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在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卷气的空气里切出几道斜斜的光柱。

雾星柚站在数学老师的办公桌前，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不是因为怕老师，而是因为老师手指点着的那道题，正是上次他和薄迹琛在课上用“裤衩阵”和“飞行阵”对决时，被粉笔头精准打击后罚做的题目之一。

“雾星柚啊”，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还算平和，“这道题，你和薄迹琛上次的解法都错了，思路有点偏，回去再讨论一下，重新做，明天交给我”。

“嗯”，雾星柚应了一声，接过那张画满红叉的卷子，感觉纸张有点烫手。

走出办公室，凉爽的秋风一吹，他反而觉得更烦躁了。

跟薄迹琛那家伙“冷战”了好几天，两人在宿舍是上下铺，在教室是同桌，却硬是做到了视对方如无物，连空气都比他们之间有交流。

这几天光顾着埋头刷题较劲，现在却要主动开口去跟他讨论这道该死的数学题？

要不……自己硬啃下来？他雾星柚又不是没这个能力。

但老师明确说了“讨论”，明天肯定要问起，万一薄迹琛那家伙到时候胡说八道或者干脆甩锅……

双重压力之下，雾星柚磨磨蹭蹭地回到教室，眼看快上课了，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刑场一样，走到自己的座位旁。

薄迹琛已经坐在那里，正翘着椅子，一只脚蹬着桌腿，手里转着笔，一副懒散不羁的样子，眼神却落在摊开的数学竞赛题集上。

雾星柚把卷子“啪”地往两人桌子中间一放，声音硬邦邦的：“喂，数学老师让重做这道题，讨论”。

薄迹琛转笔的动作停住，眼皮懒懒一掀，扫了一眼卷子，又扫了一眼雾星柚紧绷的脸，没说话，只是把翘着的椅子腿放了下来，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拉起来。

雾星柚看他这架势，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也上来了，立刻拿出自己的草稿纸，也埋头开始演算。

一时间，两人之间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比平时互怼时安静得多，却也更加暗流涌动。

薄迹琛似乎先找到了突破口，笔下速度加快，没过多久，他放下笔，用笔帽敲了敲桌面，报出一个答案：“2分之根号7”，语气带着笃定。

几乎同时，雾星柚也停下了笔，眉头紧锁，盯着自己的结果，不太确定地开口：“我算出来是……2分之根号6”。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眼里都是清晰的问号。

“？”薄迹琛先发出质疑，“怎么可能是2分之根号6？你步骤有问题”。

“？”雾星柚立刻反击，“我看是你算错了吧？我有6道清晰的解题步骤！”

“步骤多不代表对”，薄迹琛嗤笑一声，把自己面前的草稿纸往中间推了推，“看我的”

“看就看！”雾星柚也把自己的草稿纸拍过去。

于是，课间十分钟，其他同学吵吵嚷嚷，他们这一角却成了小型数学辩论现场。

两人各执一词，都试图用自己的逻辑说服对方，指着对方的草稿纸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了。

“你这里辅助线做错了，根本不能直接得出这个角度！”

“胡说！明明是你这个三角函数变换用了错误的公式！”

“我用了三种方法验证！”

“我每种方法都比你多一步检验！”

争了半天，谁也没说服谁。

上课铃响了，两人互瞪一眼，各自气呼呼地收回草稿纸，决定去找权威评判。

下课铃一响，两人又同时起身，一前一后冲向数学办公室，差点在门口撞上。

数学老师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以及他们递上来的、写着不同答案和步骤的草稿纸，仔细看了看，无奈地笑了：“你们两个啊……思路都钻了牛角尖，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都忽略了隐含条件”。

她用红笔在两人的草稿纸上分别圈出错误点，“这道题是有点难，是往年数学竞赛的题目，需要更缜密的思维，你们俩，别光顾着自己闷头较劲，配合一下，交换一下思路，说不定早就解出来了”。

从办公室出来，气氛更加沉闷了。

雾星柚心里憋着一股气：配合？跟这个半斤八两、信息素冲得能当杀虫剂的家伙配合？但他不得不承认，薄迹琛在数学上确实有点东西，刚才指出的几个点虽然语气讨厌，但一针见血。

薄迹琛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臭臭的，但也没再说风凉话。

回到座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不情愿。

“咳”，雾星柚先打破沉默，极其不自然地把自己的草稿纸往中间挪了挪，“老师说了，要……交换思路”。

薄迹琛抿了抿嘴，没说话，但也把自己的草稿纸推了过去。

于是，高二五班的同学们有幸目睹了：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两个前几天还势同水火的人，此刻竟然凑在一起，脑袋几乎挨着脑袋，对着同一道数学题，手指在草稿纸上指指点点，虽然表情依旧算不上友好。

“这里，如果用柯西不等式是不是更直接？”

“试过了，会有范围漏洞，你看……”

“那换向量法呢？”

“计算量太大，不过……可以试试结合你这个辅助线……”

佑瑶熙正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看到这“历史性”的一幕，眼睛瞬间亮了。

她飞快地掏出手机，借着作业本的掩护，“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角度刁钻，正好捕捉到两人侧头低语、眉头紧锁商量问题的瞬间。

几分钟后，校园网再添新料。

【爆！世纪大和解？！年级第一和第二竟凑在一起讲题！[图片][图片] 这专注的小眼神！这和谐的（？）氛围！薄荷西柚是真的！】

【卧槽！他们居然没打起来？】

【这是什么并肩作战的学霸夫夫！】

【磕死我了！果然优秀的灵魂总是相互吸引！】

【@薄迹琛@雾星柚请你们立刻马上在一起！】

【只有我注意到他们用的还是同一张草稿纸吗？！四舍五入就是间接接吻！】

雾星柚是在放学后才看到这条帖子的。他看着照片上自己和薄迹琛那副“亲密无间”讨论问题的样子，再看着底下那些离谱的评论，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把手机往书包里一塞，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

“……我真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