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你有什么想从我这里了解的内容，可以直说。我和我叔的性格不一样，我不爱玩弯弯绕绕那一套。”我反而有点沉不住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聊得越多，我心里不详的预感就越重。

老刘起身把他点的蒜蓉茄子扒了一半给我：“尝尝，他家这茄子烧得很香。”

我只好按他的意思夹了一筷子，但是心事重重，没吃出什么滋味。

他倒是没事人似的吃得还挺香，很快就把碗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我今天挺忙，都没吃什么，”老刘嘟囔道，“你先让我吃点填填肚子。”

搞得好像质询他的人是我。我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他的筷子慢下来，才说到：“你之前已经和我叔聊过很多次了吗？”

以我叔说话滴水不漏的风格来说，恐怕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会是高手过招的极致，几个小时的废话，一点实际内容都没有。

“聊，也和你姑姑聊过。”老刘漫不经心地应到，给我透露了一个叫我意外的信息。

“我姑？”我姑和这件事也有关系？我的脑子不禁转了起来，联想到了一件不应当、但又很合理的事，“因为她丈夫的事？”

老刘没回答我，也没有看我。他的筷子甚至没停。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你都勾起我的好奇心了，还要怪我好奇？“我不相信他已经去世了——我根本没有看到过他的尸体。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总有个理由吧？”

老刘终于抬起脸瞟了我一眼。他陡然锐利的眼神，叫我打了个寒战。

意识到我有些害怕以后，他才收敛了那样的锋锐，转而换上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候的柔和面具：“这是另一件事。”

“不过它们之间都有关联？”

“你可以这么猜。”

我忽然意识到，我被他带跑了，不仅没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有效的情报，还在不知不觉间就透露了很多信息。

这些信息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从事警cha这样行业的人来说，一定能够从中挖掘出蛛丝马迹。

“你和我叔聊过什么？”我及时调整了话题，把内容引导回我最初想要得知的方向上，“是和原野父母相关的事吗？”

“是。”

“他的父母……到底做了什么？”导致在数年之后，你们还会找上他，在此之前，甚至还走访调查这对夫妻的故交，“他们犯法了吗？”

“是也不是。”

老刘暧昧的回答，叫我摸不着头脑。在我的印象当中，会被警方找上门来的人，肯定是做了违法的事。他这样的答复，令我不明所以。

我选择放弃和守口如瓶的老刘追究下去：“好吧，我不问这个问题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想知道，他会受他父母的事影响吗？”

“这就是我找到你们的原因。”

“什么？”

“他的处境很危险，但不是迫在眉睫。”

我整理了一会儿思绪，才明白老刘的暗示。他的意思恐怕是指原野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会给他引来难以承受的祸患？

“你是说，有人在找他？”

老刘打了个响指，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直说！”我下意识站了起来，朝他喊到。

“别激动。”老刘摆了摆手，“我们只是猜测，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我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会劝原野去做血检了。

“你说谎！你们拿走了他的血液信息！”血液提供的孤立的DNA信息，对于警方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可一旦存在另一组比对的信息，那他们将直接锁定原野的身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刘没有为我有些情绪失控的指责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夸奖我到，“和你叔叔一样，你也很敏锐。”

“你们这么做合法吗？他没有授权你们这么——”

老刘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我小声。果然，很快，服务生又将啤酒送了进来。

他一心多用的能力，证明了他并非一个好相与的对象。我只能尽力调整我的情绪，让心态和缓下来。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郁闷都吐出来。

于思维能力抑或是武力，我都不应该自认为我能是他的对手。和他生气，只是正中他的下怀，露出更多的破绽。

“所以为什么要和我聊？我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在嵘信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我坦言到，“比起我，或许我父母更能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

在细想之后，我最不能理解的正是这个问题。

我是一个小辈、不了解过往，更不在那个“圈子”，压根没有实权。既然如此，找上我的意义，就让我有些迷惑。

莫非只是因为原野对我抱着近乎盲目的好感吗？警方的行动，绝不可能只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老刘听到这句话，用桌上的开瓶器撬开了一瓶啤酒的瓶盖，把它递给了我：“我个人认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挑了挑眉，有点不可思议他会这么回答：“善良的人？”我没有和他客套，直接接过了那瓶啤酒。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直觉是比逻辑更高效的工具，而我在他的直觉中，恰好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他选择以我作为切入口？

可惜嵘信给我留下的烙印，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思想，我难以控制自己会以悲观的方式去判断。

“不会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妨碍你们的工作吧？”

我说这句话的语气平静，但是内容听上去有些像是冷嘲热讽。老刘没有因为我的“失礼”生气，他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忽然郑重起来：“严佑，我们观察你很久了。”

“……观察？”这个词汇让我匪夷所思，“为什么？”

我有点茫然。

自从分化为Beta之后，我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受到这样的“瞩目”。

和原野因为童年的执念不同，警方一定有什么重要但必须保密的事，才会悄悄“观察”我。

而当他们找上我的时候，说明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我们很关心你的身体状况。”老刘叹息一样地讲出了这句话。

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的身体状况——不需要他做更多的解释，我也大概能理解，他究竟在说什么了。

常规来说，Beta没有信息素，也不能感知信息素。而我是一个少见的意外。

我毫不怀疑，虽然老刘没有把话挑明，但他的潜台词就是这样：你应该清楚，你的特殊体质会给你带来麻烦。你需要我们的帮助，独善其身以你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所以你们想要保护我吗？”

我慢慢说出这句话，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变得苍白。

“别害怕。”老刘安慰我到。他的语气温和，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安抚小孩。

他简单的安慰，并没有让我心里的躁动平息。

警方会主动找上我，无疑是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会面临的危险。而将要制造危险的人，恐怕比他们更早意识到我的存在。

我在无知无觉当中，活到了现在！

一想到黑暗中关注我的眼睛，出于求生的本能，我不由得感到了恐惧。

我恍然大悟。

为了活下去，为了我的家人不要被波及，我自然、也必须和他们合作。这样的利害关系锻造的纽带，比单纯亦或是善良这样利他的情绪要可靠得多。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不着急谈这个。”老刘没有对我穷追猛打，而是对我点头示意到，“我们先随意聊聊吧。”

我咬了咬下唇，感觉到嘴唇的干裂：“聊什么？”

“你做过全套的身体检查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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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