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份关于现世魂葬异常的报告被送至十番队。任务难度不高,原本无需两位队长亲自出马。但冬狮郎在批阅时,笔尖顿了顿,随即亲自拿着文件走向五番队队舍。
他穿过庭院时,正看到雏森桃站在那株梅树下,仰头看着枝头零星的花苞。冬日的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神情专注而宁静。他的脚步不由得放轻,生怕惊扰了这幅画面。
雏森桃察觉到气息,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浅浅的笑意。“日番谷队长?”
冬狮郎走到她面前,将文件递过去,目光却落在她比前几日略显红润的脸颊上。“现世空座町的魂葬波动,有些异常。级别不高,但……”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理由,声音平稳,耳根却不易察觉地微微发热,“需要两位队长级别的灵压进行协同探测,确保无误。”
这是个牵强的理由。雏森桃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接触到他那双看似平静、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碧色眸子时,她的话咽了回去。她接过文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一股微弱的电流仿佛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
“好。”她低下头,轻声应道,耳廓悄悄染上淡淡的粉色,“我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头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阳光透过梅枝的缝隙,在他冰色的发丝上跳跃。
“嗯。”他应了一声,补充道,“我在穿界门等你。”
“等你”。这个词,比任何复杂的指令都更能触动心弦。
现世空座町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任务本身并无波折,协同探测很快完成。问题解决后,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不再是过去的沉重,而是掺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冬狮郎的脚步停了下来。雏森桃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等我一下。”他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拿着一个印有可爱兔子图案的纸袋走了出来,神色依旧是一贯的冷峻,只是将那纸袋略显生硬地递到她面前。
“给你的。”
雏森桃愣愣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盒不同口味的、包装精致的草莓牛奶,还有一包热气腾腾的、刚刚出炉的鲷鱼烧,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们都还是真央灵术院的学生时,有一次她因为剑术考核不及格而沮丧,他就是用这样别别扭扭的方式,塞给她一盒甜牛奶和一块热腾腾的点心。
一百多年过去了,他安慰人的方式,似乎一点都没变。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与甜蜜的暖流猛地冲上雏森桃的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她紧紧握着那温热的纸袋,指节泛白,抬起头,想要像过去那样笑着说“谢谢小白”,却在触及他目光的瞬间,哽住了。
冬狮郎正看着她。那双总是盛着冰雪与严肃的碧眸,此刻在现世明媚的阳光下,仿佛融化的冰川,流淌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专注。他没有催促,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反应,仿佛在完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
“谢谢……”雏森桃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比阳光更温暖,“日番谷君。”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没有躲闪。那声“君”清晰而自然,带着全然的接受与难以言喻的触动。
冬狮郎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像是被那声呼唤轻轻撞了一下。他极轻地“嗯”了一声,迅速别开脸,掩饰住唇角那一抹几乎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冰封的面具下,是汹涌澎湃的、几乎要破冰而出的悸动。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但气氛已然完全不同。雏森桃小口喝着草莓牛奶,甜腻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底。冬狮郎走在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梅香与奶香的温暖气息。
在通过穿界门,回到静灵廷那清冷空气中的瞬间,冬狮郎的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头,看向身旁捧着空纸袋、眉眼柔和的雏森桃,用一种仿佛酝酿了许久,才终于鼓足勇气的、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道:
“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他顿了顿,目光与她惊讶抬起的眸子相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也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请求,“可以不用叫‘队长’。”
雏森桃彻底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狂跳起来。
不要叫“日番谷君”,叫我“日番谷队长”。记忆中他总是别扭地纠正她的称呼。那个少年的身影与此刻重叠。
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依旧没什么表情,却线条柔和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再掩饰的、浅浅的涟漪。
冰雪,是真的在融化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展露出一个无比明亮、带着泪光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好……冬狮郎。”
实际上,她从未唤过他的名字,幼时亲昵地叫他“小白”,他似乎不喜。进入学院后,她如约叫她“日番谷君”,在他看来又有种与旁人无异的疏离。
此刻,他的名字,穿越了百年的时光与隔阂,终于被她唤出,落在了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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