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题做疯了可还行啊……

安珀心里对大佬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黑暗之主科黎菲斯虽然堕化了，可祂的神国正常运作，信仰继续流传，麾下若干能让自己转生重开的墨涅罗占据各个学术高地并一如既往搞事情……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黑暗之主疯得很有逻辑，能顺利跳槽做邪神，并成功保留了实力、地盘、下属和起码的脑子。要知道，整个北大陆都在围堵黑暗之主的势力和信仰，可灵知真理会大本营就在都灵帝国北边苔原荒野上——大贵族们都知道他们根本懒得保密自己位置，连德米特里也觉得——“打得过的没兴趣捅马蜂窝，打不过的不想去送”。

——真不愧是搞数学的！

白羽泉别院房屋结构设计很独特——依托白羽泉瀑布，它不但有自来水，还内置大量水力带动的机关。要论入住舒适程度，市政厅旁的公爵府确实比不上这处别院。但维修起来……只能说幸好水力动力主体没有损坏，地下室还存着备份图纸。

塔维尔一面吐槽图纸画得细节失真比例有误，一面展现了金钥匙在“按既定标准施工”方面完全碾压普通人的规划能力，带着来上班的仆人从容不迫一路拆卸清理、立柱架梁。安珀看了一会儿，发现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就淡定拖了张桌子到空地上，继续琢磨自己能写什么论述。

实际上，绝大多数理论性课题论述，都需要足量可信的实验数据和实例支持——除非……思想实验和数学推理。

雷霆之主神国资料库“沧海碣石”里，早已记录了用旋转齿轮精确测量光速的方法。物理学发展虽说在超凡和虚空的影响下东倒西歪的，但依旧披荆斩棘开了条小路出来。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数学。

只要超凡没连着数学一起坑，比如弄出个量子数学怪谈之克鲁什蒂亚方程（Kruschtya Equation），那就不可能阻止人类一步步接近真理。

安珀拿出影月之主的圣徽，犹豫了一下，闭眼祈祷：“我以伊斯塔瑞身份请求访问黑暗之主神国青竹书。”

——查！查资料有什么可怂的！

她的意识经过圣徽，感受到了金钥匙·七宝琼枝延伸过来灵性帮她推开了一道门——映射在意识中的是一卷徐徐展开的青色竹简，光影涌动，有几十上百个闪烁的意识光点在浓淡云烟构成的写意山水图景中载浮载沉。

那些云烟是由极其细小的符号文字构成的。

安珀想看目录，所以将意识穿过云烟去触及青色竹简本身，然后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竹简，而是算筹——各种不同的算筹和计算尺……

她草草浏览了一遍索引，发现青竹书不但罗列了各种数学理论，还收集了海量统计数据，甚至有不少学派将自己算不出来的各种猜想也递交存档了。

——太贴心了！缺的就是可供论证的实验数据啊！

安珀兴致勃勃翻完想要的数据，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该写什么论述了——标准实验设计方法，数据处理方法，以及误差分析。

青竹书有一些关于统计学的理论，在这个基础上，她可以参照自己穿越前的经验，补完一套适用于医学、生物学研究的标准。

物理化学等等就算了，她藏书再多也不熟悉那边的实验室流程。而且这个世界已经逐渐形成了研究体系，自然会有人继续优化下去。

这套遗传统计数据不错，顺手帮忙归纳一下……这套数据误差大得离谱，标注一下建议重做或换算法吧……这套……诶？

——奥路菲这家伙提交的数据统计？！

虽然这份提交日期几天前的文件签名是莱亚，但标注着墨涅罗和灵知真理会的徽记，还有深影议会的确认印记。浏览权限更是卡到了“上位超凡”。

金钥匙·七宝琼枝通过金圣徽给安珀申请的青竹书浏览权限是“生命系全位格，其他限地上代行人以下”，所以安珀对着奥路菲的数据愣了愣，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这是我的权限能看的？奥路菲不是亲口说自己不会生命系的议题嘛？

她想多了，这还真是标注为生命系，但实际上应该归为社会系的分类数据——《沙什利半岛坎特拉地区·超凡秩序调查汇总》，包括了教会分布和影响力，基础教育和超凡觉醒、失控及崩坏方面的统计数据，林林总总，最后给了一段简短的结论：

【……以上，虽足以证明4199年葛缇亚事件影响已消弭，但本地世俗政权糜烂不堪，超凡教会秩序仍未恢复完善，无力维系“基础教育-超凡拔擢”完整发展体系，并直接影响到了周边地区的超凡秩序稳定。沙什利半岛战乱在即，诸君需多加留意。】

——4199年，葛缇亚事件？

安珀刚念头一转，准备查询“葛缇亚事件”，却见浏览状态中的数据报告突然自行折叠，卷成了卷轴形状，封套上显露小字批注：分类已更改，浏览权限不足。

——奥路菲这家伙大概是刚把数据整理好提交上来，一时脑子搭错了思路误选生命系，不巧被安珀看到了。

葛缇亚事件的分类是“历史”，相关浏览权限也是“上位超凡”。但历史不属于被划分了对应权限的科目类型，它只与超凡位阶相关。

安珀用“生命系全位格”的权限试了试，运气很好，青竹书放行了，给出了一份显然是整理过的简要说明。

【……4199年2月，深红秘社发掘弗莱明纳尔行宫遗址，获得《永恒歌莉娅启示手稿》。根据手稿记载，深红秘社尝试与涅特罗侯爵合作制造仿古典金钥匙意识体……

【4199年3月，深红秘社为收集“灵质”材料，干涉冥府之河正常运转。金钥匙·曼珠琉璃收到金钥匙·葛缇亚示警，拟消减三个月深红秘社活动周边地区灵体投胎数量……

【4199年5月，布利契斯塔在读生洛曼尼亚·洛山达，维吉尔·提比琉斯两人在社会实践活动中发现了新生人口统计异常，并因此意外发现深红秘社隐秘据点，获知“容器”制造计划……

【深红秘社设计“容器”拟用于收集装载域外灵体残片，编制仿古典金钥匙意识体。相关资料见附录……经金钥匙·葛缇亚、翠玉录、曼珠琉璃交叉推演，确认“容器”极易作为邪神神降载体，列入高危超凡造物……

【……维吉尔召集自己组织的超凡结社“暗星”成员，利用维恩联邦公国与提香联邦公国的结盟庆典晚宴作为掩护，联手标记了深红秘社预定的“容器”植入目标。五枚“容器种子”均由维吉尔亲自处理……事后“暗星”解散，为保证参与者的安全，金钥匙·曼珠沙华清除了除维吉尔以外参与者的记忆……

【4213年9月，经金钥匙·七宝琼枝确认，维吉尔未销毁的“容器”之一安珀，意外被正常灵体转生使用，经核查未发现域外污染或魔堕倾向。】

这份概述后附录有大量的记录、报告和各种单据、手稿之类的目录，甚至包括一个指向教会储物箱的编码。但进一步查阅就必须实名登记并留下灵性印记，安珀只能放弃。

她以速读技巧一目十行扫视了一遍这份概述说明，发现深红秘社这桩公案之所以被叫做“葛缇亚事件”，完全因为不但导火索是有关金钥匙·葛缇亚的研修笔记（《永恒歌莉娅启示手稿》），就连举报示警、污染类别乃至于事件核心超凡因素……全都与金钥匙·葛缇亚直接相关。

塔维尔并没有和安珀聊过“葛缇亚伪装成邪神眷属在深红秘社当长老”这项情报。

安珀合上概述，揉了揉额角。

颠覆政权，谋害贵族，屠戮平民，人体实验……深红秘社基本没干什么好事，而金钥匙·葛缇亚手抄本的态度非常暧昧不清。

附和了，协助了，举报了，帮忙善后了……简直专业站墙头左摇右摆。

——想起塔维尔和七宝琼枝对待“人类的战争”那种奇怪的态度，安珀叹了口气。

古典金钥匙们到底想做什么呢？看得出来，它们真正在意和保护的只有超凡者，对待普通人和对待原野中的羊群并无本质不同。

为什么会有葛缇亚这样的金钥匙？

安珀的视线在依然轻烟样悬浮在面前的检索关键字“4199年葛缇亚事件”上顿了顿，稍有些好奇地抬手抹掉了前后字符，只留下“葛缇亚”，重新查询了一次。

她面前蓦然炸开一团无数细小字符组成的烟雾，随后凝结成了一卷徐徐展开的超长羊皮卷轴——那些一行又一行的字迹赫然是无数以年代编号为开头的同类词组。

平均每20-40年不等，就必有一次“某某葛缇亚事件”，后缀各个通缉令常见极恶超凡组织大名和次级关键词，诸如“瘟疫”、“污染”、“禁忌魔药”、“禁忌研究”等等。

安珀一时目瞪口呆。

——不是，葛缇亚手抄本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啊？！

她挥手弹指，清退了这正在展开中的查询细则目录。此时此刻她非常确定，如果塔维尔很想对葛缇亚见一次揍一次，无论塔维尔出于什么理由，她都可以无条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