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沈连岑家的第一晚,两人表现出不同于以前的别扭,但有点不自在。
晚上吃了饭,屋子里陷入沉寂,一时无言。
幸好这时候兰辞越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文德斯教授。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沈连岑,兰辞越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见兰辞越讲电话时间长,沈连岑也没必要纠结谁先去洗澡,自己拿好换的家居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兰辞越也正好挂断电话,从外面走进来。
沈连岑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扣子只扣了中间一颗,湿发顺着发尖流下来,流到脖颈处锁骨上,白炽灯光下,皮肤泛着光,扣子下方的腹肌若隐若现,看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上手搓两下。
水珠流到腹部处,在突出的位置闪着光,然后往下洇去,下身腰间裤边湿漉漉的,微微隆起的弧度异常可观,甚至可以想象其形状。
“有什么事吗?”沈连岑从旁边拿了条毛巾,随意搭在头上。
兰辞越喉结不自觉上下浮动,等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没,是文德斯教授,让我明天去他那边。”
看着兰辞越,沈连岑欲言又止,用干的毛巾擦着头发,忽而停住了,问:“你们是不是会来我们南屿医院,你报名了吗?”
兰辞越往前艰难地挪了两步,点头,“报名了,主要看文德斯教授那边安排。”
沈连岑应了声,开始准备吹头发。
吹风机声音在寂静的客厅响起,沈连岑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拨动着湿发,兰辞越一时不知道站在哪里,只好先回房间,关上门。
吹风机的声音被阻隔在门外,形成一种白噪音。
下身感觉明显,在提醒着他刚才看见什么。
兰辞越跟自己说:冷静,冷静,保持矜持。
他猛力地甩了甩头,将刚才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来。
甩了两下,画面没出去,脑袋倒是有点昏。
兰辞越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走到衣帽间挂上去,刚打开柜门,就看到挂在上面的一件熟悉的衣服,正是他找了好几天的绒面大衣,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上次留在学长家忘记拿走了,学长给他放到次卧。
学长这是早就知道他会住进来吗?
兰辞越有点疑惑,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又浮现刚才的画面,沈连岑姣好的身材处处引诱着他。
他可是喜欢学长八年了,不知在梦里有多少次想扑倒学长,学长怎么不保护好自己,让他住进来不是引狼入室吗?
挂好衣服,未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兰辞越夹着腿往书桌前走,从电脑包里拿出笔电,放在书桌上,打开网页看论文。
平心静气,阿弥陀佛。
许久,外面的吹风机声戛然而止,兰辞越深呼一口气。
这时候门被人敲了两下,他拍胸脯的动作定格,门外响起沈连岑的声音。
“小辞,明天后天医院有点忙,我可能要留下来加班,早餐晚餐可能需要你自己解决。”
兰辞越从书本里抬起头,应道:“好,学长,我知道了。”
门外响起棉拖走远的声音。
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住进学长的家里,兰辞越心底说不出的紧张。
他们这样就像真的情侣,但又不是真的情侣,感觉有点怪。
怎么怪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刚才的视觉冲击如果再来几次,恐怕他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以后还是尽量避免和洗完澡的学长正面相对吧。
第二天一早,兰辞越果然没有看到沈连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走的。
外面在下雨,室内温度降了两度,兰辞越躲在被子里,赖了很久的床才起来。
一出次卧,就看见盖在餐桌上的保温罩,罩子下放着两颗煮鸡蛋,还有一碗热好的鲜牛奶和燕麦饼,温度被保存得很好。
学长不是说他自己解决早餐,怎么还起来帮他做。
吃了早饭,兰辞越打着伞去公交站台,坐上公交车去文德斯教授的办公室。
兰辞越本来以为搬来沈连岑的公寓,两个人朝夕相处,会让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可没想到接连几天,他都在为项目的事学校公寓两头跑,沈连岑那边也忙得不可开交,最近一直忙着加班。
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反而减少,突然成了不见面的陌生人。
但每个早上,兰辞越都会看到保温罩下温热的早餐。
收到沈连岑贴在餐桌旁的字条:今天又加班。
兰辞越很想坐下来好好安慰沈连岑,但他们见面时间太少,基本没时间。
跟着文德斯教授做的项目进入实习阶段,兰辞越直接选择进入沈连岑所在的南屿医院。
大学教授除了有学校的本职工作,都会在校外有兼职,其实说是这样说,但大部分教授都会把学校的工作作为兼职。
文德斯教授在中国也有自己的公司,当初教授刚来中国的时候是在A市学习,他的公司也开在A市,在南屿就只有一起合作的第一医院。
听说这家医院与德国那边有合作,需要翻译的时间比较多,兰辞越便自请缨过去。
又听说临近过年,医院里很忙,很多病人因为想好好过个年,都挤在这个时间来医院,所以才遇到一年中最忙的时刻。
跟着文德斯教授来医院报道那天,兰辞越就被比以前多几倍的人群惊到,科主任带他们认识了几个科研主任和德国医护人员,便正式进入实习期。
连着三天,沈连岑忙着没时间回公寓,好几天没见到兰辞越,直到一天下午。
这天忙到下午,沈连岑脱下白大褂,才有时间去食堂吃饭,刚进食堂就看见被几个小女生围着的兰辞越。
他两天前听杨湛说过,文德斯教授带着学生已经来了医院,去呼吸科帮了忙,这几天他很忙没去关注,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兰辞越。
几个女生中有护士也有病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就看见兰辞越挠挠后脑勺,脸都红起来了。
看来没有他,兰辞越竟也过这么顺心。
脸也太容易红了,笑得这么腼腆,专门给那些女生看的。
沈连岑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端着餐盘,慢慢往他们聊天的座位旁走去。
外面下着雨,食堂有些暗,沈连岑正好坐在和兰辞越背靠背的位置。
“哈哈哈哈,兰老师,你教我们说德语,我们就叫你老师了。”一个护士笑声清朗。
另一个护士也觉得说的有理,“兰老师,你说德语‘这个地方该怎么去’‘超市怎么走’,要怎么说?”
兰辞越被她们一口一个老师叫得脸红耳赤,腼腆地抠了抠手指,给她们示范德语的说法。
护士们也是好学,拿出手机做笔记,有人打开翻译软件输入中文,翻译成德文,机器念出来的读法和兰辞越的正好一样。
她们又是一阵兴奋,“没想到和兰老师读的一样,兰老师你的口语好标准,你去德留过学吗?”
“没,没有。”兰辞越被人夸得害羞。
听到几人十分自然的交谈,坐在背后的沈连岑不自觉用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米饭,在他一重一轻的力道下,米饭很快松散。
不知在这里听了多久,久到餐盘里的饭菜都凉透,忽然听到后面有个声音,“欸,沈医生,你怎么现在才来吃饭?”
是刚刚坐在他们一起的小护士。
听到声音,兰辞越转身看来,看到沈连岑,他也是一脸震惊。
沈连岑端起餐盘,“才忙完。”
“也是,最近普外来了好多病人,都挤在过年前来住院做手术,普外都忙死了。”旁边一个护士也是普外的。
面对普外的副主任,几个小护士也就口头抱怨一下,见沈连岑不接茬,她们给兰辞越打完招呼,悻悻然走了。
兰辞越从后面坐上来,“学长,辛苦!”
从食堂打来一杯热水,兰辞越把水放到沈连岑面前。
沈连岑低眸瞧了眼,接过水喝了,刚刚吃到饭冷,胃里一阵寒气,喝下一杯热水,胃里暖和不少。
“谢谢!”
沈连岑顺手把纸杯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把餐盘放到洗碗池,转身出了食堂。
兰辞越跟了上去。
“学长今天忙不忙,晚上还值班吗?”
沈连岑在前面应了一声。
兰辞越又凑过去,“杨湛学长今天跟我说了,学长忙完今天就差不多了,上次学长不是没吃到我做的巧克力吗,我今天回去给学长重新做一次。”
沈连岑又嗯了一声。
听到这不痛不痒毫无感情的声音,兰辞越觉得沈连岑是在生气,因为和之前遇到的几次生气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从后面凑近来,刚巧看到沈连岑眉头轻蹙的模样。
学长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吃醋,真是最近忙过头,想多了。兰辞越边想着边摇摇头。
“学长是太累了吗?”他好想伸手把学长皱起的眉头按下去。
“嗯。”沈连岑眉头轻展。
是不是太累,沈连岑自己当然知道,医院每到这个时候都忙成狗一样,他早就习惯了,是因为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吃醋吗?
大概吧。
最近因为太忙的事,他都没时间刷剧,看看电视剧里描述谈恋爱的情况是什么样子。
反正医书上有描写过,平常多巴胺的释放受到抑制,在遇到大脑皮层“认可”的对象时,身体会大量分泌多巴胺,肾上腺素增多,从而使人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沈连岑在自己的身上试过几次,好像每一次都如此。
遇到兰辞越的时候,他的多巴胺才会飙升,有一种名为心悸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什么时候种下的,他不知道。
他想,他可能是有点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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