭去。”方璇拍了拍坐在她床上的赵欣雨，“虽然是晚了点，不过这接风宴还是要给你补上。”
我记得国际奥林匹克竞赛是在八月下旬开始，这次赵欣雨提前回来，显然是落选了国家队的选拔，即便如此，在我看来，赵欣雨依旧是天才。
我曾经以为保送生这一类人会离我的生活很远，但当她们就在我身边出现时，我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稀疏平常。
有像方璇这般全能型天才。
也有像赵欣雨这般单科型天才。
更有像祝闻兮这般，努力到能弥补天赋差距的天才。
落选不甘心是肯定的，毕竟自己曾经触及到那道门槛，却没有越过去，可在此之外……不！在此之内的赵欣雨同样优秀。
与她竞争的是从全国各地脱颖而出的五十名天才，没有人谁最厉害，只有谁比谁更厉害。
方璇和赵欣雨走在前面，我和祝闻兮则是跟在她们后面走着。
“祝闻兮，万一——”我朝祝闻兮靠近，“我是说万一，万一明年你没考上江大……”
我说着说着，忽然噤声。
祝闻兮努力了这么久的目标，要是没考上，对她的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结果祝闻兮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她说：“如果没考上，我可能会选南大，或者是地大。”
我愣了愣，“南大？地大？”
“嗯。”祝闻兮轻点了头，“突然……有了想学的专业。”
“你想学什么？”
祝闻兮顿了顿，道：“地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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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江大不是祝闻兮唯一的选择，只是因为考上了江大她才能够学自己想学的专业，对于祝闻兮的父母来说，考上一个学校的头衔真的要比祝闻兮本人的意愿还要重要吗？
我不懂。
之前我想要考江大是因为祝闻兮要考江大，那除开她之外，我自己呢？
我……余悦，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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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失学习目标的我有些迷茫。
因为我就算不努力学习，我也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像祝闻兮说的一样，不一定是江大，也可以是其他的大学。
这么一想，想多了，我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又变成之前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余悦，但你别说，懈怠的感觉真好，难怪很多人懒着懒着就再也不想勤奋了。
不努力学习就是舒服，况且我现在就算是不学，成绩也不会退步多少，这还多亏之前自己的努力打下夯实的基础。
不过放松久了，我突然又想学了。
拿起笔学习的时候我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等我恍惚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不受控地落下。
哭了应该擦眼泪，可我忘记了，和我忘记学习目标一样。
在意识到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时，我立马将头低下，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此刻的情绪，只是无声落泪，任由眼泪随着我眨眼的频率垂直落到地面水泥地板上。
身为同桌的祝闻兮第一时间察觉我的异样，她拿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难受吗？难受的话就先擦一擦眼泪，我带你出去。”
我吸了吸鼻子，轻“嗯”了声，收拾好自己，哑着声音道：“祝闻兮，我想要出去。”
“好。”
祝闻兮轻声应着我，她站起身，顺势牵住我的手，轻轻握住，“老师，余悦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医务室。”
“快去吧。”
高三学生出现情况很多，所以老师并没有为难我们，摆了摆手便让我们自便。
我低着头，看祝闻兮牵着我手的地方，木木地跟她走了出去。
走到一片比较安静的树荫下时，祝闻兮忽然慢下脚步，开口道：“好……好点了吗？”
“没有。”我习惯性吸了吸鼻子。
如果祝闻兮不问我，我可能走着走着就不想哭了，毕竟我也是个快成年的大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可祝闻兮问了我……她开口问我的那一刻，我原本快兜住的情绪又要憋不住了。
这儿平常没什么人会经过，但万一，哪怕是万一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的几率被别人看到我哭，我不想被除祝闻兮以外的人看到，因为祝闻兮已经看到了。
我低头拉着祝闻兮往旁边的小道走去。
“余……”
我紧紧抱住了祝闻兮。
像濒死之人找到救命稻草般。
“祝闻兮，不要看我。”我将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发哑道：“我就……就借你肩膀哭一下。”
祝闻兮卸下了力。
我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我能听见她在我耳边的说话声。
“怎么哭了？是遇到不好的事情吗？你可以和我说说。”祝闻兮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怕惊吓到了我一样。
“没有，就突然想哭。”
“那哭吧。”祝闻兮手轻搭在我腰后，“我会替你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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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悦，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厚一本……”方璇凑在我身边看着。
我把书往方璇的方向挪了几分，“我找老师借了本去年的高考志愿填报书来看看。”
“高考志愿填报？”方璇跨坐在她的位置上，单手撑着脑袋，垂眼看着我手中的书，“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没想好要选的专业吗？”
“嗯。”
“嗯个鬼。”方璇打掉我翻书的手，“你知道每个专业要学什么，出来之后做什么工作吗？”
我实诚地摇头，“不知道。”
“比起看这书，你倒不如先去了解一下每个专业的发展前景，然后再从不同学校的专业排名来做出选择，不同学校的王牌专业不一样，一般来说专业排名要大于学校排名。”
“所以地质学选地质大学会更好？”
“那肯定，要不然人家叫地质大……等下。”方璇反应过来我说的话，“你要学地质？”
我又摇了摇头，“没，我就问问。”
方璇眼光往我身边一瞟，不过这会祝闻兮不在座位上，她只能看个寂寞。
“哦——那你有想学的专业？”
“暂时还没想到。”我合上书，无奈叹了口气，“虽然地质大学也不是不行，但学地质……总感觉灰扑扑的。”
方璇突然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亮晶晶的也有啊。”
“什么？”
“天文啊，天上的星星，陨石撞地球什么的，够亮吧！”方璇手一摊，中间她那一本正经的笑容都快灿烂成了银河，“天文地理，天南地北的，简直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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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我和祝闻兮有缘，连桌子上贴的目标院校都大差不差。
祝闻兮看了看我写的目标院校，“江大、南大、科大……是江城科技大学？你是想好了要读的专业？”
我双手环抱于胸前，“哼哼”两声，“你猜？”
祝闻兮沉思片刻，说：“那肯定会是个很好听的专业名。”
“……你这话我怎么听得这么耳熟的。”
祝闻兮朝我微笑，就是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眯起眼看祝闻兮，“祝闻兮，你别想着笑着蒙混过关！”
虽然她这笑确实笑进了我心里……和她对视没三秒，我立马偏开头，不去看她，我怕自己再看下去，鼻子就要被祝闻兮给牵着跑了。
“我猜不到。”祝闻兮放软放轻声音，“要不你和我说说？”
我扬起鼻子，“给你个提示，是你专业的反义词。”
前桌的方璇转过身，眼神困惑在我和祝闻兮身上来回打量，“我说，你两在搞什么？”
“祝闻兮没猜到我想学的专业。”我高昂的鼻子又仰了分，差点弧度我就能仰着鼻孔看方璇了。
“……就这？”方璇额头挂满黑线，“看把你骄傲的，等什么时候你成绩赶上闻兮你再得意吧。”
我瞬间拉下脸，“要你管，我开心。”
方璇视线上下扫视着我，“谁乐意管你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同桌一样愿意管你这个麻烦精。”
“干嘛，你羡慕嫉妒恨啊？”
“呵呵，被爱的还真是有恃无恐呢。”
“那是！”我又往后仰了一分头，我很确定，这次自己是鼻孔看方璇。
“你就现在开心吧，你同桌还能管你一辈子不成？”
我怔然垂下视线，正好对上方璇转过身的背影。
霎然间，一股酸意从我心底涌起。
一想到将来祝闻兮这份对我的好会毫无保留地对待给另一个人，甚至对于ta的好会好过我时，我竟然会对ta，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嫉妒。
我……嫉妒ta，嫉妒ta可以接受祝闻兮的好，嫉妒未来站在祝闻兮身边的人是ta。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没来由而起的落寞情绪中时，祝闻兮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世界。
“是天文吗？”
忽然，我鼻头一酸，怕祝闻兮察觉我的情绪，我连忙低下头，声音沙沙道：“你怎么知道。”
腾升起的氤氲水汽模糊了我的视线，只听见祝闻兮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南大的天文学和地质学都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