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止寒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温听澜轻轻拉过他,止寒被抱进怀里时才逐渐回了神,他嗅到属于温听澜身上那股幽冷暗香时愣了一瞬,顿时声泪俱下,嚎啕大哭起来。
温听澜顺着他的气,在他背后轻拍着,温声说:“不哭了,没事了。”
他转过头:“宁望。”
宁望一怔,他还有些发憷,他长这么大见过鬼,和阴差说过话,就是没见过如此暴戾发狂的人,竟然连自己的亲人都这样对待……
听师父喊他,他赶紧过去,本想拉过止寒,可那孩子死死抓住温听澜的衣服,头埋在他身上,怎么样也不肯松手。
温听澜听见他哽咽道:“姐、姐姐死了……”
章君见被枪指着,失去了行动力的李正亮,没了威胁后她放开了济舟,往自己儿子那跌跌撞撞地爬去。
“李泉……我的李泉。”她跪在地上,伸出手去够止寒的手。
“你别碰我!”止寒吼道,温听澜下意识挡住章君的手,将止寒护在身侧。
被枪指着的李正亮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越来越差,他裂开嘴笑了:“死娘们,你亲儿子都不认你,呵呵。”
章君满含怨恨地转过头看向李正亮,她长期处于这种压抑畸形的家庭气氛下,在面对李正亮时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惶恐。她紧咬着下唇,呼出的气都带着颤:“警官!你杀了他吧,我求你了!”
她伸手去拽温听澜的手,温听澜怀里的止寒猛地抬头,他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别碰温先生!”
“李泉……泉儿,妈没办法啊,那个畜生会杀了我的!”章君跪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你们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你怎么不能理解我啊李泉?啊!?你以为我想吗!”
温听澜干脆把止寒抱了起来,快步离开了这地方,止寒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手心的汗浸湿了他背后的衣物。
路过济舟时他说:“交给你了,我们先去车上等你。”
济舟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打了当地的报警电话,没多久平镇县的民警就赶了过来。
他们交接了李正亮一家的事,当地警方明显有些为难,说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家自家的事,不算严重他们也管不着。
济舟气笑了,说:“家里儿子被打跑了一个,女儿死了,你告诉我更严重是怎样的?”
“也不能这样说啊,你还年轻不懂的。”一个中年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们没报警我怎么管?况且你谁啊,凭什么干扰警方办案?”
济舟严肃道:“江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这次回去以后我会如实向督察申报你们的工作情况。”
“……”几名民警面面相觑,在济舟拿出证件的时候赶紧转身扣住李正亮往警车里带。
之前那个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他儿子那是自己离家出走了,我们真管不着,还有他女儿,这我们真不知情,您看……”
济舟一挥手:“把李正亮扣下,刑拘还是怎么样按规矩办,他儿子和女儿的事江宁市局已经接手了。我需要人的时候就找你拿,明白我意思吗?”
那人可再明白不过济舟的意思了,要是他们偷懒把李正亮扣一天再草草结案,到时候李正亮女儿的事情牵扯过来,他们交不出人,可就不是上报督察那么简单了。
“哎!明白明白,保证把人给看住咯。”
济舟上车时止寒已经趴在温听澜肩头睡着了,小孩脸上还挂着泪痕,颜色偏淡的眉毛拧在一起,看上去也没做什么好梦。
温听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动作轻一点。
“他怎么样?”济舟用气音问。
温听澜点点头,把车钥匙拿出来丢给济舟。
“师父,现在是回去还是?”宁望在后座小心翼翼地问。
“陈家。”温听澜小声说:“按计划行事。”
陈家夫人从警局回来后对济舟的态度很是不配合。
温听澜看她拦着不让济舟进屋的时候下了车,宁望留在车里照看还在睡觉的止寒。
自从那天晚上温听澜和济舟把藏在嫁衣里的头发拿走之后,怨气也渐渐在她身上扩散开来。她脸色疲惫,眼里少了些精气神,看见温听澜时有一瞬愣神,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陈夫人攥着衣角,犹豫着问:“你……大师你是不是拿走了什么东西?”
温听澜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说:“什么东西?”
陈夫人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我儿子房里放的东西!”
“不知道,没拿过。上次没来得及看他,特此前来帮你儿子驱除怨魂。”温听澜看了看她,“还是说,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要!要的!”陈夫人忙上前一步,“大师,救救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我们,昨晚我们一晚都没敢熄灯合眼!”
温听澜点点头,说:“那麻烦你配合一下这位警官的调查,我独自检查下你家,怎样?”
陈余敏似乎还是不情愿和警方交流,但瞅着温听澜那样,估计是要么二人一起进门,要么就别想让他救命,最终只能应下,让开身子请二位进了陈家。
过了门关,陈余敏还是很抵触地说:“警官,你平白抓了我们也就算了。我丈夫身子不好,现在在休息,还请你不要打扰。那三人确实是我们雇过来给大儿子办丧事的,他们怎么死的就和我们无关了。”
济舟下意识看了眼客厅里的那尊佛像,随口敷衍说:“就是来为结案了解下情况,没别的事。”
温听澜从进来那一刻起神情就有些微弱的变化,济舟抓捕住那一丝变化,在陈余敏去叫保姆的时候偷偷凑过去问道:“有什么问题?”
“怨气更重了,今晚处理不当会出人命,你做好准备。”温听澜凉凉地说。
“我相信你不会给我的工作增加难度的。”济舟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温听澜皱眉道:“小孩子吗你?”
陈家夫人带着保姆下来时两人都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那保姆神情慌乱,看到温听澜时目光躲闪,下意识低下头,她右手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有些不安地搓了几下,
自从知道保姆其实是陈夫人的亲生女儿后,济舟看她就哪哪都不对经,哪有当保姆穿着打扮比雇主还精致,病了还被雇主护着的?
陈家保姆是没接受警方审问就被陈余敏急急忙忙接回陈家的,济舟坐得很散漫,看上去真的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保姆见他这样松了口气。
“是有人推你下楼的吗?”济舟看过全程录像,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探探保姆口风。
保姆看了眼起身往二楼去的温听澜,小声说:“那天的事我全忘记了。”
“为什么看他,和他有什么关系?”济舟继续问。
“没,没关系……”保姆说着头又往下低了点。
济舟挑眉:“你怕他?”
保姆紧抿着嘴,不说话了。
济舟去了二楼,陈家小儿子已经醒了,见到温听澜时还礼貌的问了声好。
温听澜在他床边站住,问他:“这几天见着什么了?”
“见到你了,哥哥。”小孩撑起身子,甜甜一笑。“谢谢哥哥带我回家。”
“除了我以外呢?”温听澜看着他。
小孩犹豫了会,扭扭捏捏地说:“有,但是她要我保密哦……不过你是好人,应该可以告诉你。”
“见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但她老是很伤心,说让我带着家人一起去找她,她就不会伤心了。”
温听澜起身去开柜子,那嫁衣安安静静的挂在里面,他伸手拂过,是材质不错的料子,和那破旧的红盖头不同。
他拿出衣服,问小孩是给谁准备的。
“给哥哥的女朋友准备的,但是哥哥去很远的地方了。”
温听澜抱着那嫁衣,想到那晚和济舟找去了坟地,最终无果返回。想必是那三个阴婚人做了法,隐藏了两人合葬的地,他试着问:“知道你哥哥的身体埋在哪里了吗?”
小孩愣愣地说:“不知道……妈不告诉我。”
温听澜出来后没急着下楼,又去了陈谦房前,他推了下紧闭的门,被锁住了。
“大师,有什么事吗?”陈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在楼梯边扶着扶手,面色阴冷道。
“没事。你丈夫怎么了,需要我看一下吗?”
陈夫人站在原地:“他没事,旧疾了。”
温听澜不再多说什么,向她走去:“你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有怨鬼缠住了你们,今晚我会做法,还请你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房门。”
陈夫人道了谢,打消了心底对温听澜隐隐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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