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梨膏糖汤,两人安静地吃饭。
发烧难受,但好在米饭对他还存在强大的吸引力,只是吃得有点慢。
学长的手艺很不错,如果不当医生,做个厨师也能混上大厨的身份。
一顿饭过后,兰辞越低头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他们今天为了他生病的事耽误好多时间,现在再不谈翻译的事,天就要黑了——
尽管因为天气原因天已经黑了不少,但没必要再耽搁下去。
吃完饭,兰辞越去沙发上拿背包,“学长,我已经好多了,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吧。”
那头沈连岑将手上的事忙完,过来时带来一个体温枪。
兰辞越还没注意,只听额前传出一声“滴”,他愣了一下。
沈连岑看了看体温枪的温度,皱眉道:“体温怎么还没降。”
不仅没降,反而涨了零点几度,颇有往三十九度攀升的趋势。
其实几天前兰辞越就发现自己有点感冒,前几天只是喉咙有点痛,流鼻涕,昨晚熬了夜之后,今天就更加严重了。
他的身体本就比一般人弱,每次生病反反复复半个月才好。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也急不得,所以没去医院。
本想着今天把学长翻译的事做完了,晚上回学校附近的卫生所打个针或者输点液,可现在——
沈连岑凝视着他,眼里带着怒意。
因为刚才那句“好多了”,谎言被揭穿,兰辞越心虚地吐吐舌头,立马认错,“学长对不起,我撒谎了。”
沈连岑叹了口气,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兰辞越发烧的迹象一点没有消失,浑身发烫。
但食欲一点没减。
哪有病人还这么大胃口的,他第一次见。
所以没想到他还没退烧。
沈连岑放下/体温枪,转身去书房拿了个医药包出来,坐在沙发旁。
医药包是一些家里常用药品,只是比一般家庭的医药包多一点。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从药包里取出一块木质压舌板,伸到兰辞越面前,用平淡的口吻说了一句:“啊——”
语气平常,但表情不容无视。
兰辞越听话地张开嘴巴,跟着“啊”了一声。
沈连岑一只手打开小型手电,另一只手用压舌板伸进去压住舌头,调整光线去看。
兰辞越不禁感叹,果然是医生,专业。
检查完毕,专业医生叹了口气,“扁桃体发炎发肿了,我不是专业的,还是去医院看看。”
瞬间被打脸的兰辞越尴尬地笑了,“可翻译的事……”
话还没说话,就被接了过去,“翻译的事不急,过两天再弄也没事。”
沈连岑一边说着,一边把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和本子都重新装回去。
兰辞越不知道作何反应,直愣愣地盯着他。
待东西都装回包里,沈连岑站起来,做出要出门的趋势。
“走,我们去医院。”他抬起眼皮。
这么病着也不是办法,度数又涨了一些,再不去把温降下来,病情会反反复复,这样搞身体都要搞废。
学长的语气神态都很坚定,不容拒绝。
兰辞越只好伸手去拿书包,跟着去医院。
下一秒书包没拿到,落入了学长的肩上,他吐了一个字,“走。”
学长很自然背起了他的书包,兰辞越心中雀跃,跟着出了门。
来到南屿医院,沈连岑沈医生带着他去排队挂号,然后去了呼吸科。
最近感冒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老人或者年轻的小女孩,像他这样人高马大的男子——
就一个。
两人在门口坐着,兰辞越觉得有点羞愧,沈连岑丝毫不受影响。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路过,很自然地拍了下沈连岑的肩膀,“欸,连岑,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请假了吗?”
重要的事?
是和他约好翻译论文的事吗?
兰辞越抬头看了看白大褂。
这个白大褂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
“我……朋友生病了,带他来看看。”沈连岑看了眼旁边的兰辞越。
兰辞越讪讪地抬起头。
“你朋友,我怎么没见过,”白大褂狐疑看着他们,“你对象呢,好久没看到他了,你们闹掰了。”
兰辞越坐立难安。
沈连岑没回答,眼皮不耐烦地抬了抬,“你烦不烦,没看到外面这么多人等着,还在这里聊天。”
听两人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很熟的朋友。
白大褂甩了甩手,很轻松地笑了,“我就上个厕所,马上进去了。”
话题被学长岔开了,白大褂一点没注意。
然后他们就看见,白大褂进了他们要去的呼吸科。
兰辞越挂的号在中间,等了几个人就轮到他。
兰辞越以为学长会在外面等他,没想到他进去的时候,学长也跟了进去。
一走进去,刚才的白大褂就打趣:“去去去,你不是我们科室的,进来干什么。”
沈连岑没有说话,进去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兰辞越走到白大褂的对面坐下,看了眼白大褂上面的名牌,“杨医生,是我看病。”
白大褂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露出可疑又八卦的表情,见两人都理他的意思,他便没说什么,开始询问病情。
过了两分钟,白大褂说:“没什么,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感冒的人很多,就是得了流行性感冒。”
兰辞越转头看了沈连岑一眼,学长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眉。
“那医生,我怎么才好。”他问。
以前生病,最少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月都不见好。
白大褂清了清嗓子,“先消炎,打针快一点,输液也行,吃药太慢。”
“吃药,医生我吃药。”
兰辞越像是没听到前面两个建议,急忙开口。
打针是不可能打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针。
“吃药太慢,你这感冒还挺严重,光吃药一个多星期才会好。”白大褂实话实说。
“没关系,医生,给我开药吧……”
“打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兰辞越回头看看学长,沈连岑的眉头更皱了。
他立刻闭嘴。
白大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点没犹豫选择听沈连岑的,“那我开药打针,你们去注射室等一下。”
注射室里人不少,有家长带着孩子打针,哭声嘈杂。
兰辞越找了一个低调的角落,没人会注意这边。
他坐上高凳,护士端着医用盘子走过来,看他皱着眉眼害怕,安慰道:“只有一点痛,别做出这副表情。”
兰辞越当然知道自己表情有多么难堪,但他忍不住。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他好像怕打针。”刚被针吓哭的小孩指着兰辞越这边,悻悻然道。
“对呀,所以小宝不要哭哦,给哥哥做个榜样。”孩子妈妈小声安抚。
羞愧得耳尖滴血的兰辞越:“……”
等了一会儿,护士把打针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兰辞越侧着身子,伸手脱了点裤子,他抬头望望外面,学长还在和那个白大褂讲话没进来。
护士用棉花沾了点医用酒精,伸过来,“别紧张,拉下来一点。”
兰辞越一怔,学长和白大褂走了进来。
他难堪地低着头,护士又催了他一下,他不得已又拉下去一些。
“护士姐姐,可不可以快点。”兰辞越害怕得尾音都在打颤。
护士像没听到,针尖怼过来,慢慢推进去。
没有一刀解决的迅速,兰辞越感觉身心煎熬,就像在断头台被刽子手凌迟。
冰凉的针尖怼进皮肤的那一刻,他觉得喉咙一紧,全身有一种被麻痹了的感觉,脑袋越发昏沉。
眼前迷迷糊糊前,兰辞越呢喃着,“护士小姐姐,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话,下一秒,兰辞越就撅了过去。
“啊……”护士瞬间有一种杀人了的错觉,被吓得尖叫出声。
注射室门口一直注意这边的沈连岑发现异常,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焦急寻问。
“病人晕过去了。”
护士马上收回针,一只手用棉签按着刚才打针的地方。
注射室其他人也被吓到,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本来打算给哥哥做榜样的小孩看到这一幕,吓得眼泪鼻涕流出来,转身扑进妈妈怀里大哭起来,“妈妈,我不想打针,我不想死。”
“……”
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
沈连岑算是明白,为什么兰辞越不愿意来医院,不愿意打针的原因。
这么难堪的场面,沈连岑不想让兰辞越面子更加难堪,走过去趁人没注意,把裤子拉起来,双手探过背部和腿腕,用力将人抱起来,急匆匆走出注射室。
站在门口惊得下巴快掉的白大褂:“……”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不是说两人只是朋友关系吗,怎么看起来不像。
周遥去哪里了,这个男生又是谁?
白大褂脑子里跑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清醒时,兰辞越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一睁开眼,就想起刚才在注射室发生的事,羞赧地又闭上眼。
“醒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他睁开眼,微微侧头,便看见坐在旁边办公桌上的学长。
他再一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办公室,应该是学长的办公室了。
“……”
才发生那么丢脸的事,他简直无言以对,他侧开脸,非常不自然地拉被子,把整个脑袋都蒙进去。
一根头发丝都不要露出来。
他没脸见人了。
沈连岑看到他的动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觉得这人可爱极了。
他走过来,轻轻去拉被子,“你打算捂死自己吗?”
被子里的人“嗯”了一声。
带着哭腔。
他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又不能笑出声,只能尽量控制表情。
“别捂了,科学证明,人体有较强的自我防护机制,在缺氧的情况下会产生强烈的呼吸**,你是捂不死自己的。”沈连岑认真科普。
“……”兰辞越难受。
学长讨厌。
兰小辞:小朋友不要怕,哥哥只是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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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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