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开学前的一个月，安安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延了。这天深夜，窗外下起小雨，墙壁上的挂钟指着凌晨一点，安德森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在客厅的书桌前，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多个显示屏交替闪烁着的各类复杂走势图和数据图表；每一块屏幕上都有一条条曲线不断波动，安德森的目光时不时地在各个屏幕之间切换，没有任何一刻停歇。

安安并不清楚安德森究竟在处理什么，只能从那一排排闪烁的数字与图形中推测出这是与工作有关的繁忙。安安在书架前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心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紧张。她知道，安德森的工作压力很大，而她的决定，或许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终于，安安决定硬着头皮开口，声音轻轻的，却坚定而清晰，

“我想向你辞职，下个月我就不做这里的工作了。我…我要去读书。不知道提前一个月通知你，可以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

安德森翻查资料的手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微微一愣，似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眼睛却仍盯着屏幕，屏幕上的图表依旧在不停变化，安德森的思绪却被安安的突然告别给打断了。

他顿了几秒钟，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句来回应，终于，他轻轻地开口，“可以。”

安安有些失望，安德森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冷淡。

安德森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很冷漠，还有些敷衍。为了弥补过于简单的语言可能带来的疏离感，安德森缓缓地停下工作，转头看向安安，用一种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

“不用提前一个月通知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正式，你可以自由安排，随时都可以走的。”

“谢谢。”安安低声回应，心里有些复杂。

听到安德森说她可以随时离开，她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松一口气，涌上心头的是一阵莫名的失落。她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不只是要离开工作，而是要离开这个她已经熟悉的、渐渐变得温暖的环境。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脚步轻轻的，心里却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安德森目送她离开，沉默片刻，才再次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但无论他如何集中精力，安安刚才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并没有意图让安安留下来，他只是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像纯粹的雇佣关系，那样的距离感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安德森勉强完成工作，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反复思索着安安刚刚说的话。他知道她要去读书，这无疑是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决定，而他作为朋友，应该给予更多的支持。安德森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在安安需要的时候表现出足够的关心和温暖。

“明天，我应该去问清楚她到底要去哪里读书，或许我可以陪她走一趟，帮她安顿好。”安德森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感到有些释然。也许他不是她的老板，但至少，他应该在这个时刻表现得像个朋友，像她信任的人那样，真诚地为她送别。

安德森昨晚睡得不好，早上起床时都快九点了。他走进厨房想喝口水，却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粥，一张字条，还有他给安安的手机和提款卡。字条上只有两个字“再见”。安德森拉开椅子坐下，吃起粥来，一只手不停地把玩着安安留下的手机；因为回家总能见着彼此，所以他和安安从来没有用过这台手机通过话。安德森查看了手机的通话记录——无，她没有用过这台手机吗？她删除了所有通话记录吗？安德森开始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