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会面一切顺利,客户没有继续挑刺,我们成功拿下一个大单。
组长在微信群里通告了这个好消息后,又把我们拉到了另一个群。
组长:正常应该今晚庆功宴,请大家吃饭结束唱K,但发现这周五是安阳的生日,所以拉了个新群,咱们周五定个蛋糕,庆功宴和生日一块了吧,大家说怎么样,有人有什么好点子吗?
群里回复收到加讨论的消息混作一团,我刚要回复收到,突然想起张烨说周五要在家给安阳庆生,不禁吸了口气。
啊这,撞了呀!
我疯狂拍打我半迷糊的脑细胞起床工作,思考如何委婉有效又不动声色地把安阳从组里人手中抢回家。
十分钟后,我终于决定搬出通用手段:我有一个朋友……
我这次是真的有一个朋友啊!
我字斟句酌,深思熟虑,工作划了半小时水终于把三十二个字发送出去:我有一个朋友,说他们周五要给安阳庆生,都大学同学,要不咱们改个时间?周四?
就在我准备好他们轮番拷问我这个朋友的时候,组长回复了一句:啊,这样啊,那咱们及早不及晚,就明天吧。
底下回复,好。
没,没了?我连你们问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回答都想好了,就这?算了算了,就这吧,也省去我解释的麻烦。
大家都不会多问,成年人就这点好处了。
虽说是过生日,但同事间的生日聚会也都是些面上的东西,没劲得很。饭后就是KTV,我唱歌还不错,但听歌范围吧,高中古风ACG大学摇滚重金属,嗯……反差是有点大,总之流行歌不咋会唱,职场KTV我就是角落里的资深玩手机观众。
安阳就没那么幸运了,平时和我挨一起缩着脖子玩手机,今天可不行,被拉到包间正中央,大家起着哄高低必须唱首歌,我躲在角落幸灾乐祸,搓着手手期待。
安阳见推脱不了,点了河图的《不见长安》,当渺远而宏伟的前奏响起,我忽然恍惚了一下,我没有什么需要和能够深刻回忆的,但这首歌总是会给我一种我从那条路上来过的错觉,有小桥流水有楼阁浩瀚,有过去有幻想,还有当下的时景,都飘渺地浮在半空中,什么都不真切,好像什么都存在在我的记忆里,但又似乎都不是自己的经历,我说不准,可我总觉得,我胡言乱语说了的这些,旁人一听歌就什么都懂了。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不知道安阳又是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直到安阳开了第一嗓,才把我又拉回到现实,他的声音很好听,和图大的婉转细腻不同,但声线却与这首歌意外地搭,而且他的嗓音更多了一种,一种“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感觉,如果要我说得再贴切现实一点的话,就是他仿佛在诉说,我不想在这里,的感觉……
安阳侧着身,伴着简陋的古早MV,淡淡地唱完了第一遍副歌,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安阳唱歌又是寿星,大家出于礼貌静音,也大概是太冷门大家都不曾听过,连平日的麦霸们都和被消音了一样,全屋只有伴奏在吱呀作响。
间奏期间,MV里的扁舟在江面上呼呼飘,安阳冲我疯狂使眼色,暗示我上来和他一起唱,呵,我说怎么唱这首,搁这等我呢。
我拼命摆手拒绝,安阳是个好说话的人,不会强求别人,见我不愿意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杵在那唱完了整首。
“卧槽可以啊。”
“唱歌很好听啊,平时怎么不见你唱?”
“以后出门你唱吧。”
同事们七嘴八舌夸赞着,安阳一边礼貌客套地回应着,一边越过人群往我这边挤过来,“我听歌少,不怎么会唱,大家接着点。”结果没走完半个房间又被逮回去点歌了。
于是那晚除了吹蜡烛吃蛋糕,安阳还被拥在人群里合唱了七八首,看来以后他就不用再想着和我一起共享角落了,嘿嘿。同时我决定在安阳的礼物里再加一张河图的专辑,毕竟只送咖啡多少太不用心。
这周的重头戏,在周五。
张烨在下午给我发消息说定了披萨还网购了红酒,他早点下班顺便把蛋糕一起提回去,而我的任务是负责拖住安阳,在他给我发消息后才能进家门。我收到消息后立刻约好安阳,下班一起回家,保证完成任务。
到了下班时间,安阳在我桌前站了十分钟被我劝回自己工位稍等后,张烨才回复我发的咨询消息。
“计划有变,我今下午没跑了,所以我现在才刚刚提上蛋糕,”这个完蛋玩意儿,“预计还得麻烦你撑一小时。”
我强忍住捶桌的冲动看向安阳,面带微笑问他愿意不愿意无偿加班一小时,他正双肘撑在膝盖上,弓着腰玩手机,听到后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我,就差头上画三个问号了。
我磕磕绊绊说:“啊——,那个,我……还有点活没干完,要不你……”还没等说完安阳站起身。
“那我先回去了。”安阳冲门口走去。
我们俩桌子离得不远,大概四五步,我在安阳经过我身后过道的时候,我隔着椅背一把揪住安阳的西服袖口,“不是,你就稍……”
安阳停下脚步偏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我,我有点慌,他是不是生气了。我吞了口口水,与他对视着。
他突然破功,噗嗤一声,随即脑袋往我这边压了压,眼睛少见地挤满了掩不住的笑意,问,“张烨找你策划什么呢?”
太近了,那张秀气的脸离我只有30厘米,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一个异性——除了我爹——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异性!太近了,我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安阳说的话,身体已经擅自行动了——我空着的那只手,一巴掌呼在了安阳的脑袋上……
虽然没有怎么用力,但因为同时被拽着一只胳膊,安阳还是被我拍得一个踉跄,他显然是懵掉的,睁圆了眼睛,一脸诧异加委屈,“你打我干什么?”
卧槽,这二十二年来我第一次和异性的近距离接触,我的身体就这反应,就这反应?活该我单身……不过还好拍在头发上,没有打脸,更没有一拳捯鼻子上,还好还好,等等不是,我在这庆幸什么啊?!
我松开他的袖口,慌忙道歉:“卧槽,对不起,刚刚太近了我下意识就……”还好本来销售部外勤就多,这个点同事大多也都走掉了,所以没什么人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安阳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
说罢拉出我旁边陈欣然的椅子,顺势坐了上去,手肘撑着桌子打量着我,说:“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张烨找你策划什么呢?”
“啊?”我只能装傻,“啥呀?”可我心里明白,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换谁都能大体猜出点什么。
安阳没再为难我,说:“无非是订个蛋糕,买瓶红酒,他那个人能有什么新意。”他虽嘴上这么嫌弃,可脸上却是一副满足的样子,我在心里悄悄竖了个大拇指,嗑到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保证不告密,就一个,你拖着我加班,”安阳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张烨他,是不是都还没到家?”
“厉害啊!”我在现实里也竖了个大拇指,顺便把张烨卖了,“你猜的没毛病。”
安阳站起身来,把陈欣然的椅子推回原位,拍了拍我的椅背,“走吧,咱们先回去。”
“啊——不了吧,你瞧瞧这儿,暖和,还有免费WiFi,”我还是害怕。
“家里的WiFi按月交,一个样的。”安阳已经取了大衣,回头冲我一笑,“而且你觉得你能拖我到他回去吗?就说我手机没电了急着回来,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收拾餐桌吧。”
我觉得他说的没毛病,又想起了四人餐桌那空出的一个位置上堆满的杂物,还有一天没遛的nono,当即拿上羽绒服赞同安阳的计划。
于是半小时后,张烨在两人一狗的注目礼下,被纸盒塑料袋簇拥着,从门口慢慢挤进来,他右手提着蛋糕,左手提着几只塑料袋,还抱着一小束花。他带上门转过身后,才从花缝里看到沙发上的我俩,一个正襟危坐揪着nono的脖子,一个翘着二郎腿慵懒地靠着靠枕。
现状远超出了预期,张烨停了动作傻在那,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寂静了一秒,然后一个恶龙咆哮,“你俩倒是来帮忙啊!”
安阳接过花和蛋糕,nono围着张烨一阵狂闻,我去接余下的塑料袋顺便瞥了一眼花,嚯好家伙,康乃馨!?我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这不是母亲节专用花吗?
“你买的啥呀?这不是康乃馨吗?”妈妈的好大儿难道终于要认我这个母亲了?(不是)
“蛋糕店旁边就是花店,这不正好你有个花瓶,”张烨把塑料袋里的披萨外卖拿出来,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它们的形状,“便宜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祝大家都平安健康!”
“哦,我信了。”安阳一脸口是心非的表情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张烨:“披萨是我订的外卖,门口正好遇到就自己提上来了,还热呢,咱们开吃吧。”
我们拿来各自的马克杯,斟上红酒,没钱买高脚杯莫得情调。
打开披萨盒,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形状依旧感人,捏一角还能拉出丝来,嗯,芝士就是力量!
我们瞎扯着这周的趣事,虽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张烨似乎也准备大干一番,但最终结局依旧是平日柴米油盐的样子,除了红酒和蛋糕。
张烨正模仿着自己领导那地方风味浓厚的发言,安阳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披萨,缓慢地嚼着食物,看着旁边人的表演,nono在餐桌的一角淌着哈喇子。我不自觉地挂上微笑,这样的日子,也不赖。
张烨:“差不多了,咱吃蛋糕?”
“好呀!”“行!”
当时的蛋糕远没有现在的网红蛋糕那么好看,也没有那么多花样,再加上张烨的直男审美,盒子里躺着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奶油水果蛋糕。
我把nono好言相劝最后拳脚相向地请回卧室,怕等会它不受控制坏气氛,张烨则把死丑的生日帽折好扣在安阳头上,点了三支蜡烛,预示着某人已二十有三,然后小心翼翼把它们插在了蛋糕没有花纹的地方,便欣欣然跑去关灯,总觉得安阳过个生日他比寿星本人都高兴。
啪的一声,关灯人归位,这屋里的光源就只余了那三朵跳动的火花,随着生日歌拍手的掌风,一下一下抽动着。安阳盯蛋糕,眼睑低垂嘴角微扬,不知道在想什么愿望,暗暗的柔光下,他的五官轮廓与影子互相掩着,看不真切,像封存了千年的壁画,在冒险者借着火光小心窥探下,展了容颜。
“祝你生日快乐——”
歌,拖了个不着调的长音就结束了,安阳合了眼,双手并拢抵在薄薄的唇上,约莫五秒钟,呼地吹灭了最后的光。
张烨去开了灯,“切蛋糕切蛋糕。”然后熟练地拆开包装拿出一次性刀叉和小盘,说女士优先寿星退后问我想要哪块,相熟了我也不推脱,指了一下边缘的一块黄桃就得到了一整盘蛋糕。到此为止我以为这个普通的生日会就要结束了,可我忘记了,全由年轻人组成的普通生日会一定要有的一个普通环节。
在张烨切完安阳那块蛋糕的时候,这个环节普通地开始了。还没等张烨把蛋糕在盘子里放稳,安阳突然站起身逃离餐桌,“别跑——”张烨捧着蛋糕紧跟其后,我缀在最后跟去看热闹。
安阳窜到阳台刚要关门,张烨却已挤进半个身子,他无路可退只能缩在一角,蹲下身一脸讨好地笑着摆手拒绝,一米八五的张烨大汉嘿嘿两声压低身子。
哦上啊,上他!我在心中默默助威,土拨鼠嗷嗷尖叫。
或许是对着安阳那张脸一时下不去手,张烨顿了一下,安阳逮住机会,猛地抓住张烨的手腕反向一掰,虽然张烨看起来更强壮一些,但一拳难敌双手,最终作茧自缚硬是被活活扣了一脸奶油,可怜的蛋糕和盘子一起掉到了地上,摔个稀碎。
反攻了反攻了!安阳选手使用了一招笑里藏刀,放松了张烨选手的警惕,竟然成功反攻了!战地记者李阿莫为您带来实时报道。
安阳不敢恋战,扣完就跑,张烨反应也不慢,反身一把抓住安阳的手腕,限制了某人的逃跑计划,随即抹了自己的脸一把,然后把安阳往自己怀里拽过来,安阳背对着张烨挣扎,一句我错了还没等说完,就被脑袋后面伸出的鬼手糊了一脸二手奶油……
双重叠加效果的作茧自缚?技能被反弹了!
张烨松了手,两个人花着脸,眼睛勉强从奶油里裂出一条缝,几绺黑发突兀地粘在眉角,站在那凝固了一秒。安阳最先重启成功,抽身跑回餐桌,张烨迅速跟上。只见安阳把剩下的蛋糕从中间一切为二,随手抓起一个边角扯下一手奶油就往身后的张烨脸上糊……这也太生猛了吧,看来这一半蛋糕只能沦为武器了。张烨也从安阳切下的那半抓起一把奶油往安阳脸上抹。我在一遍开心地鼓掌,“打架打架打架!”
俩人又互抓两把,张烨先休了战,“好了不闹了。”两人的脖子以上一片狼藉,但衣物在干架时都有默契地注意,倒没有被波及太多。
张烨拿纸巾草草地擦了擦脸,突然端起我的那块切好的蛋糕,回头冲我蔫坏地一笑,走过,我瞪着眼睛往墙根缩。
张烨把蛋糕举到我的面前,“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这特么的还用选?!我勉强扯出笑容,“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说罢伸出手指抹了一角奶油,往自己的脸颊鼻尖各点了一下,张烨满意地点点头,端着蛋糕回餐桌了。
安阳还在仔细地拿湿巾擦着脸,张烨放了蛋糕盘研究起被他们捏碎的半块蛋糕。见安阳放了湿巾,张烨摘了一朵奶油花,连着花柄一道插在了安阳脸侧,似乎并不好插,张烨只是比划了一下,安阳一摆手“滚”,他便讪笑着取了下来。
风波结束后,我们简单一收拾就各自去洗澡了。
精致的女孩子,洗澡可是一项步骤繁琐的仪式,待我磨磨唧唧摸完身体乳时,听到客厅已经在看电视了。
我换好睡衣开了洗手间的门,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梳头,在这,我的房间门、墙壁以及洗手间门,正好形成一个可以瞥见客厅沙发的角度,我看到张烨正靠着沙发开着电视玩手机,头发已经半干了。当我吹头发的时候,偏头瞅见安阳也洗完澡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米黄的长袖单衣一条淡绿色单裤,肩上披着一条毛巾,额前微长的发乱糟糟地撇到一边湿漉漉滴着水。
他走过来坐到张烨身边,吹风机的轰鸣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突然张烨在安阳脸上啄了一下,安阳眯着眼睛看口型应该是喊了声滚,然后抬胳膊箍住张烨的脖子,狠狠地揉他的头发,肩上的毛巾飘絮一般被扯到一边,张烨不甘示弱扒住安阳的手,反身一圈,把安阳压到沙发靠背里,安阳抬腿就要攻击张烨□□,张烨才嘻嘻一笑躺回沙发。
我捂住自己的嘴,心中疯狂土拨鼠疯狂尖叫,啊啊啊我的cp是真的!男孩子之间的骚话骚动作多来点,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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