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纪队这么一点拨，程灿醍醐灌顶地拍着腿：“嗯...好像当我们不存在。”

顾时念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将纪南星的想法补充完整：“不是当我们不存在，是他门都不敢进，这么明显都看不明白，现在傻子都能当警察吗？”

纪南星看了她一眼，不反驳便是沉默的认可，转而看向程灿分析道：“在你的假设里，你能当着一群警察的面主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有90%的几率源自于你没做过亏心事。

院门大开的状态，光明正大走进来找人的概率，远超始终保持半探身子的姿势，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扒拉门框的动作，那就是躲在门外靠着墙偷听，在关键时刻转身扶门出现。

他那一声‘老夏，在家不’，明面问的是夏永来在不在，暗里是想打断关于夏鹤的话题。

另一方面，关乎全村上下的分红会议，先不论每户两人参加是不是硬性要求，光是涉及和钱挂钩的投票决定，你就应该判断出，如此重要的会议不可能以临时召集的方式开展。

还有，询问关于监控的事，柳蔼华点头又摇头的回应是矛盾的，她应该在做心理建设，而且夏永来直接选择了避而不谈，或许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甚至用回忆打断了这个问题。

当然，以上推测不一定100%正确，毕竟这是概率问题。”

“上去看看，也许能在夏鹤的房间找到新线索，我可不想李菁白白送人头，怎么也得挖地三尺挖出个一二三吧。”顾时念起身前顺道拾起掉在地上的裘皮大衣。

衣服毁了她当然不会再要，只是瞅着狐毛围领还能派上用场，便利索地取下递到纪南星的面前，示意她戴到脖子上：“警用大衣是你主动披在我身上的，你要是感冒发烧可别赖我。”

纪南星扫了一眼，这围领落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不知道裹了多少细菌，哪怕是硬扛寒风也不可能再用，她一副嫌弃又不领情的表情，扭头走进了屋子。

自己的好意被果断拒绝，顾时念朝着某人的背影龇了牙，又气呼呼地将昂贵围领扔到了地上。

狗东西不要拉倒，祝你明天挂五瓶点滴，我一定带着香槟来庆祝！

一行人走到三楼，纪南星看着走廊上积攒的灰尘，迅速从裤兜里摸出了口罩和手套。

在程灿的领路下走进夏鹤的卧室。

“咳咳...他们...咳咳咳...平时都不打扫房间的吗？”顾时念刚进门就吃了一嘴的灰，挥舞着手臂拼命散开扑面的尘埃。

纪南星懒得理会，按照习惯站在门口环顾房间的全貌，好以确定需要着手寻找线索的重要地点。

夏鹤的卧室面积不小却是极简的摆设，所以显得空荡荡，以至于三人对话能产生轻微回响的效果。

一米八的双人床没有配备床头柜，正对床尾的位置立着空间不大的衣柜。

衣柜是拼接骨架外搭防尘布的款式，只是久未打理的缘故，防尘布已经开始成块地碎落，掉得周围到处都是。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旧式电脑桌，桌上的笔记本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开机运行，也成了唯一重点探寻线索的地方。

纪南星示意程灿：“你看看还能不能开机。”

“OK。”程灿点开电插板上的按钮，确保是通电的状态，方才翻开笔记本摁下开机键。

另一边的顾时念翘着兰花指，想要翻开床上裹成一团的被褥，实在脏得无从下手，她捻着被角正要用力挥开，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手猛然摁住。

高出一个脑袋的纪南星，惊惶失措地握紧她的胳膊，怕脏让她语气蕴出莫大的惶恐：“难道你还想再吃一嘴灰？”

隔着薄薄一层的手套，顾时念只觉自己的手正被源源不断地夺取着温度。

她迅速甩开那僵冷的手，干脆让开道挑衅着：“洁癖狂，你行你上。”

戴着口罩的纪南星，露着那双锐气的眼眸，冷冷瞥了一眼随时都在炸毛的女人，哼笑着：“麻烦做事前，先动动你那打了除皱针的脑子，不过动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纪南星掀被子的动作很轻巧，生怕身子沾染尘埃，胜在她比顾时念的力气大，所以很快便将被子挪到了床尾，拽起枕头想要看看下面有没有摆放什么东西。

不出所料，枕头下压着一本书，封面上的字眼似老朋友再次打着照面。

那是一本破旧到扉页随时都会掉落的《人间失格》。

二人几乎同时侧头看向了对方，默契地在彼此眼里寻到了相同的答案。

顾时念淡淡道：“不要绝望...”

“在此告辞。”纪南星将这句话补全，画面似曾相识，她拾起书翻动着页面，渴望找到更多蛛丝马迹来拼凑整个事件的原委，可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找到。

程灿打了个响指，回头招呼道：“头儿，慢是慢了点，不过开机成功了。”

回到程灿身旁，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的图标，在一堆娱乐软件之中，他们共同看向一个叫‘智能家’的软件。

纪南星指着图标：“看看这个。”

程灿操纵鼠标点开了‘智能家’，但页面一直跳出登录失败的弹框，他拍了拍额门咋呼着：“哎哟，没联网。”

顾时念拿着手机搜索软件用途，很快便找到了答案：“这是一款家用监控连接视频的软件。”

听到是监控配备的软件，纪南星眉心微蹙，急忙拍了拍程灿的肩头：“尝试连热点。”

程灿点开自己的手机热点，操作着电脑的wifi联网功能，奈何反复尝试了好几遍均以失败告终。

“不行，可能是电脑款式太老，也可能是程序版本太低，连不上。”

顾时念指出一条简单的明路：“直接拿走不就行了。”

纪南星一口否决如此莽撞的行为：“这台电脑我们带不走，未征得夏家夫妇同意或者没有第三方见证人，私自扣押他人财物的流程不合法。”

顾时念盯着页面上的用户名，继而又无所谓地戏谑道：“难办咯。”

“头儿，要不等他们回来把这事儿搞定了再走？”

纪南星的预感向来很准，似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她们挡在了真相之外，直觉告诉她，也许今天跨出这道门，再来时这台电脑极有可能会消失。

“恐怕我们不走，他们回不来，收队吧。”

这趟寻访也算是大有收获，离开院子时，一向谨慎的纪队负责替门头上锁，目光扫过空旷的院子，眼前赫然闪过李菁和夏鹤回家过年时的幻景，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年三十理应是喜庆的，却被蒙上了惨淡的灰白色。

朝土坡下走去之前，纪南星留了心眼，她盯着夏家门前的路，松软的土质上面有着来来去去的脚印，唯有一串是走向门边墙角的位置。

这足以说明，她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个叫走夏永来夫妇的人，在门外待了有一阵。

顾时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嫣然一笑，看来这讨厌的家伙洞悉能力很强，怀疑合理既事实存在。

回到警车前，纪南星看了一眼腕表，尽管这场问讯工作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但还是过了午餐饭点，便提议道：“都饿了吧，等会儿到了镇上找家饭馆，把午餐吃了再回去。”

顾时念不接纳吃饭的提议：“我不需要，已经被你气饱了，更何况村镇的苍蝇馆子东西干净吗，吃坏了肚子你负责？”

程灿是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儿，一顿不吃就闹饥荒，见顾小姐不想用餐，生怕老大顺了她的意思，可怜兮兮地祈求着：“头儿，要不等会在镇上买点面包垫吧垫吧，我饿得都能一口一头猪了。”

又开始装精作怪，纪南星横了一眼顾大小姐。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也给程灿下了定心丸：“不用管她，我们去吃就行。”

程灿一路拼尽全力轰油门，终于把车开进了耀灵镇，他探着夹道的餐馆，怎么说也得找一家看起来干净的馆子才行，不然洁癖老大也跟着闹绝食。

纪南星提议到镇上吃饭是有目的，她打算去一趟镇派出所，也许那里能寻到夏永来没能说出口的后续。

放眼望去，耀灵镇也就这一条主干道，没一会儿派出所的大门就落入了她的视野，瞧见门口就有一家面馆，索性指了方向：“就去那里吃吧。”

坐在后排的顾时念习惯性地闭目养神，听到二人下车的动静，她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正要推开车门时，咔嗒一声被上了锁。

纪南星隔着挡风玻璃，朝顾大小姐晃了晃车钥匙。

这是惩罚，罚她的理由多了去，既然不吃饭，干脆锁在里面好好反省究竟错在哪里。

顾时念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车窗，不顾姿态地破口大骂着：“强迫症晚癌死洁癖臭面瘫，有病啊，你锁我干什么，给我开门，开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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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间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