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找餐厅的路上，三个人一致觉得对方有毛病。
乐露：“我们为什么要放着香喷喷的午餐不吃跑出来喝西北风？这风吹得冷死我了。”
闻溪：“因为我欠他一顿饭。”
“又不是断头，哪有这么赶的。”
靴子踩入五公分厚的积雪里，徐野当作没听见：“请我吃饭的钱有多少了？”
“五百零一。”
他道：“今天是花不完了。”
路上一个正儿八经的餐馆都没有，花的出去就有鬼了。
闻溪：“吃一半吧。”
二百五十块。
乐露：“我们三真是二百五。”
走了两条街才勉强找了家牛肉馆，进到暖烘烘的屋子里，人都精神了。
要了菜单，闻溪按照三个人的分量点了二百五十块的东西。
乐露：“我还想吃个炸茄盒。”
“超标了啊。”
她哼了声：“不算你的就是了。”
席间，徐野要了瓶啤酒。
闻溪：“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在家无聊，突然想起你还欠我顿饭。”
一月份他实习结束忙着写报告，闻溪又赶着复习期末考，一来二去的，两个人都没提。
“你晚上在哪儿过？”
徐野：“我一个人住能在哪儿？”
话里话外的，闻溪有点没听明白。
乐露心直口快：“你家散了？”
“……”
“本来就没多牢固。”
冬天的酒不放冰柜里也一路凉到肺腑。
闻溪：“你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过的？”
“大学之后。”
“你呢？”
闻溪想了想：“初二那年。”
她记得那年是闻会要回家相亲，外婆那边的人说带着她不方便，就让闻会拿两百块钱把她留在了家里。
“嘶。”
徐野笑了笑：“感觉今天来错了，怎么有点不是滋味。”
闻溪：“怎么不是滋味？对比一下你就偷着乐吧，这世上有和你同病相怜还比你过得更惨的人。”
“呵。”
“这对比毫无性价比可言。”
闻溪：“既然实习结束了，你后面什么计划？在宁京安家立业还是出去展翅高飞？”
翅膀都折一半了，哪还飞得起来。
“收到了几家外企的面试邀请，看看再说。”
“挺好。”
她支持：“好好发展，等我们毕业了还得仰仗哥哥照顾。”
“不了。”徐野婉拒：“你看着就不好糊弄。”
闻溪：“你才不好糊弄。”
他承认：“我本来就不好糊弄。”
“晚上一起过年吗？你去的话我点个外卖。”
乐露：“闻溪不去你不吃了吗？”
“吃。”
“杂物间里还有一箱泡面。”
闻溪：“我过年不吃泡面，最低配置也要有鸡鸭鱼肉。”
点了支烟，徐野吐出一层薄雾。
“随你。”
她还有要求：“今天不好打车，但是我家里还有些东西要带过去。”
比如，冰箱里的几个菜。
徐野：“能等我去开车，不想等你可以走路。”
走路，到他家就是明年了。
“你去开车，我回家等你。”
……
闻溪十八岁这顿年夜饭，可谓是丰盛至极。
在徐野两居室的房子里，她吃到了乐露妈妈做的红烧肉和清蒸鱼，他点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梁唯深打车送来的海鲜和饺子。
徐野：“你最好在离开之前把这些东西全解决掉。”
“……有点难”
“这又是谁送的？”
闻溪拆开包装：“一个朋友。”
他调侃：“送表那个男朋友？什么时候拉出来溜溜？”
“无聊。”
梁唯深：【今晚还回家吗？】
“你有女朋友吗？”
徐野对她的突然提问诧异：“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我今晚几点回家。”
“随你。”
徐野：“回就送你，不回我这沙发也够大。”
闻溪回梁唯深：【要回的，只是可能有点晚。】
他家里还堆了好多烟花，按这个吃完饭的架势，回去怎么着也过了十二点了。
【我在楼下等你。】
闻溪劝他：【别等了，明天见也是一样的，晚上冷。】
梁唯深：【我多穿点。】
拗不过他。
【我早点回去。】
心里记挂着晚上和梁唯深的约，闻溪有了牵挂饭都多吃了两口。他送来的饺子徐野就吃到了两个。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护食？”
闻溪：“本来就没几个。”
“行行行。”
红烧肉端到自己面前，徐野和她划了条线：“这边的你别动。”
“不动就不动。”
反正还有外卖。
吃了饭，闻溪把剩下的菜收进冰箱里，还顺手把几个碗洗了。
她探出头：“哥，送我回家呗。”
徐野笑了：“几点了？”
“十点。”
“还早着呢，不急。”他道：“等那小子什么时候出门了再说。”
闻溪：“我先回家换身衣服，你这油烟机效果不好，身上都是味。”
这口锅砸得徐野脊梁骨都快断了。
“你除了洗碗都没进过厨房一步，我这告你最低也能罚个五百。”
她商量：“多加一顿饭？”
“这话听着好像顺耳。”
闻溪大声：“谢谢哥！”
他的家距离城盈小区开车要半小时，雪天路滑，徐野开了四十分钟。
“到了，滚吧。”
闻溪解开安全带：“谢谢哥，祝你新年快乐，早日步入幸福。”
徐野：“麻利点滚。”
一下车，闻溪快速上楼，放下书包便冲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吃个饭的功夫，感觉头发丝里都是味道。
洗完澡出来，屏幕上有梁唯深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上车了】
年三十的车不好打，他等了许久。
【好】
回房间吹干头发，闻溪换了条掐腰的毛呢连衣裙，长袜子拉到小腿，她找出梁唯深送的围巾戴上。
清纯漂亮。
刚收拾了，他打进电话。
“我到了。”
闻溪难掩好心情：“我下来。”
关门的响声清晰传进耳朵里，梁唯深喉咙溢笑：“慢点跑。”
凌晨雪夜里的声音性感低沉，听得闻溪耳朵发烫。
“挂了。”
她已经看见他了。
一直盯着出口，梁唯深视线里出现一抹漂亮身影，他张开手，闻溪笑着冲进他胸膛。
惯性让他退了一步，稳稳把人抱住。
“怎么穿这么少？”
闻溪环着他的腰：“因为你会抱我啊。”
相视一笑，梁唯深扯开衣服讲她紧紧包裹住。
“新年快乐，闻溪。”
耳边炸开烟花，她抬眼想看头顶的绚烂，下巴微抬，便被他深情的眼睛勾了过去。
踮起脚尖，闻溪学着他用温热的唇瓣在他耳垂上轻轻碰了一下。
“新年快乐，梁唯深。”
他笑声悦耳：“再抱紧一点。”
“抱紧了。”
新一年，他们都会更好。
……
高三下半学期没有缓冲期，开学便是死亡模式。第一周就毫无防备考了场试，个个面如死灰。
卫浩：“我只记得过年吃了什么菜，谁能告诉我文艺复兴为什么要出在最后一个题？”
“嗯？”
“不是倒数第二个吗？”
“……”
卫浩不信：“是吗？”
可是他答题卡最后一个都写满了！
乐露：“谢谢你啊，感觉前途都光明了。”
“不客气。”
后门，梁唯深搬了一大摞闻溪的书进来，放下书后又自然帮她接了温水。
“帅哥，我的书也在外面。”
梁唯深：“你肌无力？”
“哟哟哟，这小嘴。”
“几天不见攻击力又长了。”
卢思思问他：“你心痒了？”
“别闹。”
卫浩嬉皮笑脸：“我只对你有感觉。”
乐露：“几天不见，你恶心人的程度也上涨了。”
不知道自己书已经被搬回来的闻溪还蒙在鼓里，进来还愣了下。
“谢谢露露。”
“不是我。”乐露摆手：“是梁唯深干的好事，我的还在外面。”
闻溪转身：“谢谢。”
“还有这杯子也接满了。”
一股尴尬无处遁形，她又僵硬着转身礼貌道谢。
梁唯深：“不客气。”
这厢，乐露眯眯眼，一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凑到卢思思耳边，低估了了几句，同步点点头。
“你们说什么呢？”
卢思思：“在说如果你考了倒数第一该怎么笑话你。”
卫浩：“我不信。”
他不可能考倒数第一。
乐露小声：“我赌十块，他绝对对闻溪有意思。”
“我们和谁堵？”
“……”
是啊，压根没人和他们堵。
乐露：“不出意外的话闻溪下午要去书店，我们悄悄地……”
“懂。”
卢思思犯难：“要是他们真的对彼此有意思，我们怎么办？”
“哼。”
“敢动我的人，一律击毙。”
这位女士太残暴了。
下午放学，她们说到做到，果真尾随了过去。
乐露：“自从上次知道梁唯深有喜欢的人之后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他在学校一共就没接触几个女生，还处处对着闻溪献殷勤，准没好事。”
卢思思：“其实我之前也发现了，尤其是在闻溪喝药那段时间，梁唯深几乎每天都帮她提前准备好热水，还总是提醒闻溪记得喝。”
“搬搬书写个作业就算了，他中午好几次不睡觉都往闻溪的方向看，现在想来，简直是居心叵测啊！”
“靠！”
乐露怒骂一声：“你快看！”
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闻溪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梁唯深带了个帽子，时不时拿手去戳她手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梁唯深这个表面君子的邪恶小人！”
“敢拉上我砍了他！”
卢思思拉她：“别冲动，绿灯了。”
前面，闻溪在制止梁唯深行为别太荒唐。
“你早上太明显了，这才开学一个星期，我感觉露露眼神都变了。”
“明显吗？”
梁唯深不觉得：“还好吧。”
“不好，你太积极了。”
他反驳：“这是我身为一个男朋友该做的。”
频道差乱。
难聊。
他们在前面聊得热火朝天，乐露和卢思思在后面跟得团团转。一路追到书店门口，才停下脚步。
“我们不下去了吧，他们前脚坐下我们后脚出现，肯定会怀疑的。”
“怀疑好啊。”
乐露气愤：“居然敢背着我早恋！可恶至极！”
“算了算了。”
“闻溪本来就内敛，你们成为好朋友不容易，你别喷火了，我害怕！”
“……”
“我没喷火，我只是想一把火烧了梁唯深。”
这一晚，浑然不知背后多了几双眼睛的闻溪和梁唯深在书店学到了晚上九点才出来。
“饿不饿？”
“不饿。”
慢慢走到公交车站，最后一班车刚从始发站出发。
“冷不冷？”
闻溪摇头：“不冷。”
梁唯深：“我再问一遍，你能不能说冷？”
“为什么？”
他商量：“手在外面晃一路了，给我牵一会儿？”
闻溪上一秒还放在外面的手立刻伸进了口袋里。
“公交来了。”
梁唯深好气又好笑：“等着。”
他早晚会为非作歹的。
公交车上没几个人，闻溪去了后面坐。梁唯深紧挨着她，坐下便把手敞开放在腿上。
意思很明显，等着她牵。
刻意不看他，闻溪偏头看车窗外的夜景，看了三个站。
梁唯深重重叹气：“公交车好像没开空调，手好冰。”
包里带了手套，闻溪拿出来。
他倔强：“我不戴。”
“不是给你戴的。”
说着，她自己戴上了。
“……”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秒，梁唯深看着窗外默默收回手，收到一半，突然被人握住，十指紧扣，严丝合缝。
闻溪看着他笑：“好像是还挺冷的。”
笑着回握，梁唯深难得红了脸。
……
知道他们在地下恋后，乐露一晚上都没睡好。梁唯深早上给闻溪保温杯里接上热水，总感觉背后泛起凉意。
“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乐露翻了个白眼。
中午下课，卢思思借口懒得排队差遣了闻溪和梁唯深去排午饭。
“还没缓过来啊？”
乐露郁郁寡欢：“好像失去了全世界，缓不过来。”
“你要坚强。”
“你早恋那会闻溪也缓了很久。”
确实。
“唉，我心里苦。”
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下了课卫浩先去了卫生间，回来教室里就她们两个人。
“梁唯深呢？”
“排队去了。”
卫浩一个箭步杀到座位上，低头，三个脑袋凑到一起。
“我和你们说，我知道梁唯深那个暗恋对象是谁了。”
对视，她们不约而同噢了声。
“噢？”
“这是你们该有的反应？”
卢思思杵着下巴：“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浩小声：“昨天我看了梁唯深的名片信息，差点没惊掉我的嘴巴。”掏出偷摸带来的手机，他点开。
“你们看他名字。”
三秒后，又是不约而同。
“靠！”
屏幕上，梁唯深新改的名字异常惹眼：［wxswdbaby］
直译：闻溪是他的baby。
卫浩：“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时候掉了满床的鸡皮疙瘩还做了一宿的噩梦，真的太恐怖了。”
“确实恐怖。”
卢思思：“难怪你早上像被抽了魂似的。”
卫浩：“我的魂在你这~”
乐露要吐了。
“天呐，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
“没有。”卫浩肯定：“我原来觉得闻溪是最正常的人，热爱学习不早恋，办事靠谱又放心……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正常？”
“……倒也不是。”
“只是稍微。”
不正常。
乐露：“去死。”
卢思思：“待会儿咱在餐桌上忍着点。”
她怕乐露抄凳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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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wxswdbab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