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肆虐

陈王沉着脸,走了。我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因为我的求情,御北逃过一劫,只领了二十杖责。

可是我依旧觉得不安,我让他下去休息,可是他没有领命,抱着剑,在门外的画廊下阖上眼睛,就算睡了。

这让我更加不安,身上的疲惫和疼痛仿佛也跑到我身上了,哎,我怎么这么没用,一点都狠不起来。

阿澜见我怔怔地看着幔帐,忙披上衣服,斟了一杯热茶。

我接过来,发现她手背冰凉,原来是亲自去厨房端的。

“那些值夜的小丫头呢!”

阿澜笑道:“陈王不来,她们谁会来呢,她们表面怕我,心里却在偷偷骂我,巴不得我自己去,给小姐的茶,不是苦的,就是冷的,真不如我自己去拿了。”

这些丫头……都怪我疏于管教,苦了阿澜。

阿澜连忙摆手:“小姐这是什么话,太折煞我了,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小姐处处护着我,后来又救了我一命,这杯茶算什么,小姐快别说了。”

“阿澜……”

我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她,这些年,她轻减了许多,露出圆圆的杏核眼和一点尖尖的下巴,配上白白的皮肤,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美人,如果伯父还在,一定会为她找个好人家的,我们宁州别的没有,读书人还是有的,集市里面有座孔庙,孔庙旁边开了三家书院。祖父虽然是个武人,却非常看重读书,加上宁州安定,不少学士和儒生逃难而来,文风日胜,到书语哥哥这一代已经是江南有名的名士之乡了,伯父为她挑的人,也一定是书语哥哥那样的吧。

可惜她现在跟了我,在陈都举目无亲,年纪一天天大了,越难越难嫁出去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都怪我,没有为你张罗。”

“小姐!”

阿澜忙抱住我,不许我再说话,一来不想我这么客套,二来是陈宫的几个丫头醒了,在外间一边扫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一字一句,竟然在嘲笑书语哥哥,说他是我……我在宁州的相好?

气死我了,竟然敢污蔑我的书语哥哥,这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把她们拖出来,好好质问一番。

我学伯父的样子,猛扣茶杯盖子,呵斥道:“是谁?谁在外面说话!”

几个小丫头忙噤了声,静悄悄地听着。

我想当面训斥她们,可是想想自己现在披头散发,不够威严,便没有叫她们进来,隔着门,冷冷地说:“怪我平日太纵着你们,没有规矩,以后谁还敢说长道短,就……就……”

就怎么呢?除了责骂,我好像并不能将她们怎么样了。

我询问似地看向阿澜,阿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什么……这也太……

我巡视一遍,突然想起门外还坐着个门神,他沉默寡言,看上去挺吓人的。

于是我灵机一动,决定拿暗卫吓人。

“以后谁敢说长道短,就交给御北处置!”

她们若有点脑子,就知道御北不听我的,只听陈王的,可惜她们做了亏心事,被我一吓,就吓住了,纷纷跪下谢罪,不敢说了。

阿澜竖起拇指,赞叹道:“小姐真厉害。”

“少来,我手心都出汗了。”

“哪有,小姐也就这几年不爱管事,原来在宁州时,可是很威猛的。”

嗯,我小时候是很威猛,上有伯父宠着,下有书语哥哥护着,出门有十几个嬷嬷跟着,如何能不威猛。记得有一次放风筝,我嫌风筝不够高,非要跑到城楼上去放,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城楼什么地方,岂容我一个纨绔上去放风筝,百姓看了会怎么想。

哎,我那时身在福中却不知道珍惜,现在想想,身边真心护着我的,就只有阿澜一个了吧。

阿澜是我救下来的,在宁州时,她被谢长弈捉住,和女囚关在一起。

那时候谢长弈十分丧心病狂,在校场搭了两个棚子,一边是女囚,一边是男犯。说什么女囚、男犯,其实都是宁州的百姓,被他赶在一起,风餐露宿,两天便倒了一片。

我被他养在身边,当做玩物,可是祖母、嫂嫂和小虎头他们,却装作平民,被他关在校场,我一眼就望见了满身泥水的嫂嫂,却不见襁褓中的小虎头,心里急得要命,恨不得冲下去,砍断她手上的绳索。

谢长弈见我着急,笑道:“怎么,看见你的亲人了么?”

“宁州父老,个个都是我赵玉阶的亲人。”

“好好好,有骨气。”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女囚那边,笑道:“宁州美人,名不虚传,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呢。”

你……你要干什么!

“玉阶,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笑,为什么还要狠狠地瞪我。”

因为我心里苦,想笑也笑不出来。

“没关系,那我就让你开心一下。”说罢,他忽然剑丢给暗卫,抱起我,走向旁边的马车。我惊讶极了,拍打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可是我越挣扎,他抱得就越紧。

“我说了,我要让你开心一下。”

开心什么!我不开心!

我被他横着抱起,只看得到一轮烈日,可是我知道我背上哪哪都是目光,宁州百姓投过了的惊讶的、愤恨的、屈辱的目光!

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子!

谢长弈二话不说,将我扔进马车,死死地压在我身上,像一块沉重的铁石,还有腿,他的腿也不老实,半跪着,步步逼近。

“啊!我……我要杀了你!”

我白裙散开,本来就松散了头发也散开了,谢长弈贪婪地闻着我的头发,啊……你疯了吧!你真的是疯了吧!

我觉得马车摇晃,我也快要死了。

谢长弈笑道:“这就死了?我还没有怎么样呢。”

你……你……

我颤抖着捏紧衣领,可是领子已经破了,软塌塌地垂在肩上,露出红红的吻痕,就像刚被他肆虐过一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赵玉阶,是一个被他毁掉的女人。

我受此凌辱,再一次升起了求死的决心,可是环顾四周,没找到趁手的兵器,谢长弈一定是个惯犯,所以才会在抱我之前将长剑丢给暗卫。

他附下身,闻着我的头发说:“亲一下,亲一下我就放了阿澜。”

阿澜!

为了控制我,他竟然用阿澜要挟我,我……我就像牢笼里鸟儿,怎么蹦哒,也只是徒劳。

“就亲一下,我保证不会碰你,而且——”他放下马车帘子,笑道:“而且别人也看不见啊。”

我含泪坐了起来,与他面对面,闭上眼睛,用唇沾了沾他的下颚,这个吻是那样轻,比蜻蜓点水还要轻,像微风吹过荷叶,像裙角拂过青草,我有罪,我吻了他,我像被人扼住喉咙,快要喘不过气,我在想该不该睁开眼睛,突然谢长弈扑了上来,将我抱在怀里,疯狂亲吻起来。

是的,他喜欢我,无论他怎样掩饰,在他提起衣衫,帮我遮住肩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谢长弈……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