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是余一周在这，肯定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因为她就是上辈子和沈瑜有着非同寻常纠葛的那个女孩。

沈瑜站在那，仔细思考了一会，轻轻啧了一声。

“你说她……哦，有点印象，至于具体是谁，那记不清了。”沈瑜双手放在口袋里，笑了声，那神态举止，竟然和余一周有点相似的地方。

“至于别的……”沈瑜上下打量了万静志一番，道：“她和我，还有没和你熟吧。你真当我是个傻子，遇见个女人就什么事往外说？她能知道什么。”

万静志冷笑着道：“你大可试试。”

沈瑜耸耸肩，随意拉住了一个路过的服务生，微笑：“他醉了，你帮他醒醒酒。”说罢，他转过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了。

他走出了这个地方，看了眼时间，发觉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这段时间沈瑜一直住在学校里，常用的东西都在那，虽然放假了，还没来得及搬走，可他此时要再回学校，肯定是来不及了，要他住原先的住处，他也懒得收拾。思来想去，沈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挥手招了辆车过来，直接朝着余一周的住处去了。

这里离余一周住的地方倒是近，不过二十分钟的工夫，沈瑜已经在余一周家的楼下下了车。向上看了眼，那个熟悉的窗口隐约有着暖黄色的灯光——肯定是余一周又懒得开大灯，只点了一盏小灯，他心里念叨着，余一周这人，有时候就是有点懒，早就和他说了，在光线不足的地方画画对眼睛不好，他就是不听。

兴许是因为刚刚只喝了一口的酒的作用，沈瑜觉得，自己现在有种很放松的感觉。他慢慢上了楼，敲响门，由着余一周把他让进来，又给他倒了杯水，他喝着水，觉得舒服点了，嘴里嘟囔了句：“喝水还是比喝酒好。”

“你出去喝酒了？”余一周走过来，扔给他一条毛巾，淡淡道：“那我建议你今天去厕所睡，你要是吐了还比较好清理。”

“没，”沈瑜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只喝了一口就出来了，被一个傻子恶心着了……就是那个万静志，我是不是为了他，还管你借过钱来着……他这段时间是疯的有点厉害，今天见着我，连上学期见过的一个我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女的都拿出来说，他有病吧。”

“哦？”余一周被这句话吸引了，手上动作停了下，问他：“他说的这个女孩，叫什么？”

“叫什么明美吧，姓忘了。”沈瑜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道：“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

余一周这里惯常留着他的卧室，那找起地方那是轻车熟路。不过几步路的工夫，沈瑜就走到了自己常住的客房门口，关门之前，还很是贴心的对着余一周道别：“晚安。”

“晚安。”昏暗的灯光里，余一周轻声笑了。在房门发出一声被关闭的轻响后，余一周走过去，捡起了被他用过以后随手放下的毛巾和杯子，慢慢收拾着，他脑袋里，蔺泽问他：“你应该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余一周淡淡道：“按着原来的时间线，半年足够他走到那件事发生了。人是可以被改变的，但命运一般不能。就比如说，他不可能是他现在这个父亲的亲生孩子，而这件事，也注定会被人用某种方式揭露出来。”

“所以……”蔺泽耐心等着他的回复。

“所以他的事情，要由他自己解决。”余一周温和的声音微不可查：“他可以。”

好不容易考完试，沈瑜终于睡了个好觉。从将近十点一直睡到早上六点多，沈瑜神清气爽。等他收拾好了自己，走到餐桌边上，果然看见那里摆了许多吃的。

余一周向来是不愿意亏待自己的人，连着他也能沾光。虽然此刻不过是早上六点，餐桌上食物的丰盛程度还是超乎他想象。坐在餐桌边上，沈瑜等着开饭等到心焦，终于看见余一周从厨房出来，他忍不住喜出望外。

“我有事和你说。”瞧他吃饭吃的香甜，余一周声音也很镇定，好像此时不过是两人惯常的闲聊，而说出的话，内容却使沈瑜震惊。

“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你妈会突然托人照顾你。”余一周道：“你不好奇吗？”

“怎么你……”沈瑜开始时还没当回事，抬眼却见他神情不似往常，忍不住道：“到底怎么了？”

“血型。”余一周给了他提示，又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母和你，都是什么血型？”

这话的指向太过明显，联想到昨晚万静志莫名有底气的威胁，沈瑜筷子都有点拿不住了。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点荒谬，想找破绽却无处找起，只得僵笑：“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余一周叹了声：“你妈早就觉得有点……但她一直没打算告诉你……”

“那你呢？”沈瑜失声道：“你知道这件事，又来照顾我，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师父。”余一周叹了口气：“不管一开始我为什么要来，和你认识半年后，我只有这一个身份。”

沈瑜终于绷不住了，撇下筷子站起来。他本想冲出房间，可走到门口时，脚步忽然一顿，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回了他自己的卧室。

可里面并没有传出来什么响动。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这个壳子的身份？”蔺泽问。

“因为没有意义。”余一周回答的心平气和：“一个身份而已，说出来不会增加他的安全感。”他慢慢说：“他不需要有太多附加条件的爱。”

事后，其实沈瑜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余一周没去打扰他，只是让蔺泽帮忙看着。期间他出了趟门，回来以后，蔺泽告诉他，沈瑜已经走了。

“他还给你留了信。”蔺泽说。

余一周走进书房，一眼就看见桌上放了张纸，他走过去看，上面写了些字。

“我想通了。”余一周将字迹用沈瑜的口吻读出来：“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轨而已。”

“血缘关系说明不了什么，我妈就不在乎我，相处的时间也说明不了什么，我在那个家里只是外人。沈老头从我出生就懒得多看我一眼。”许久过后，余一周听见了沈瑜用轻松地口吻解释他当时的感觉：“既然本来就没有缘分，不合则散呗，小爷我又不是没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