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睡觉前太过疲劳,再加上做梦,时珩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九点过半了。
这是他定的第三个闹钟,很显然,前面两个闹钟并没有叫醒他。
梦中的场景他并没有忘记,时珩坐在床上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人帅气的面容还历历在目。
脑内灵光一闪,时珩忽然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人熟悉了。那个男人的长相和楼下小店里老板和自己的描述一模一样,正是五年前死在这个房里的男生,穆舟。
剑眉星目,凌厉中却又带着些温柔与不羁,鼻梁高挺,就连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也与老板说的无二。
时珩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这个人,但很显然,梦到一个死去的人并不是什么多好的事情。
尤其是他还住在这个死人的家中。
不过,他既然住在人家的家中,梦到一下穆舟似乎也无伤大雅。反正穆舟长的帅,梦一下也不吃亏。
时珩下床洗漱,进入卫生间的时候打了一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卫生间的温度似乎要比外面低上那么一些。
他本就只穿着一条短袖和短裤,露在外面的皮肤接触到冷空气的那一瞬间,时珩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起了些鸡皮疙瘩。
刚从有些迷离状态中缓过神的穆舟看着时珩穿着睡衣走了进来,对方的脖子上还有一些不明的红痕,乍一看有些暧昧。
穆舟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头发扎得时珩难受,所以对方自己挠的,只不过在这个场景下,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醒来的时候还盯着时珩的脖子看了一会,只觉得喉咙发紧,身下更涨。
许久没有**感觉的穆舟慌乱地逃进了洗手间,一直过了许久,洗手间的温度也因为他的动作而降低了几分。
偏偏此时,因为独自一人待在洗手间,穆舟的身形映在镜子中,只要时珩稍微往镜子那里看上一眼,就会发现马桶上坐着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刚出现在他梦中的脸正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穆舟慌乱地起身,在时珩看向镜子之前隐匿了身形,可目光触到时珩裸露在外的大腿时,还是微微红了脸。
时珩刷牙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脖颈的红痕,他扒下衣领凑近镜子看了一下,几道明显的指甲印映在镜中。
正是夏天,家里偶尔有那么一两只蚊子,时珩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而且看样子,这红痕是自己抓出来的。
空气中是淡淡的薄荷香气,穆舟生前不喜欢用这个味道的牙膏,有些太凉了,让他牙酸。
可此刻闻着空气中的薄荷味道,又看到了时珩瞪着眼睛看向镜子,一嘴的泡沫看上去有些可爱。
好像这个味道也没有那么难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早起的反应和此刻的心悸都不是假的。见到时珩的第一眼看就有些心痒,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洗完脸后,时珩凑近镜子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前一晚太累还是怎么的,他的脸有些水肿。
时珩又将冷水在脸上拍了几下,没控制好力道,脸有些泛红。穆舟在看到时珩走向马桶的时候一个转身出了门,明明没干什么,脸上却也有些绯红。
周日,时珩本来不打算定闹钟,可前一天和人家约定好今日十点将电视送来,时珩简单做个饭,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等电话。
十点过五分,电话响起,负责装修的人已经到了楼下。
时珩转身出门,穆舟则自觉跑到了阳台往下张望。他看到了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站在楼下,地上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过了半分钟,时珩打开门跑了出去,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穿的睡衣睡裤。
穆舟缓缓敛下眼睫,心里有些不舒服。
房门再次被打开,时珩率先走了进来,然后是那两个装修的人员。箱子虽然大,可却很扁,但多出的两人一箱,还是将屋子里的大部分地方占了去。
这种小房子住两个人够够的了,他们两个平常呆着就刚刚好,再多些人来,一下子就打破平衡了。
穆舟站在阳台,看着两个装修人员将原本的电视从台子上搬下,用了多年的电视后面积了一层灰,时珩找了块抹布,将墙面和台子擦干净。
大屏的电视被悬挂在了墙上,装修人员指挥时珩坐在沙发上:“你看这个高度,用不用再调一下。”
位置差不多,时珩微微压手:“再稍微低一点就好。”
等到电视装好,已经过去30分钟了,各个机能都没有问题,时珩端起倒的好的水,两人喝完就离开了。
新电视占据了客厅墙壁的很大一片位置,原先有些空档的墙,此刻看上去正正好。因为对新玩意感兴趣,时珩拿着遥控器将电视的各个功能都试了个遍。
这一折腾就到下午两三点了,原本还说要睡午觉的人正津津有味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大包薯片,而电视上正播放着最近新出的刑侦剧。
时珩很喜欢看刑侦悬疑类的东西,尤其是对那些案件很感兴趣,家里桌上摆的大部分书都与推理有关。
穆舟也在看,微微化出了些身形,透明的身子跟个放大镜一样,坐在沙发背上,模糊了沙发和墙壁的边缘。
其实不仔细看的话倒也看不出来,家里的沙发是纯色的,尽管有穆舟这个放大镜的存在,沙发也并没有多少变形。
不过,时珩往后一仰,手搭在了沙发背上,没有工作的一天让他感到无比的惬意,可手似乎却碰到了个什么硬硬的东西。
这种触感一碰即逝,时珩转头去看的时候,穆舟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除了沙发背上有几道不明显的褶皱,时珩没有看见其他的东西。
此时才终于意识到时间过了很久,眼睛有些发酸,时珩拿起遥控关了电视,直接就倒在沙发上开始睡。
沙发上有备着小毯子,时珩专门准备的,冷了能盖,不冷能抱,总之非常有用。
他抓过毯子抱进怀里,也似乎是因为瞌睡上来了,没几分钟,呼吸就变得均匀。
时珩是面朝着沙发里睡的,整个脑袋埋在沙发缝中,好大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看上去睡得正香。
吃了几口没吃完的薯片还扔在桌上,偷偷捏了四五片的穆舟眼里一瞬间就有了活,边嚼着,边将早上那些人离开后搞出来的垃圾收拾了不少。
大物件他都没有挪动位置,只是将底下的碎石残渣清扫的干净,将一切都归整到了原位。
穆舟觉得,依照时珩家里面少了俩鸡蛋都察觉不到的性子,就算感觉屋子里变干净了,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直到穆舟摸走了袋子中最后一块薯片,他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原先时珩只吃了几口的薯片袋子已经空空如也,大开着的口就仿佛在说:快看,我被人吃光了!
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穆舟将最后一口薯片咽下肚中,捡起时珩扔在桌上的湿巾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袋子揉了起来,扔进垃圾桶。
塑料袋子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有些刺耳,没控制好力度,穆舟揉了一下,才忽然意识到,战战兢兢地朝沙发上望了过去。
时珩翻了个身,抱在怀中的毯子被他挤到了身侧,衣摆微微上卷,露出了光洁的小腹。
眉头微皱,像是对这声音打搅到了他的睡觉不满,男生的眼睫颤了颤,穆舟赶紧伸上一只手,在时珩的身上轻拍了两下。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穆舟猛地缩回了手,却见沙发上的人重新陷入了深眠。
时珩睡得有些不安稳,总觉得周身有些细微的动静,眼皮很沉,怎么也睁不开,半睡半醒间,却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拍着自己。
小时候,时珩总是不喜欢睡觉,在学校的时候有人看管,不得不躺在床上,而在家的时候,总会闹着他爸他妈陪他玩。
后来闹累了,他也不愿意睡,窝在他妈腿边,将头顶在妈妈的大腿上,倔强地睁着眼睛。
时母要处理工作,一只手翻看着腿上的文件,另一只手就轻轻的拍打着时珩的后背。
其实在小时候,时珩就察觉出了父母的不睦,爸爸整日说自己的工作多累多累,就连陪时珩玩闹的时候,也总是很敷衍。
玩着玩着到最后,时珩总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妈妈的身边,时爸躲进书房,嘴里嘟囔着自己还有工作没完。
可是妈妈也有工作。
时珩不打扰他们,就静静地窝在一旁,妈妈用键盘打字的声音听上去很悦耳,听着听着,时珩就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后背上的手还没有挪开,依旧和睡觉前一样,频率缓慢又轻柔地拍打着。
时母仰头靠在床背上,神色疲倦,可半晌后又重新坐了起来,继续处理着手中的东西。
这些记忆都留在时珩的七岁之前,再之后,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
声音从耳畔消失,宁静中,时珩却觉得浑身发凉。
小时候,他每次醒来,身上总会多一层薄毯,是在他睡着之后,妈妈给他盖上的。
而此刻,他刚蜷缩了下身子,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盖在了自己肚子之上,光着的腿也被人塞进了毯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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