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如今的中宫皇后本名姜羽,是前镇国公姜唤的孙女。先帝早逝,当年年仅六岁的皇长女登基,是为当今女帝林南玉。女帝十五岁分化为乾元君后亲政,并于当年迎娶年长其两岁的姜羽。可姜羽仰仗着母家势力,竟是迟迟不愿与女帝同房,又不许女帝临幸其他妃子,母家自是纵容她,女帝也是敢怒不敢言。直至二十二岁那年,她才生下她们的第一个孩子林稷。

除了佳节寿宴,卫澜许久未特地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当年皇后娘娘宫里从不缺各宫前来请安示好的嫔妃,现在竟是有些冷清。

“丽妃娘娘!”在门口守着的侍女看到她有些惊讶,“奴婢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

不一会儿门打开,方才那位看起来年仅十几岁的侍女恭敬地低着头,将丽妃请了进去。

“丽妃今日来的突然,本宫倒是怠慢了。”

堂上传来熟悉的女声,不若从前那般嚣张,反倒是带着几丝疲惫。

丽妃心底冷笑,这何尝不是皇后的报应?

“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

“请起吧。”

丽妃坐到一旁,感受到皇后那明目张胆的打量,本能地抬头向堂上看去,三千青丝掺了不少白发,眼尾更是添了不少细纹,哪还有当年那副威风的模样?

“本宫真是好生羡慕丽妃,依旧年轻、美丽,难怪陛下当年宠爱你,连带着宠爱你宫中那位答应所生的孩子……”

丽妃没有与皇后扮演姐妹情深戏码的兴趣,可皇后不将话挑明,她也就继续接着她所说的话顺下去。

“皇后娘娘谬赞,只是说到皎霞这孩子,她前几日回宫向我讲述宫外三两事,其中一些臣妾觉得有趣,想与皇后娘娘分享。”

“哦?快与我说说?”

皇后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可眼里藏的复杂情绪似要教人拽下深渊,丽妃心下一沉,知皎霞这孩子许是猜对了。

“皎霞于前段时日去一处地方寻乐,遇到了太女殿下,她觉得稀奇,作为国之储君,太女不应在东宫中代陛下处理公务,怎么在这?臣妾责怪她不懂事,正是因为事务繁忙,殿下才更应该劳逸结合……”丽妃发出几声轻笑,眼里却是半分笑意都无,“臣妾还说,可惜陛下年长的子女中仅殿下一位乾元,若是皎霞也是乾元,兴许便能替殿下分担一些事务,殿下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呵呵,丽妃说的是,”皇后藏于宽大衣袍下的手握紧,几乎把掌心戳出洞来,“说来本宫也有事与妹妹相谈,不知……”

皇后看向丽妃身后的侍女,丽妃明白了她的意思,了然点头,皇后便将手一挥,把宫里所有的侍女皆遣退了去。

“没有旁人在,要说什么,便都说吧。”

……

是她坚持让皎霞入宫的。

贺灵韫未曾料到,她似是离不开皎霞了。用膳时想她,读书时想她,写字时想她,就是沐浴时热水浇过心头,她也会无端记挂起皎霞平日最爱在夜晚将头挤到她的胸前,娇声说道:“你好香啊。”让她羞得整晚不得安寝。

这几日,她不忘托手下人去查这几个人的来处,拿着画像问了方圆几十里的人家,竟是无一人认得他们的面孔。她这是只能寄希望于宫里的皎霞了。

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

又是一日,她于书房摹写书圣的《兰亭集序》,平日里写得顺手的字竟是这般变扭,横不是横,竖不是竖,教她涂改数次,终是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贺灵韫拿出随身携带的阻隔贴,将贴在腺体上已逾三个时辰的那片换掉,顿觉苦涩。

都怪她,临别前晚偏要做那事,又是不管不顾地要与她临时结契。贺灵韫趴在桌上,看着脚下的纸团,心中思虑繁多,她觉察面上一湿,竟是流下泪来。

她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昨日哭后,贺灵韫只觉得身上似有千斤重,她又不欲请郎中来,浑浑噩噩中走回自己的屋子,还不待宽衣解带,便头一栽,在床上昏沉睡去。

睡梦中,眼前的一切看的又不真切,贺灵韫只觉自己宛若置身一海上孤舟,身子随着浪飘忽。倏地,海面下似有什么海鬼爬上小船,拉住她的脚往下拽,贺灵韫挣脱不得,失声大喊,可那海水却是盖过了一切。

“哈……”

贺灵韫喘着气醒来,见着周身摆设,知方才是被梦魇所困,不由放宽心,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若是着凉便不好了。

这姿势躺着又是不舒服,贺灵韫踢去鞋,缓缓挪着腿,欲在床上躺正,才一动,又觉不对,只觉大腿一片冰凉沾湿。她是因梦魇惊出了些冷汗,可那处也实在太多了。

作为乾元,贺灵韫逐渐觉察到这片濡湿为何物,便是再乏,也挣扎着爬起身解开裤带。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裤带竟是解了五次才解开,她也不马上将裤子脱下,赤足触地,觉得小腹有些疼,贺灵韫不疑其他,只当是吃坏了肚子,去柜子旁将替换衣物皆准备好了,信步赶回床上。

这一去一回,小腹似是更痛了。

贺灵韫咬牙将裤脱了,想着尽快擦拭完去出恭,然而那股熟悉的铁锈味令她一怔,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为了印证心底的猜测,贺灵韫将巾帕草草一丢,亲自确认了一遍,不是那污秽之物,而是血……

不可能。

贺灵漪屋中。

今日贺灵漪忽的有了兴致,与春生在那猜测孩子的性别,虽说大部分时候是她在说,春生只是摸着肚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我觉得,还是女孩好,至于是乾元还是坤泽,还是顺应天意……”

传来了急切的拍门声。

“灵漪,春生,是我。”

“姐姐?”

她那行事稳重的姐姐何时也会这般大力地拍门了?贺灵漪开门,正要取笑一番,见灵韫衣着皆不整,青丝凌乱地糊在脸上,若不是那张脸确实是她的脸,贺灵漪几乎要以为是哪个疯癫的婆娘混进了贺府。

“这、这是怎么了?”

贺灵漪呆愣着不知作何神情,贺灵韫连忙跨步进屋,将门关紧。

“太好了,春生你在这。”

贺灵韫似见到救命稻草,举止激动,又怕惊了春生的胎气,保持着距离手上下挥舞着。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

贺灵韫觉得小腹又是一股锥心的疼,蹲在地上蜷缩着,面色惨白。

春生灵敏地觉察到贺灵韫的裤子上有血迹,担心地问道:“小姐您受伤了?”

“什么?”贺灵漪一听,连忙扶着灵韫到里屋的床上,途中不忘往春生提到的部位瞟去,”可是谁伤了你?我定要让阿翁替你主持公道!”

“别!不要惊动他老人家……”贺灵韫是痛得连伸手拉住灵漪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眯着眼朝春生看去,“我、我问你们,乾元可会来葵水么?”

“这是奴、是我前些日子新缝制的草木灰带,还未用过,还请小姐暂且救急。”

待贺灵韫弱声吐出“好了”二字后,贺灵漪与春生急忙转过身,她们可有一堆问题想问清楚。

“姐姐,兴许你弄错了,这不是葵水,你可是哪处受了伤却不知晓?”

贺灵韫摇头,手揉搓着小腹道:“我确认过了,确是葵水……”

一旁的春生见她紧锁眉头,手又一直停留在小腹上,连忙问道:“小姐你可是受了寒?不若让我去准备一碗姜汤,喝下兴许就不疼了。”

还不及贺灵韫回答,灵漪挡住了春生道:“还是我去吧,姐姐更需要你。”

贺灵漪麻溜地跑远了,贺灵韫不解地看向春生道:“方才我赤足下了地,与这可有干系?”

“这是当然!小姐有所不知,坤泽最忌讳的便是受寒,免得来月信时受折磨。”

春生罗列着坤泽在月事上的注意事项,贺灵韫这下不只是觉得小腹疼,连脑袋都隐隐感到疼痛。

“小姐若是不调养好,只怕下次月事还会痛。”

“下次?”

还会有下次?贺灵韫苦笑,觉得自己这身体古怪,作为乾元先是不举,没有信引,对坤泽的信引也没有反应。而后与皎霞成婚,会被乾元的信引所吸引,这病好了。日子才平静了一段时日,她又如坤泽和中庸女子一般来了葵水。

真是……

“造化弄人。”

虽说都 abo 了就不要太在意科学,可生物选手觉得再怎么样也要贴近现实一点吧!遂写之。

灵韫既经历了分化的痛,又要经受来姨妈的痛,好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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