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蒂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希瑟走着走着突然问道。
“什么事?”兰蒂芙一脸无辜问,“没有吧?”
“你记得帮奥恩带问候给戴格了吗?”
“哦,确实忘了。”兰蒂芙敲了敲脑壳挑挑眉说,“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希瑟张了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略过这个话题问起另一个问题:“接下来我们该回去了吧?你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到处奔波呀。”
“我还有个地方要去。”兰蒂芙满不在乎地回,希瑟小脸都皱了起来快走几步追问:“你还要去哪儿啊!”
“你跟着就是了,怎么想跑?”
兰蒂芙狠狠瞪来一眼希瑟立刻怂了,她心里埋怨起那个到了佛恩伯格后就翻脸不认人的情人,还总如同他的妻子欺负自己,如果自己像伊薇特那样有好运气现在就能和她一样享受新婚丈夫的温柔宠爱,伊薇特的丈夫甚至打算帮她脱离奴籍呢,每每想起来希瑟就羡慕嫉妒恨,只怨自己当时看错了人。
于是满肚子怨起的希瑟不情不愿地跟着女主人一路赶去监牢所在,现在的监牢清净又安逸,与之前挤满囚犯怨声载道的光景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地方。原本在这里驻守的狼卫全都撤走了,为数不多的狱卒也悠哉游哉,无所事事,兰蒂芙问了一圈才找着一个拉加莎越狱那天也在场的狱卒,询问当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喝酒啊!”狱卒表情夸张地瞪着眼说,“那天有人给这里的斯万格佛送了一车好酒,那香味就算是半死不活的犯人闻见了也得留着哈喇子跳起来,一开始咱们这些人也只能干看着,毕竟那是慰劳狼卫的特供,哪儿是下等人能碰的。但是狼卫大爷们喝着喝着突然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招呼我们也一起喝,那我们能放过这个机会吗?所以那天晚上我们所有人几乎都喝的酩酊大醉,还好我酒量好尿又多,去解手的时候发现不对劲。”
兰蒂芙赶忙问:“什么不对劲?”
“血腥味,”狱卒说到这里煞有介事地点起了头,“我闻到血腥味,一开始也不确定,总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但后来循着味儿进去一瞧,好家伙,关押拉加莎的牢房死尸遍地啊,一个个都是在睡梦中被割了喉,拉加莎和韦兰都没影啦!”
“韦兰……!他们俩关在一起吗?”
“是啊,”说到这儿狱卒突然开始神情飘忽,抠着脸说道,“拉加莎跟十个男囚关一间呢。”
“……是谁安排的?”
“一开始是想把她跟女囚们关一起的,”狱卒一手叉腰笑容变得揶揄起来,“但因为她跟押她来的维佳大吵了一架,维佳为了报复她把她反捆双手扔进了男人堆。”
居然……是这样。
拉加莎被关之后的细节兰蒂芙毫无心情追究细问了,那也不是她有必要知道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俩都是被某人劫狱救走的?”
“那肯定啊!不然那些男犯人能是自己把自己抹了脖子吗?而且拉加莎当时的状态嘛……靠自己是不可能跑的出去的。”
说到这里时这狱卒的笑容是越发掩饰不住猥琐,看得兰蒂芙浑身不适,她现在只想尽快结束对话,又问:
“那么劫狱的到底是谁,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吗?”
“这我一个小卒子哪儿能知道,我只把我看到的全部上报了而已,以国王那气性儿定要追查到底,砍了这么老爷的脑袋还是没法结案,嘻嘻,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呢。”
“那你知道当晚上是谁送酒来的吗?”
“不知道,不记得,也没看清脸,更没人在乎,怎么,你这到底要查什么?”
“我?我当然也想找出得为我丈夫出走负责的罪魁祸首啊。”兰蒂芙理直气壮地回,以她的身份只有搬出这样的理由最合适不容易引起怀疑。
狱卒脸上流露出狐疑之色,兰蒂芙也不多做纠缠马上离开。
“这下能回去了吧……”希瑟拖着脚步哼哼唧唧地问。
“不行,你有那么累吗?”兰蒂芙边走边回头皱眉问,“明明需要休息的是我不是你,别废话了,跟着走都做不到我还要你何用!”
于是泫然欲泣的希瑟又跟着兰蒂芙前往特克拉的铺子。
兰蒂芙惨遭毒打流产这事儿全佛恩伯格都知道了,特克拉一见她就大惊小怪,仿佛生怕她突然倒在她面前似的。不过说实话兰蒂芙东奔西走这么长时间确实也感到十分不适,下腹胀痛,腰酸腿麻,不休息会儿确实不得行。
特克拉主动给兰蒂芙温了暖酒来请她进里屋坐,希瑟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所以臭脸稍有缓和。兰蒂芙迫不及待地就询问特克拉是否这几天是否有接到大单子或者听说同行里有这种情况的,特克拉只是摇头不知,还反问兰蒂芙为什么打听这个。兰蒂芙只好再编个谎说西格德可能欠了酒商的钱,调查戛然而止。
其实非要继续查不是不行,特克拉不清楚可以多去询问跑商船的船长水手,但这样的调查靠她一个实在太费时费力了,而且她的身体条件也是实在不支持,硬撑下去得不偿失。
毕竟查清楚了又能怎样呢?目前看来条条线索都指向最可疑的艾沃尔,可兰蒂芙很清楚,即便她真是幕后主谋,真想借刀杀人,她也绝不会去举报她。
甚至还会继续帮她。
她非常肯定,一丝犹豫也无。
而且连在本地经营日久,人脉四通八达的酒商都毫无听闻,只能说送酒这个行为在预谋时就已经做好了隐秘的准备,做得滴水不漏,没留下痕迹。凭兰蒂芙一人之力想要查出供货源头,那是难上加难。
所以她只能放弃。
*
“你已经都安排好了?”
斯蒂比约恩的表情略显诧异,艾沃尔有那么一丝轻微的被冒犯的感觉。
父女二人各骑一匹马行走在铺了一层厚厚白雪的林中小道上,之前艾沃尔见他们两人离身后随从够远了才提起话头。
“是的,”她回忆起脑内的人名列表道,“当然能够处置斯万格佛高级事务的只有,在这个前提下维佳可以作为我的替补,你把她当成来我使唤就行。”
“你这么信任她?她也才当上你的副官不久。”
“不是有你在上头把握全局吗?她也最多不过是给你跑腿。”
艾沃尔说完这话斯蒂比约恩忍不住扭头看她,艾沃尔表情淡然镇定,他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小心思。
“还有呢?你的工作可是繁重的很啊。”
“戈德温原本就是归你全权调遣的,我敢肯定他能很快适应。巡逻、探查、岗哨、训练,全部交给莱夫,监视和镇压准备索尔芬能够胜任,军需杂务交给奥恩,这些事务战斗都不是必要的,也不会给他们当中的伤者造成负担,剩下的不需要我再多嘴,父亲心里自然有数。”
斯蒂比约恩那探究的视线又开始在艾沃尔脸上逡巡,他边观察边问:“那么你是打算精心养伤?韦兰的事也不再过问?”
“韦兰有人接应早已逃离我们的控制区域,这不是铁证如山的事么,之前我们找到的马蹄印和灰堆,尿渍都能证明他有外援,该查的就是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谁里应外合,哦,当然,查清兄长和拉加莎的奔逃之迷才是最重要的,我确实没有精力管这么多事,我也需要思考许多问题,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艾沃尔说着目光放远望向前方道路,“也许我就应该早早离开佛恩伯格,自谋生路才对。”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我……”话到一半斯蒂比约恩被自己噎着了,尴尬地舔舔嘴唇说,“我知道,那天晚上我急火攻心让你一个姑娘家光着跪在雪地里挨打,实在……实在说不过去,我后来不也登门致歉了吗?我还警告了当时在场所有人,谁敢胡说八道编造谣言我必重罚,再说了,难道你就一点错没有吗?我只是罚得重了些,你想想,我一个近五旬老人突然失去了独子,西格德有可能就此一去不回,我能不急吗?”
“理解,”艾沃尔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回道,“我当然理解。”
“那你现在还不能够原谅父亲吗?”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想向父亲说明,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重新考虑今后的道路。”艾沃尔嘴上扬起了僵硬但不算难看的笑容道,“如果父亲需要我的效劳,我随叫随到,直到我有新的考虑之前。”
“什么?新的考虑?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静一静。安排已经做完,我得回去换药,就先行一步了。”
艾沃尔说完矜持地颔首,之后扯起缰绳踢了马肚催促马匹小跑起来跑向佛恩伯格的北墙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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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最后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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