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牧周语会说得这么毫不掩饰，导致我差点把茶水吐了出去。
我咳嗽了几声，才缓和了被茶水呛到的感受。
牧周语的话倒也没错，传言正是如此。当时严恩去了A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我很意外，他最终为何会选择妥协。他小时候和我坚决地表示过，他绝不会进入那儿成为被别人挑选的商品。可如今也……
我敛住自己的惆怅，问到：“你从哪听说的？”
“网上搜索应该有手就行吧。”
那倒也是。只是网上的讨论不乏有好事者的添油加醋，我斟酌着措辞回复道：“也不能这么一概而论。A大也出过很多厉害的人才，很多外校的人也会报考他们的研究生。”毕竟平台摆在那里，只要努力加上一点天分，就算出身普通，也足以借这个机会跃升。
“是吗。”牧周语若有所思地应到。
“如果有这个机会，还是把握住吧。我感觉对于你的家庭来说，也能减轻压力。而且A大的各种资源，可以说是Z市，甚至整个省内其它学校无法相比的。”我想了想，还是站在我的角度提醒他到，“只是学生素质参差不齐，你自己要小心。”
牧周语成长的环境里肯定没有什么Alpha，而原野又是个克制自己的人。大概他还没有亲身体验过，五花八门的Alpha大多有着雷同的恶劣个性。我不担心他会退缩，但是有时候硬碰硬只会给自己添麻烦，不如溜之大吉。
“我明白。”
“还有，”虽然我了解牧周语的性格，大概早就考虑到我多嘴的这一点，我不过是在赘述，但还是不由得像个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嘱咐道，“别把A大的Alpha的承诺当回事，如果你想要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话，也许还是找其它学校的好。”
“为什么？”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原野，终于开口。
我知道是这句话有点刺痛了原野，但还是坦诚地解释起来：“原野，我没有说你的意思，这和你的性别没关系。只是A大根据我的了解，大部分人离开学校最后选择的对象，都是家里安排的。”这也意味着，他们所谓相伴一生的承诺大多都是谎言。谎言尚且还有疗愈的机会，最可怕的是，有些人会用演出来的深情和提供物质条件，以软硬兼施的方式一直吊着对方，直到失去兴趣换下一个情人。
“谢谢严哥。”牧周语向我道谢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谈起这个话题，我不禁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人才会成为牧周语选择的对象呢？我心中不免觉得，或许他的选择会很极端，要不是独身主义，要不会做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决定——一个超出所有认识他的人理解的人，作为他未来的伴侣。
接下来的用餐气氛轻松许多，因为牧周语要上晚自习，他草草吃了一些填饱肚子就先离开了。而我和原野则留了下来，讨论起下一步的计划。
牧周语的不配合确实是不妙的情况，但他愿意为我们的合作保留一分开放的心态，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
只是接下来要怎么走，又得重新布局。
“阿佑，你怎么看小牧忽然提起A大？”原野忽然这么问到。
原野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好笑道：“我没有对你含沙射影的想法，你怎么还抓着我前面说的话不放？”
原野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小牧他第一次参加高考的时候，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A大。”
“你是说，谁给了他这样的报考思路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我和逢老师的感情不错。”原野这么说着，瞟见了我的表情，忽然解释起了另一个我已经遗忘了的话题，“阿佑，我和逢悦没有什么。”
要不是他现在“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或许都想不起这茬了。我不禁揶揄道：“我知道老逢想撮合你俩，我撞见过。”
原野连连摆手，然后又问到：“……你在哪里看到过？”
“都看到了，有什么问的必要？”我轻轻揭过自己偷偷观察的事实，“你想说，是有人想要诱导牧周语去A大吗？”
“我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你觉得不是老逢？”
“逢老师对我们很好，报考建议都是看我们的家庭条件来的。”原野分析起自己的看法来。原来他先前的沉默，脑子都在飞速运转，“小牧的家庭承担不起这样的开支，他的成绩也绝对可以报考一个更优秀的省外公立大学。但他竟然动了这样的念头，一定是有人通过逢老师说服了他。”原野向我道出了他个人的推测，“如果是逢老师不熟悉的人，逢老师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的意见就推荐小牧去报考A大。”
“又是熟人，还得是信任的人——而且对方的身份做出推荐也具有说服力，你是这么考虑的吗？”我总结到原野的分析。
“是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有些棘手。
仅有这么一个大概的轮廓，要在不和逢老头沟通的前提下找到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可一旦告诉了逢老头，那么打草惊蛇的概率就会上升。但是这些信息当中，也有可以利用的内容。
“那他会不会是老逢的学生，我们的校友？”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逢老头快七十岁了，他的学生现在肯定也成为了社会的中流砥柱，“和A大有关的话，我们的搜查范围会缩小很多。”
“这个可以在官网上查询名誉校友。”原野认可了我的说法，“这些信息是公开的。”
在这个瞬间，我感觉我们找到了一个解题的思路。
像我之前说的，牧周语的身份一定会引来他人的关注，那么这些人发现他的踪迹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们能够通过这个突破口排查下去，说不定也能找出严骛规划这一切的理由！
“原野，你吃饱了吗？”一想到这里，我就坐不住了，“我要去学校一趟。”
“阿佑，等明天吧，今天学校已经没有人了。而且……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出面，我和小牧说。”
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原野的意思。
的确。我贸然行动的话，会引来更多人的关注，而牧周语去了解推荐自己进入A大的人却合情合理。
于是我又坐了回去，我有点焦躁，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你觉得他会配合我们吗？”
“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是谁了。告诉我们也无妨，比起那个人来说，我和他更知根知底。”
“……他为什么会那样看待问题？”我还是忍不住和原野说到，“他那么小，考虑问题却比我要成熟。”
“有些事，或许是天生的。”原野给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答案。
“是这样吗？”我听说过，人的性格也受先天基因的影响，后天的介入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行为和观点，不能从根本上将某种特质抹消，“他的父母一定也是很聪明的人。”
牧周语的父母又是什么人呢？可惜我没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情报，无从推理出寻找他们的线索。
“或许是科学家或是金融学家吧？”原野貌似无心地说到自己的看法，“他很心细，对于各种数据很敏感。”
“嗯……”我认可了原野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
所谓子承父业，也许也体现在这一点上。
“等明天，我会联系小牧。找到那个人，我们也许就能知道，背后牵扯到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