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度,发烧了。”
驾驶座的人蹙着眉,长长的眼睫毛眨啊眨,转头看到身边人,声音暗哑中带着笑意,打趣道:“你的耳朵真的很容易红。”
意识到自己失礼,兰辞越身形微顿,装作无事地缩回了手。
他明明在同学和家人面前不是这个拘束的性格,可每次到了学长面前,总是不知所措。
这让他有点苦恼。
其实他本人的性格比较内向社恐,但不至于如此害羞,自从遇到学长,他这种害羞才会表露出来,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正常的性格。
学长的声音很好听,声线低沉,和他在广播剧里听到的男声优一样,有磁性有魅力。
初一遇到学长的时候,学长已经变声了,现在的声线只是比以前更厚实,更加有辨识度。
不说他的耳朵还好,一说,他的耳朵热得发烫,更加红艳欲滴。
打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兰辞越缩了缩身子,伸手揉了揉耳朵,转移话题,“学长,我们去翻译论文吧。”
沈连岑笑着收回了目光,把体温计甩了甩,放进旁边的储物盒里,边说:“你有点发烧,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现在他们来的地下停车场是沈连岑住的地方,他的家里没有完备的医药用品,只是一点简单的家中常备药。
他担心,如果兰辞越的高烧一直不退,人都会烧糊涂。
“没事的学长,我出门前吃了感冒药,应该是药效还没有来,等一会就好了。”
兰辞越扯着嘴角笑了笑,确定自己很好,没必要去医院。
说完,他咳了咳,感觉口渴难耐。
“好吧,既然你吃了药我就不勉强你了,我们先上楼去吧。”沈连岑拗不过他。
两人从车上下来,沈连岑带着他往楼里走去,在地下负一楼门口按了密码,走进去转了个弯,来到两座电梯前。
沈连岑拿出手机,用手机背面在电梯前刷了一下,还在十楼的电梯从上面慢慢下来。
电梯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没有人按电梯,电梯已经在刚才刷卡的时候,就自动按下了相应的楼层。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他们走了出来,沈连岑向左边走去,兰辞越跟了上去。
兰辞越左右看了看,入户门离电梯门只有一墙之隔,中间连着长长的走廊,占地面积不小。
他到的时候沈连岑已经把门打开了。
沈连岑手把着门把手,另一只手往前伸出,做出一个迎接的手势,“进来吧。”
兰辞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在门口停下,问道:“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他这样贸然来访,还是不妥的。
虽然他和学长有一个两人之间确定好的关系,但他不知道学长家里人是什么态度。
如果让学长的家人知道他纠缠学长,学长没有和门当户对的周遥在一起,而是和他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确定关系。
不知道学长的家人怎么想他。
之前他以为今天学长会带他去医院,他们会在医院翻译论文,没想到学长给他带到的家里。
他的心不由地怦怦直跳。
应该是察觉到他的担忧,沈连岑简单介绍道:
“这是我自己租的单身公寓,我的家不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玄关的入室鞋柜,低下身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一双深蓝色棉布鞋穿上,然后蹲下身,在鞋柜里刷地拿出另一双棉拖鞋。
这双棉拖鞋是崭新的,两只后脚跟用标签相连,一看就是没人穿的。
“学长,我……我穿鞋套就行。”他担心弄脏了学长的新鞋。
沈连岑见他拘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地解释道:
“这是我习惯准备在家里的鞋子,我的公寓离医院比较近,同事有时候会来这里休息,就多准备了几双。”
学长在和他解释。
“哦。”他低声应道。
虽然自己没能成为某个例外,可学长为了不让他误会主动解释。
这一点让他心底绽放。
“谢谢!”兰辞越眉心一悦,换了棉拖鞋跟着走了进去。
说是单身公寓,其实房子是三室一厅,一个房间被拿来当主卧,一个房间用来当书房,另一个房间暂时空着的。
不过屋子里的摆设确实跟单身公寓差不多,东西较少,地上没有什么杂物,客厅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沙发一台电视机一台电冰箱,电视柜上只有一组住在月亮上的小猪的摆件,各种动作形态,很是讨喜,和学长微信头像一样。
整个屋子设计看起来十分简约。
本来宽敞的空间,显得更空旷。
就像临时搬进来的。
屋子装修也是常见的黑白灰,几乎没有其他的颜色。
兰辞越稍微打量了一下。
他现在觉得浑身没劲,身体重得要命,脑袋也沉,根本不想动脑筋想东西。
他在节省体力,接下来要帮学长翻译论文。
学长邀请他进去,他趿着棉拖进去直接坐在沙发上,抬头说:“学长,我们开始吧。”
趁现在还有点体力,他想先帮学长做事。
沈连岑没有那么忙,他先是去把屋子暖气打开,等待期间又去厨房烧了点水,朝客厅问了声:“喝白开还是茶?”
坐在沙发上的兰辞越摁了摁太阳穴,在手上掐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白开就行。”
他在喝的上面没什么讲究,对比其他饮料或者茶,他还是习惯喝白开。
沈连岑站在厨房门口往外望了望,见外面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端着水杯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躺了下去。
因为太冷,沙发上的人整个儿蜷缩起来,整张脸红扑扑的,嘴里喃喃细语着什么。
担心人睡在沙发上不舒服,他立马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伸手去摸兰辞越的额头,接着摸摸自己的。
还是很烫。
一点没退烧。
凑近兰辞越的时候,沈连岑听到他喃喃的话:“学长,我们先工作,我要工作……工作……”
他脸上红扑扑的像喝醉一样,声音轻柔,因生病显得黏腻。
这话落在沈连岑的耳朵里,就像一只小猫轻轻在他心口挠了一下。
痒。
沈连岑的表现是,忍俊不禁。
他极小声地“噗嗤”一下。
实在不知是说这个人重视工作,还是这个人不重视身体。
反正不爱惜自己就是了。
没办法,现在发烧这么严重,翻译的事只能暂时搁下。
事情再急,总不能把一个病人拉起来当驴用吧。
等了好半天,客厅里暖气还没有暖和起来。
让人直接睡在这里不是办法,加重感冒就麻烦了。
沈连岑走进卧室,将卧室的暖气和空调都打开,调到最高温度,确定室内温度高了,他走出来,伸手进沙发调整好位置,将人整个捞起来,很轻松地抱进卧室。
兰辞越个子看起来有一米八左右,也不低,怎么身上没几两肉,抱他就像抱着一个柔软的玩偶。
一点儿不费劲。
真不知道每天吃的东西都跑哪里去了。
把人放在卧室床上,脱下外套和鞋袜。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把床上人惊醒。
脱下袜子的时候,沈连岑碰到兰辞越的脚,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就像摸了块冰,让人手心发冷。
穿得也不薄,怎么脚这么冰。
他抬手去摸兰辞越的手,发现手也很冰,比脚好不了多少。
他眼眉微蹙,一手握着兰辞越的手,一手握住他的脚,帮他取暖。
兰辞越的脚没什么味道,洁净白皙,指甲清理得很干净,指头圆圆小小的,摸起来肉感十足,软脬脬的。
取了一会儿暖,兰辞越的脚终于暖和起来,沈连岑把他的手脚全部放进被子里,用手把四周压实,才走出房间。
外面的雪小了一些,天色昏暗下来,屋子里也暗了许多,沈连岑把灯打开,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兰辞越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他习惯性伸手去摸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没摸到,只摸到一个冰凉的床头柜。
他这才想起今早出门来了学长的公寓。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屋子里太暗看不清楚,他抬眼望向另一边,看见头顶有一道不明不暗的光芒。
应该是窗帘被拉上,才这么黑。
他不清楚屋里灯的开关在哪里,只跟着直觉走到窗的位置,伸手拉开窗帘。
屋外的雪停了,天空还下着濛濛细雨,屋里变得更暗了。
通过窗外透进来的天光,让他看清卧室门的位置,走过去打开门。
一打开门,就嗅到一股饭香,清香扑鼻。
“学长。”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喊完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是学长的公寓,除了学长还能有谁。
果然回应他的是学长的声音,“你醒了,快来吃饭吧。”
兰辞越走出卧室,看见桌上摆了一道炖汤和一道农家小炒肉,用保温菜盖罩着,冒着热气。
再抬眼,发现学长戴着细黑圆形边框眼镜站在厨房灶台边,扶一下眼镜,低头切菜。
他的动作端正却不紧绷,就像在手术台上对待病人,认真又专注。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学长发现了他,“马上好,先去坐着。”
他轻轻点头,坐在餐桌边等着。
切完菜,学长简单炒了青菜,勺子一颠,出锅。
青菜端出来,接着又从厨房端出来一个盛着黑乎乎汤的碗碟,放在餐桌上。
“好点没有?”沈连岑边解围裙边问。
兰辞越走到餐桌旁,压着嗓子咳了咳,正准备说话,有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在他的额头。
“还有点烧。”沈连岑皱着眉眼,平静的眼眸中夹杂着担心。
兰辞越不习惯麻烦别人,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过会就好了。”
他的感冒一直反反复复,有时候一天就好了,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过不去。
从小到大都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现在只想别耽误学长的工作就行,他说:“学长,翻译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先吃饭吧。”沈连岑说。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沈连岑把最后端上来的碗碟送到他面前,“这是梨膏糖烫,止咳化痰,喝了喉咙会舒服一点。”
学长专门出去给他买来,煮热了给他喝。
果然医生做事就是细致入微。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