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件事后，布雷兹不想再拖了，她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去完成自己真正的梦想。

老署长嗓音沙哑道：“当然，我的孩子。”

布雷兹的母亲曾是老署长的得力部下，她是戈娅历史上那100起「她杀」的其中一位死者。

她叫格雷斯，为保护人类文明死于20年前城市图书馆蒸汽管道爆炸。

那段时间坐落于乌鸦大道的图书馆总是发生失窃案，派出全部警力也无济于事。

在确定属于魔法事件后，格雷斯决心进行现场还原。

她的魔法就是用「气味迷雾」进行魔法追踪，再用现场遗留的线索进行「影子模仿秀」。

在她任职期间没有发生过错判，布雷兹用黄沙进行个人剪影回溯的灵感正来源于母亲。

格雷斯就“失败”了那一次，不是她的魔法出现纰漏，是她追踪到的地方太危险，而她太过自信也太大意。

偷窃线索停留在供暖的蒸汽管道上，格雷斯正在旁边用影子模仿犯罪现场时刚好发生严重泄露。

那次事件1死9伤，图书馆内丢失无数珍贵历史藏书。

因现场损毁严重，后来用很多办法都无法确定书本是失踪还是被销毁。

其中包括一些史前女性书写的“**”，那是专门站在女性视角描写史前史的真实资料。

有许多都不是正经书籍，是其她女性在名为“计算机”的物品上抄录的，注释解释过这一行为：

“因数据销存权和大众话语权的失守，我们迫不得已转移阵地，主动放弃最前沿的科技转而投身可能传承的领域。

如果未来保存在这间安全屋的手抄本能被人看到，请妳们相信，纵使烈火烹油，女性也从不曾真正放弃！”

除了这些手抄书在那场爆炸中失踪，还有路西法不同版本的《奥术密码》，更有数不清的珍贵魔法研究。

就好像专门冲格雷斯和新人类魔法来的，至于那些前沿科技类的书籍不仅没丢失，还因爆炸从无人问津高处纷纷掉落在地。

例如人造子宫领域研究、97中性别图谱、xx先生对未来科技的展望等。

当然，女人们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她们不想刻意提升科技发展速度，只想顺其自然，在生活舒适的情况下，有机会就改变，没机会就再等等。

毕竟戈娅只有一种性别，她们就是唯一的权威。

而且戈娅的医疗手段加上魔法辅助，女性生产从不像史前书籍说得那样恐怖。

女人们只是感叹两句“史前女性太瘦小了”“她们连自己身体的营养都无法持续供给，生产时怎么会安全呢”之类的话。

戈娅人族基本身高在180cm以上，体重在75kg以上，从小接触野外训练和格斗技巧，生育对她们来说只是一种普通的生理现象。

除非像克希拉那样，怀上的是个在肚子里就与她二元对立的奇特物种。

但那次的爆炸对于所有戈娅人来说仍然是十分惨痛的损失和教训。

尤其对布雷兹来说更加如此。

她加入治安署，是想查清楚20年前的疑案，直到今天，她终于做到了。

“即使没有确凿证据，我们都清楚那次爆炸案的元凶是谁。”布雷兹放下烟斗，终究没点上。

老署长反倒点上一根剪过的雪茄：“祂们在试探我们的态度，如果20年前我们妥协，按照祂们期望的路径发展，只怕现在大街上已经能看到很多前尾生物的身影了。”

她苍老的眼睛落在烟斗上，“我只是舍不得你离开，不过从今往后你可以戒烟了。”

布雷兹摸摸光溜溜的脑袋，露出一口白牙：“是，我可以去做我的游侠骑士，与霍斯浪迹天涯，同时追踪祂们的动向。

我还没有亲手逮捕凶手，不可能真正甘心，但我不想连累你们。”

“没什么连累的，”老署长弹掉烟灰，“无论有没有证据，治安署和哨所都不会放弃对祂们的追杀，我会等到亲眼看到祂们死于我们手中的那天。”

她俏皮地闭起一边眼睛：“谁让祂们在布鲁星没有话语权呢？”

布雷兹笑容也变得十分柔和：“是，我不允许任何破坏戈娅的人神鬼活在这个世界。不过治安署里已经有很多人做得比我更好了，如果她们愿意，可以招揽进来帮助您。”

烟灰落到土黄色信纸上，老署长摁灭烟头目送布雷兹离开。

窗外街道上响起蒸汽马车的摇铃声，马蹄声渐行渐远。

皮提亚的身影出现在治安署门口，她刚从城市图书馆过来，可天狼星并不像说得那样整日游荡在附近。

她想来碰碰运气，万一天狼星是哪个熟人呢？

或者能在市民档案中找到关于她的记载。

可惜直到傍晚，红霞晕染天际线，也没有获得任何线索。

“斯莱特女士，或许治安署有关于大奥术师路西法的记载吗？”治安署餐厅内，皮提亚突然询问署长。

老署长摇头：“很可惜，丢失了，七百年前的档案也很难一直保存到今天。当初城市规划时治安署有过数十次搬迁，我不清楚是那一次将当时民众的档案都放进了图书馆保存。

二十年前那场爆炸后我们做过统计，很多人的档案都跟着那场爆炸一起消失了。”

皮提亚深深叹了口气。

老署长见状询问：“你怎么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其实一直有很浓厚的兴趣，她是我的心灵支柱。”

“哦？没听你提过。”

皮提亚无奈摇头：“这种事没什么好提的，但我的确很崇敬她，尤其在遇到很相似的人后，就希望能了解她更多……”

她来治安署前还专门寻找了玛歌玛和卢西卡帮忙，试图从她们的梦里窥探到更多关于天狼星的信息。

可惜一无所获。

天狼星究竟是不是路西法，这种事的确很难确定，皮提亚舀起一口番茄牛肉浓汤灌进嘴里：“哎……”

从树屋工厂出发的电车继续向城南开去，远处围绕仲黎城的群山不断从车窗掠过，月光温柔地披在山巅，像皑皑白雪。

红色、黄色、绿色、金色的建筑像不同的肉类易拉罐有序填满整座城市。

金雀街到了，卢西卡与机械司机道别后跳下车，苏菲好奇地站在她肩上四处张望。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更快速恢复往日热闹。

到处充斥着叫卖声、酒瓶相撞声和猫叫狗吠，过道两旁都是热气腾腾的夜食摊，许多人带着孩子或家养动物坐在摊位前享受夜晚美食。

街道两侧有随处可见的发明装置和飞行器残骸，最多的东西是废弃齿轮拼合的消防栓。

香气不断钻进卢西卡的鼻孔，她吞吞口水：“我也很久没来了，你们想吃什么？”

路西法懒懒道：“随意，反正只能通过你的灵魂震动勉强感受食物带来的美妙。”

二人并未因皮提亚的怀疑心虚，因为她们很早就试过，连苏菲都无法得知路西法的存在。

苏菲扑扇薄薄的两片翅膀：“卢西卡，卢西卡，我要吃烤串！”

站在郁金巷前的卢西卡左手举着手臂大小的烤鸡串和烤鸽子，上面点缀鲜艳的、火候恰到好处的甜椒，外表撒上胡椒粒和辣椒粉，苏菲一边“阿嚏”一边大快朵颐。

另一只手上则是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香草杏仁酥，卢西卡边大口往嘴里塞，边死死盯着目标店面。

因为路西法强调了多次：“我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卢西卡，别冲动。”

吃完东西后由苏菲在夜色掩护下探路，卢西卡则爬墙跟在后方。

她们一路来到位于郁金巷中央的门店三楼侧墙，像只硕大无比的壁虎安静趴在窗边。

整座三层炼金店漆黑一片，房间里不时传来沉重的呼吸和鼾声，与灯火通明的其它户相去甚远。

现在才晚上8点，别说是喜欢热闹的金雀街区，就是鹦鹉街也不太可能黑灯瞎火。

卢西卡刚准备掏出破窗器，下方忽的传来剧烈喘息和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巷子口有女人高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卢西卡心脏一紧，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往下看去，一头金发的如细沙的女人正抱着一个木箱子往巷子深处跑。

有人听到动静，三三两两伸出头，但似乎对这场景见怪不怪，只调侃道：“木匠罗斯，你又遇到打劫的啦？”

金发女人回头怒气冲冲道：“我给琥珀了！”

“哈哈。”看热闹的几人只是笑。

木匠罗斯抡起铁铲站定在炼金店门口：“打铁的，木箱里没你要的东西，都是一些没价值的金粉！你再跑我就把你家给砸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家的门、家具、窗户哪一样不是我打的！我不仅要砸了你家店，还要把你母亲拖出来！”

看热闹的邻居们越来越多，大家对此接受良好，只是象征性劝诫几句。

趴在侧面的卢西卡担心被看到，没有再管，伸手弹破窗户熟练从里打开，趁对面人的目光都在下方争吵中，纵身一跃滚进房间内。

苏菲忙跟着她飞进房，翅膀不小心碰到窗台上一盆菟丝子，摇摇晃晃就要掉下来，卢西卡灵巧前滚用后背接住了花盆。

路西法为她叫好：“真是精彩的杂技表演。”

在窗外路灯反射的光影映照下，卢西卡终于看清了房间布局。

一床、一窗、一柜、一椅、一灯，还有一人。

那人平躺在床上，均匀呼吸。

卢西卡俯身绕行，本能认为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她探索的，直冲半掩的房门。

但路西法却出声制止：“卢西卡，前方有铃铛阵！”

与此同时，卢西卡想起一件事，在窗外时她明明听到轻微鼾声，此时此刻房间只有平稳轻柔的呼吸声！

她停下行动的身体，缓缓转过头去。

窗外透进的冷黄光线下，一个人影正静静坐在床头，她明暗交错的脸上露出奇异的微笑。

那是非人的、盯上猎物的、垂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