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现在身处老厂的职工宿舍里吗?
不是没有可能。
这里的建筑看上去很陈旧,我所在的楼层也不高,所以才能看清窗外的环境。
既然如此,只要我能得到一个联系老刘的机会,我就可以告诉他们这一点,说不定可以缩小寻找我的范围……
我借助思考转移药物给我带来的痛苦,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原野握著我的手,我因为痛楚,无意识地狠狠掐着他的手、甚至抓挠他的手背,指甲已经陷进了他的皮肤里。
在意识模糊中,我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可是本来极易受血腥气味影响的Alpha,却未发出任何的声响,甚至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等待我平复下来。
在剧痛逐渐散去之后,我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几乎陷入昏迷。
原野这时候才松开我的手,他轻轻抚过我的额头,拨开我的额发,柔声“鼓励”我道:“再坚持一下。”
他到底还要在我身上注射几次这样的药剂?再这样下去,恐怕我还没有完成所谓的“疗程”,就会因为严重的副作用身亡。
我想要开口质问,声带在震颤之后,却只发出了没有意义的呜咽。
原野凝视了我一会儿,随后才离开了屋子。
和上一次一样,他又端来了温水,开始给我擦拭身上的汗。
在他轻缓的“伺候”下,我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更加无法确认时间了。我感到后脑勺有种尖锐的刺痛,连带着我的胸腔里的脏腑也隐隐作痛。
我好像睡了太久,又像是只睡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以至于我疲劳至极。
但在这次清醒之后,我发现我的状态比先前恢复得要更快了。
我大概在床上躺了十分钟,随后感受到力量缓缓回归了我的四肢。我似乎可以自由地控制我的身体了,就算不能像往日一样,也算是有些力气了。
我尝试着坐起来,随后再缓缓起身,随后惊喜地发现,我竟然能够在屋里慢慢踱步了。
这个情况让我意外和欣喜,可是我又感到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个药物对我身体的“改造”,已经快要完成了,我的身体逐渐接受了它吗?
我试探性地尝试调动意识去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却发现我的信息素就像是忽然哑了火的手枪,我不知道是我没法再控制信息素分泌,还是我无法“嗅”出信息素,总之,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是觉得屋内的气味毫无变化。
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Beta吗?
几圈踱步之后,我的体力也耗尽了。
我不得不倒回床上,才能找到一个思索这个问题的支点。
蓦地,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在我的心头。
如果这个药物对我这样的人也能生效,那么对于那些Omega和Alpha们呢?药物对他们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吗?
假如药物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力量,那么将他们改造为“Beta”,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吗?
我难以想象背后的经济价值,不论是用于什么领域和什么目的上。
一旦这样的药物投入市场,它将掀起何等的滔天巨浪……
就在我想得入迷的时候,门把手转动的声响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不用去看,也知道原野进来了。
只是当原野在床边坐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戴着止咬器进来的。
能引起他这样的反应,大概我的信息素还是存在,只不过我没有办法闻到。
“要起来走走吗?”原野问到。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戴止咬器,像是被主人带了口丨笼的狗,他看上去有些滑稽,这股装出来的劲让我更觉虚伪。
我冷笑到:“你背我出去吗?”
原野点了点头。
“我叔会允许你这么做吗?”我故意诈了原野,试探他的反应。
可是他就像是预料到了我会这么说,浅笑道:“只要不离开这里。”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刺探,我心里却已经有答案了。他默认了这里是严骛提供的场所——匪夷所思,我无法理解严骛为什么可以为了拉拢原野,把我当作一个任君处置的礼物赠与对方?
“……原野,你到底是谁?”
原野挪开视线,没有直视我的眼睛。但我心中了然,他大概已经得知了自己身份的价值,即使只是一部分。
“你和牧周语到底是什么关系?”从牧周语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身份,亦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他压根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恐怕也是原野没有告知过他任何信息的缘故。
原野没有说话。
“你肯定也知道他的事吧,原野?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同伴,你也——”
你也漠不关心和欺骗吗?
“你为什么要关心他?”
“我……”
“你对他的过去很感兴趣吗?”原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我能听出他似乎有些不满。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当时我拜托他找到牧周语商量合作的时候,他对于牧周语的态度,也是这样吗?
带着嫉妒和不情愿的。
而牧周语也警告过他,如果要为了我的事给他的家庭带来麻烦,就别怪他翻脸。
我因为吃惊没能开口,这样的沉默引起了原野的自言自语:“他总是受人欢迎……”
我害怕他会对牧周语做些什么,于是连忙出声阻止道:“原野!我和你两个人的事,你不要再把其他人卷进来了!”
“你觉得我会伤害他吗?”原野的语气不冷不热。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好歹也是你的……”
“如果他站在我的立场上,只会比我更……”原野的话没说完,我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响。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屋内。可临走前,我听到他锁上了门。
那金属碰撞的声响,让我意识到,他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我先是感到了紧张,为他如果不再回来、而无人发现我而焦虑,而后又不禁想到,我是否能借助这个机会,从窗户离开这里?
这不是做不到,可是对我现在的身体来说,无疑是一个挑战。
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没有健康的身体作为支持,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危险的,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但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慢慢走到窗边,在确认原野从院里的大门离开之后,我开始着手评估和考虑如何从这里爬出去。
窗外的爬山虎茂盛,老藤看上去足够结实,我小的时候,时常借助这些藤蔓和外接的水管管道爬到楼层的高处。
可惜以我现在的体重,藤蔓大概是无法支撑住的,我只能找其他的东西来分散我的体重,避免踩断藤蔓。
我环视着屋内,把目光放在了床铺上。
我在影视剧里看到过把床单结成绳在某处固定好,作为辅助降落的安全绳。
但实用性值得商榷……
我还是决定一试。
我费力地处理起床单,往日觉得轻松就能撕开的布料,这时候却费了我不少的力气。
我把床单处理好之后,开始打结。可是打结动作,又叫我回想起教我这种绳结打法的对象。
我不明白,陶之轩还能和原野产生什么利益纠葛,以至于他为了接近原野,选择在我身边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原野点破,恐怕我一辈子也不能察觉到这一点。
但原野说的话,我也不打算全数相信。
他的重复性行为和偏执的念头,看上去就像是存在某种操纵他行动和思维的“程序”……我不太理解这种心理状态,但下意识觉得,他恐怕也有臆想症。
我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工作。
绳子处理好以后,我开始考虑如何固定靠窗的一端。
我把目光放在了屋内的椅子上。
如果我把绳子的开端系在椅子上固定住,再用其它的重物确保椅子不被挪动,那么我就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得到一条粗糙的安全绳作为下降的缓冲。
我开始实验这么做的可行性。
我搬来了椅子,又搜寻起屋内的重物。却发现,这看上去还算宽敞的房间内,竟然没有重量能够把椅子压在原地的东西。
“啧。”我忍不住烦躁地咋舌。
莫非原野已经猜到了,我会用这样的方法脱身?
我只能放弃原来还算安全的A计划,尝试危险的B计划:用窗框处的金属凹槽,将布料反复穿过打死结来固定。
做完这些准备以后,我就感觉自己累得没法动弹了,只好休息了一会儿,等身体的疲劳缓和,才推开窗户,开始执行我的逃跑计划。
望着窗外,我估算着我离地面的距离。
我所在的楼层,可以比较清晰地看见下面的景物,大概离地面只有两到三层楼。
我想赌一把!
在我爬上了飘窗、小心地翻转身体,准备从窗户滑下去的时候,却听见屋门有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
不是钥匙,是用铁丝那样的东西在尝试开门的声音!
我的心揪起来,立马就将身体悬空在了窗外,借助着床单,赶在那个闯入者抓到我之前,我开始急速向下滑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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