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想了想还是猛拍马背将两匹马都驱离了现场。毕竟正涉过浅滩快速向河对岸扑来的大概不是什么寻常怪物，哪怕就是普通座狼混在其中马匹都很危险。

比约恩变换成熊形态时冲得那叫一个快，等奥斯卡扛着剑赶到时他已经撞进怪物堆里左冲右突，一爪掀飞一个，看得奥斯卡竟然有些羡慕。这些咆哮的古怪生物遇到攻击后立刻一窝蜂地冲向比约恩，奥斯卡立刻挥着大剑加入战局，一个箭步上前抡起亚特大先挑飞一个怪物，那实打实的从剑刃上传来的触感和打击感总是会让奥斯卡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努力朝比约恩方向靠近，因为他身上实在是挂了太多怪物身边也围了太多，奥斯卡拿大剑开路趁着怪物们还没全反应过来拍扁铲飞了好几个。比约恩感到身上压力突然减小立刻又上来了一股子牛劲儿，用蛮力强行把挂在他身上啃的怪物一只接一只地撕扯下来，同时发出一声声咆哮怒吼。得老实承认奥斯卡要是独自在树林子里听到这种吼声可能会拔腿就跑，只见比约恩丝毫不顾身上皮肉撕扯伤，甩飞几个怪物后仍然止不住动作疯狂乱甩胳膊，正要上前帮忙的奥斯卡没防着迎面甩来个人脸大的熊掌，整个人都被扇飞了出去，这种感觉好熟悉啊——奥斯卡一边忍受脖颈扭断的痛楚一边回忆——我是在哪儿什么时候感受过？

落地之后触地的撞击又让奥斯卡两眼一黑，虽说脖子断了这种普通人能致命的伤于他而言也就是痛一会儿，可痛一会儿也是痛，他好半天还在地上发懵没法起身。很快他就感觉有怪物裹挟着腥风扑到他身上撕咬，紧跟着又有另一个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传来，奥斯卡用眼角余光瞥到比约恩那小山般的胸背背对着奥斯卡冲外呲牙咧嘴，行吧，奥斯卡心想，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于是奥斯卡艰难地跪起身体，咔嚓一声把脖子扭回原位，当然没有坐过篝火也没有补充过元素瓶的话，动作太剧烈脑袋脖子可能还会歪，这就没办法了。斜刺里突然窜出个黑竣竣的怪物将奥斯卡撞了个人仰马翻差点四脚朝天，他感觉自己脖子又歪了，气得直想破口大骂。一股血气上脑伸手就把扑到自己头上啃咬的怪物如同比约恩一般硬扯下来，攥住那颗畸形的脑袋就往地上猛撞。熊的咆哮声还在耳边回荡，腥风刮过鼻端直冲天灵盖，奥斯卡手下那怪物的脑袋已经被他砸得血肉模糊了，又有一声更加雄浑低沉的巨熊咆哮声，奥斯卡下意识弯腰趴地躲避，还好他的直觉这回够准——他刚低头巨大的熊掌就扫过他头顶把另一个试图袭击奥斯卡的怪物给拍成肉泥。

奥斯卡撇过头瞥见另一个有着陈年伤痕的更加粗壮毛色更深的熊腿就知道是谁来了。

又一头巨熊加入争斗后奥斯卡立刻感到身上压力轻了不少，他敢打赌比约恩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再次投入战斗后奥斯卡感觉自己像是个捡漏的，只需要在两只巨熊的阴影下见一个剁一个，剁一个死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压力。两熊一人合作三下五除二就将本来就不算数量庞大的怪群给彻底粉碎，只剩一地横七竖八的怪异尸体。

眼见四下里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怪物后，比约恩立刻回到人类形态冲另一只巨熊兴奋喊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奥斯卡又扶了下脑袋看着比约恩暗自感慨，果然换一次皮就费一身衣裳，回到人类形态完全就是果奔啊。

更大只的那头巨熊往前踉跄了几步也变回了人类形态，不知道是不是奥斯卡的错觉，他觉着贝奥恩从熊变人没有儿子丝滑。

“我在后院干活时从风力闻到了恶臭。”贝奥恩喘着气叉着腰来到儿子跟前，又看向奥斯卡问，“你们两个都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比约恩摇着头说。

“我头差点掉了。”奥斯卡指着比约恩平静说道，“你好大儿干的。”

贝奥恩立刻看向比约恩，比约恩面上窘色藏都藏不住，奥斯卡继续扶着头说道：“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之后要是看到我说着话头突然歪了别大惊小怪。”

虽然我确实——奥斯卡暗想——也算一种怪物吧。

比约恩贝奥恩父子俩脸上露出出奇一致的迷惑表情，眨着眼呆呆看着奥斯卡。于是奥斯卡用力甩了下头，他的脖颈发出咔嚓一声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和角度朝斜后方歪了过去。

比约恩和贝奥恩又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还一时忘了合上。

好吧，面对这种情况确实很难做到心平气和。

“情况就是这样。”奥斯卡又把头扭正了，望向贝奥恩问道，“所以你知道什么地方有那种——插着螺旋剑撒着骨灰的篝火？只有那种东西才能令我恢复如常。”

“呃——”贝奥恩先合上了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

“真的？？”本来都没有指望的奥斯卡两眼放光立刻追问，“在哪里？告诉我！”

“老渡口那儿。”贝奥恩往南方一指说，“那东西对你很重要？你之前没去老渡口看过吗？”

“不，我甚至不知道那儿有个渡口。”这话说出来奥斯卡自己都觉得滑稽，“沿着河往南走就能到？那我先告辞了。”

奥斯卡扭身就要走又被贝奥恩叫住道：“老渡口离这儿有好段距离，你靠两条腿得走到天亮未必能到，让比约恩送你。”

“他？”奥斯卡狐疑地看向忐忑拘谨的比约恩，“他怎么送？不用了，走路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事之一。”

“不不，他得为自己犯的错给出态度，载人跑路已经是不算代价的代价了。”贝奥恩指着比约恩用命令的口吻道，“比约恩，你听到了吗？载着奥斯卡去老渡口等办完事再载他回农场，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保证他的安全。”

“不用这么……好吧，不过我想先检查检查这些尸体。”奥斯卡说着踢了下脚边一具被几乎从腰撕成两半的尸体说道，“这些到底是人……还是狼？”

“我刚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应该说思考很久了。”贝奥恩说着蹲下身拎起一具还算完整的怪物尸体盯着瞧了瞧说，“手脚奇长，嘴筒子又短，而且毛发比一般的动物要突，甚至……甚至有的长了不止一对眼睛。”

“比如这个。”比约恩说着踹了脚脚边的一具尸体满脸嫌恶道。

“又像人又像兽，但又可以说是二者都不像。”贝奥恩脸上也出现了跟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扬手把尸体丢了又看向奥斯卡道，“而且它们一直在变化。”

“变化？那是什么意思？”奥斯卡眯着眼问，虽然话刚问出他自己就后知后觉地有了答案。

“就是畸形的程度与日俱增。”贝奥恩站起身叹口气说，“我不认为这些生物是天生就这副模样。”

“你的意思是……”

“自去年夏末起雾山里格外的不太平，”贝奥恩两手叉腰低头望着脚下神情严峻道，“过去藏在雾山里的脏东西们只是结党抱团，成群出入骚扰路人和附近的聚落，至少也是有组织有基本的纪律，但是越往后情况越失控，疯了的兽人到处乱窜，座狼独自游荡徘徊没有骑手，但有时狼和人又会成群出动毫无规律地攻击它们碰到的一切生物，我的农场也曾经因为两次严重的袭击损失不少。”

“都是因为各种意外我现在还住在父亲的农场里，”比约恩抱着胳膊撇着眉毛叹道，“不然我早就搬出去拥有自己的小屋了。”

贝奥恩瞪了比约恩一眼又转向奥斯卡问：“你是个见多识广的旅行者，你对这些怪物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答案是有的，奥斯卡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但他及时刹住话头心想直接回答深渊对这对父子来说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反而还会起到一些误导作用，于是他耸耸肩说：“我只能给个悲观的预测，等到雾山里的活物都远离地心深处，或者说靠近那里的活物都死光后，雾山里和周边地区才能拥有暂时的和平。”

贝奥恩挑挑眉说道：“那确实挺悲观的。算了，不废话了，比约恩，刚才我怎么说的来着？”

“知道了。”

比约恩咕哝了一声就地变换为了大熊形态，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奥斯卡跟前。奥斯卡伸手摸了摸刷子般手感的熊毛心想，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给生平履历添一笔骑熊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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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不算代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