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天中午,因为有人找陈梓甜,她便走出校门四处张望,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寻声望去,原来是邵青。陈梓甜很兴奋地跑了过去。邵青坐在驾驶位上,让陈梓甜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她要带陈梓甜去离学校不太远的一家海鲜馆吃海鲜,这是邵青第一次主动找自己,陈梓甜除吃惊外,更多的是高兴,因为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跟邵青的关系更近了。
邵青告诉陈梓甜自己是特意过来找她的。陈梓甜本想了解原因。但邵青却转移了话题。
两人来到包厢,刚坐下,菜便陆续端上了桌。
两人边吃边聊。邵青对陈梓甜讲起了,欧林有今天成就的原因。陈梓甜听到的更多是辛酸,夫妻俩为了欧林承受了很多别人想不到的艰辛。她很佩服邵青能伸能屈的勇气,更佩服邵青步步为营的韧性。她知道多数人会被淹没于芸芸众生中。
“甜甜啊!你想去美国学习一年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陈梓甜有些茫然:“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现在可以想想,学校还有个交换生名额,可以给到你。”
这哪是能立马作出选择的问题呢!但陈梓甜知道,她从没想离开这里,也不想离开这里。陈梓甜认为邵青是想让自己通过这次机会进行自我提升。
“阿姨,谢谢您!但我现在并没有想去的意愿,可能是太突然了,我一时还接受不了。”
“阿姨认为你为了邵阳也得去。”
“啊~他想让我去吗?”陈梓甜疑惑地问道
“他不会想让你去的。”
这句话让陈梓甜更疑惑了,她以为邵青说错了。
“你很爱邵阳是不是?”
陈梓甜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你爱他到什么程度呢?”
陈梓甜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说自己要告诉她为了欧邵阳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吗?这样回答不是太幼稚了吗?
邵青注视着她说道:“邵阳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小时候的事?”
陈梓甜摇摇头
“邵阳小时候体质并不好,经常生病,他哭时,我这个当妈的也跟着掉眼泪。他小时候就跟你弟弟妹妹一样,需要有人抱着,而且只有妈妈抱着才有安全感。他有什么不舒服我就得整夜整夜地抱着,我很累,但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忍心为了让自己舒适看着儿子哭呢!我就这么一天天地熬过来了。他小的时候就比同龄小朋友懂事,跟他讲道理他是听的。爷爷去世那年,我们很难,因为很多问题你叔叔不知道怎么解决,那段时间有人想趁机搞垮我们,医院出了很多负面新闻,我们需要应对各种检查,怎么办呢?你叔叔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那段时间他快崩溃了。我产生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我不能让我儿子跟着我们受苦,他成了我的动力。我下定决心,要把医院做起来。我狠下心来,让奶奶照顾邵阳,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虽说是全身心,但哪个当妈跟儿子分开后会不想念的!邵阳每天晚上都要到门口等妈妈,经常是等到睡着了妈妈都还没回来。我很心疼他,但是没办法,我必须做出选择,必须努力工作为他创造好的条件。我这个儿子比较争气,让我们感到很欣慰。他到现在都没惹过什么麻烦事,我们为他感到骄傲。直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想为他铺好路,让他以后能够尽可能顺利的进行工作。”陈梓甜专心听着邵青讲述以往的事,有些感动,因为母爱的伟大。
邵青稍停顿后,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像我一样爱邵阳?”
“嗯!”
“你是不是也希望他的未来能够少些荆棘?”
“嗯!”
“你是不是也可以为了他的未来做出选择?”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陈梓甜从感动中回过神来,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泛起了泪光:“嗯!”
“那你先帮邵阳做个选择题好吗?”
陈梓甜点点头。
“如果我跟叔叔退休了,或者不在了,邵阳事业上遇到了一些挫折,靠他个人的能力无法解决,这个时候,你希望他逼着自己独自去面对,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帮他。”
“有人帮他。”
“当他心情烦躁,需要有人倾诉的时候,你认为他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诉说苦恼,是找一个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人,还是一个他即想保护,对方又有能力保护他的人。”
邵青的这个问题,让陈梓甜的心沉了下去,她听出了邵青的用意,有些不知所措。
“甜甜,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再帮邵阳做最后一道选择题,现在有两条路摆在邵阳面前,一条是开满鲜花的林荫小道,他可以看花色,闻花香,可以骑着自行车很惬意的在这条小道上骑行。另一条是康庄大道,路边绿树成荫,心情一样的愉悦,但却可以开车敞篷车享受自由畅快的感觉。生存就像速度,你希望他骑着自行车走在林荫小道还是开车行驶在康庄大道?”
陈梓甜哭了。邵青的话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她甚至完全能够理解邵青的做法。
“好孩子,阿姨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阿姨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的未来,必须要说这些残忍的话!”
陈梓甜的眼泪却止不住,她哭的那么委屈那么伤心,有一刻,邵青的心都被她哭软了,但终归还是儿子的未来重要。
邵青安慰着抽泣的陈梓甜:“阿姨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如果我有两个儿子,我决对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肩上,阿姨不忍心让他吃那么多苦。“与其说是安慰陈梓甜,不如说是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
“我一直把你当作女儿对待,以后你还是我的女儿,不哭了好吗?”
陈梓甜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理解邵青的做法,恨自己认为欧邵阳确实更适合政治联姻。可她的心很痛,邵青让自己为心爱的人进行选择的那一刻,欧邵阳与自己之间似乎便产生了一层看不见穿不透的隔膜。是的,他不再属于自己了,眼前的邵青也变得陌生了。这种感觉来的这么强烈。好像已不能逆转。
“你为什么不早点阻止我们?”陈梓甜抽泣着问道。
“你们感情那么深,我要怎么去阻止?我只能等,等到你们主动分手,等到有机会让你们分开。”
“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而让选择让我承受这一切?”陈梓甜自己可能都不太清楚自己的问题内容,此刻她的脑子好像慢了一拍。
“我们都是爱他的对不对?就像我当时选择工作时一样,我不能去找他商量,他过于依赖我,我只能从长远的角度来做出决定。现在和当时一样,他对你太过于依赖,如果你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他,你的爱将是无私的,你选择牺牲自己而成全了他的未来。”
“如果我不离开他呢!”
“这个如果不存在,阿姨了解你,知道你对邵阳的爱有多深,你不可能忍心让邵阳放弃康庄大道。”
是的,邵青很了解陈梓甜,她本就单纯善良,本就是可以牺牲自我的人。
“可是我不想离开他。”陈梓甜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
“无私的牺牲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出国后,会慢慢的融入新的环境中,内心的痛苦也会被慢慢治愈。”
“我可以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但是他该怎么办?”陈梓甜清醒了些,想到欧邵阳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她就心疼不已。
“我了解自己的儿子,刚开始他也许会伤心,但用不了多久,他便能重拾自我了。”
“你不知道吗?他从没像这么认真过。”
“阿姨不想否定他对你的感情,但他高中时就开始谈恋爱。他以为阿姨不知道,其实阿姨很清楚。他并不是感性的人,你们分手后,他会有新的恋情,你能给他爱情,别人也可以给他,除非你认为自己比所有人都优秀。”
她不知道邵青是不是真的那么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解他们的感情,但邵青的话切中了陈梓甜的要害,让她无言以对。她想的更多的还是欧邵阳的感受,想到欧邵阳那么爱自己便伤心不已。两人都没再说什么。邵青轻抚陈梓甜的肩膀,安慰着哭泣的陈梓甜。这个过程中,陈梓甜决定了,她要牺牲这段感情,成全欧邵阳的光明未来。她的感受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同为受害者的欧邵阳才是她最关心的。
“你能保证他很快走阴影吗?你能向我保证他不会做任何傻事,不会伤害自己,不会放纵自己,不会……”这些可怕的事在陈梓甜说出口后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怎么忍心让他那么难过,单是想到她就难以接受。
“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做任何傻事,我也绝不允许他伤害自己。他会很快走出阴影。”
沉默片刻后,陈梓甜问道:“万一他不接受分手怎么办?”
“我会说服他,让他不要纠缠你。”多么残忍无情的做法啊!切断了他们所有的联系。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下午学校会跟你沟通互换生的事,最近几天应该就要走了。”邵青握住陈梓甜的手接着说道:“甜甜,希望你能理解阿姨,阿姨不想做这个坏人,你知道阿姨喜欢你,但是你们不能只活在爱情中,他需要强大的背景为他保驾护航。”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梓甜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陈梓甜的这句话感动了邵青,她眼含热泪:“乖孩子,阿姨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阿姨会补偿你的。”
“阿姨还需要你答应一件事,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陈梓甜觉得邵青的这句话很可笑,她笑了,伴着泪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说完陈梓甜便要起身离开,邵青起身准备送她。
“我自己回去,你放心,我会跟他分手,我不要任何补偿,只要他快乐!”说完陈梓甜便离开了。陈梓甜说只要他快乐时,语气是那么坚决。邵青很感动,也为伤害这么好的孩子而内疚,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尽力补偿她。
陈梓甜一路抹着眼泪回到了学校,她没理会任何人的眼光,现在还有什么人或事能影响到她吗?没有。她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或者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她只能沉浸也只想沉浸在这痛苦中。
下午教导处老师将陈梓甜叫到了办公室交给她申请表,让她进行了现场填写,陈梓甜手上的笔从没像现在这样沉重过,她始终下不了笔,直到教导处老师催促她。教导处老师告诉她出发时间是在8天后,并告诉了她一些重要事项。她机械地填写完信息拿着一些资料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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