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办公室附带一间小型休息室。
前任主管的纵容,让陆森养成了午饭后径直闯入霸占的习惯。
午饭过后,陆森一把推开休息室的门。
室内无人,却弥漫着一股浓烈得熏人的香气。他嫌恶地捂住鼻子,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顾知也的桌面堪称强迫症的杰作:中心区域空无一物,所有文件分门别类,整齐码放在蓝色的收纳柜中,顶端标签标注着日期与内容。就连那个金属摆件,也被固定在某个精确的角度上。
严令禁止任何人触碰或移动。
陆森冷笑一声,一屁股陷进顾知也的椅子。
恶意驱使下,他随手将那合金摆件拧转了几圈,又将按日期排列的文件彻底打乱顺序。似乎还不够解气,他抽出黑笔,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王八。
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地勾起嘴角。
顾知也被陆远明叫去开了个短会,回来本想小憩片刻。
刚踏入休息室,他脸上的笑瞬间冻结。
桌面一片狼藉,文件散乱,椅子歪倒在地。
然而,更令他瞳孔微缩的是——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陆森**着精壮的上半身,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床上!
被子被踢落在地,他一条手臂紧抱着枕头,无意识地啃咬着,毫无防备地展示着那身漂亮健硕的肌肉。宽阔的肩膀、贲张的青色血管、饱满鼓胀的胸肌……窗外斜射进来的光,在他起伏的皮肉上流淌出蜂蜜的质感。
顾知也斜倚着门框,眉梢轻挑,目光变得**而玩味,隔着距离,慢条斯理地欣赏这幅“美景”。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无声退开。
躺回自己的人体工学椅,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笔,视线扫过眼前的狼藉。若放任不管,陆森只会变本加厉,真把这当自己地盘。
指节在桌面轻叩几下,他眼底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起身离开,拨通了电话。
“喂,陆总,您走远了吗?我突然想起办公室里有份文件,可能需要您过目。”顾知也语气如常,半句不提陆森,只找了个再正当不过的工作由头,将陆远明请了回来。
陆远明一到,顾知也便若无其事地与他聊起最近的股市波动与经济形势,分析透彻,见解独到,滴水不漏。
陆远明越看越欣赏:书卷气的外表下藏着强势与胆魄,既能谈笑风生,又能纵横捭阖。
“知也啊,老王果然没推荐错人!有能力!”他赞许道,“这部门原本是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练手的,想让他跟着学点东西,谁知倒让他成了霸王!你今天一来,风气立变。往后就靠你了,放心大胆去做,我全力支持!”
老狐狸的驭人术炉火纯青,高帽戴得恰到好处。
“您言重了,不过是纸上谈兵结合实际罢了。快到了。”顾知也笑容谦和温润,同样是只披着羊皮的老狐狸,内里心思深不可测。
两人言笑晏晏走到办公室门口。顾知也优雅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森此时睡得正酣,一条长腿豪迈地压着毯子。
陆远明的脸色刷地黑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若非顾及有外人在场,恐怕当场就要发作。
“陆森!我让你来干什么的!”怒吼声炸响。
陆森惊醒,满腔怒火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是你办公室吗?!瞧瞧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烂泥扶不上墙!”
陆远明虽上了年纪,但久居上位的威严不容置疑,目光如刀,指着他厉声呵斥,“还不滚起来!”
陆森再张狂,骨子里也畏惧他老子。
这份血脉的慕强使他不敢嚣张。慌忙套上衣服,刚站直,就瞥见了陆远明身后抱臂而立的顾知也——那人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
陆森的脸顿时黑如锅底。挨骂尚可忍受,但在外人面前丢尽颜面,尤其在这个他厌恶的顾知也面前,才真正点燃了他的怒火!
看着儿子这副不成器的样子,什么文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陆远明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立刻把他拔苗助长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你…你…”他气得语塞。
“我不就睡个觉?”陆森梗着脖子辩解,他在公司向来如此,无人敢置喙。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陆远明重重一哼,“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我死了以后,家里谁能挑起大梁?!公司交给你,我能放心?!”
陆森不敢顶撞亲爹,只能闷头挨训。
外套松垮地搭着,腰腹间块垒分明的肌肉在动作间若隐若现,充满原始的野性力量。尤其当他紧握拳头、小臂青筋暴起忍耐时,那力量感更添了几分压抑的性感。
顾知也的视线毫不避讳地黏在上面,带着审视与玩味。
别人家的家务事,顾知也识趣地退后半步,降低存在感。
待陆远明训斥声稍歇,他才上前一步,脸上挂着得体的关切,语气温和,实则句句都在火上浇油:
“陆总息怒,贵公子毕竟年轻,年轻人总要经历些磨砺。以他的资质,假以时日,必是能和您比肩的商业奇才。”
他话锋一转,自然地引向“正题”,“您要的文件……咦?”他假意翻找桌面,面露困惑,“奇怪了,今天这桌面像是被人动过,顺序全乱了,一时还真不好找……”
陆远明锐利的目光扫过凌乱的桌面和被动了角度的摆件,立刻明白罪魁祸首是谁,狠狠刀了陆森一眼,转头对顾知也语气稍缓:“算了,不急,下次再拿也行。”
随即又对陆森厉声道:“你还杵着当木头?!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干净!”
陆森憋着一肚子火,从牙缝里挤出个:“行。”
凑近时,他清晰地看到顾知也眼底那抹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来的奸笑。陆森瞬间明白——他爹是被谁招来的!脸色瞬间阴沉,一言不发地收拾。
陆远明脸色稍霁,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顾知也垂眸,气定神闲地整理着自己的物品。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铺满房间,将空气里那股浓烈的香气蒸腾得更加馥郁。
那香气直往陆森鼻腔里钻,他厌恶地蹭了蹭鼻子,把文件摔得噼啪作响,越想越气。
顾知也这身装腔作势的精英味儿!打不过就告家长,小人行径令人作呕!有本事真刀真枪来!
萦绕不散的香水味加剧了烦躁,他猛地一甩手,力道之大,将桌上那尊合金摆件震得零件四散飞溅!
金属碎片叮当溅落脚边。顾知也动作一顿,指节微微收紧,倏然回头,目光射向身后。
陆森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他额前,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他笼罩。男人挑衅地挑起眉峰,黑眸在灼热火光中骤然方大,无声怒吼:“你能奈我何?!”
几乎是同时,顾知也俯下身,手臂擦着陆森裸露的腰腹向后探去。没等碰到目标,陆森已如避瘟神般跳脚,厉声吼道:“你干什么!”
他快退至墙根,阳光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的光影,眼中的挑衅瞬间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
“捡东西。”顾知也面不改色,指尖轻巧地捻起滚落的笔帽。
那笔帽明明就在收纳柜边缘,伸手可及。顾知也偏要弯下腰,动作带着刻意的暧昧。
陆森显然没看穿这层心思,耳根已红透。
察觉自己反应过激,他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语气生硬:“那……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顾知也抬手将一份蓝色文件递到他面前。
陆森几乎是本能地又后退半步,没接。
门缝透进的一线流光,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不安地跳跃。
他抬眼看向顾知也,眼神在摇曳的光影中闪烁不定。
顾知也身形微倾,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怎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你很怕我?”文件又向前递了递,螺旋纹的棱角几乎贴上陆森的胸膛。
陆森猛地抬头,先是一愣,随即被那话语激怒,声音陡然拔高:“你放屁!我凭什么怕你?!”
他指着顾知也,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没分寸!贴这么近做什么?!”
顾知也轻笑出声,“陆少爷,是你耳朵不好使,还是我逾矩?”他手腕一翻,将文件硬生生拍进陆森怀里,随即转身。
一边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一边开口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下午三点,兴义谈合作。”
话音落下,外套已搭在椅背。
他弯腰去够东西,衬衫下摆因动作微微上缩,勾勒出流畅紧致的腰线。黑裤绷紧,臀腿的曲线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陆森瞳孔骤缩,认知受到猛烈冲击,失声喊道:“你又干什么?!”
顾知也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已解开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虽背对着他,但阳光穿透薄薄的衣料,腰腹、胸膛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陆森只觉脸颊一阵发烫。
“你…你你你!能不能要点脸?!没有廉耻心吗?!”他指着顾知也,声音发颤,耳根红得滴血。
顾知也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
衬衫领口松散,露出一片锁骨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膛。“我怎么了?”他反问,声音平静无波,“我在自己的办公室,换件衣服而已。”
他迈步,朝陆森逼近。
陆森慌乱躲闪,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墙壁。
顾知也动,领口也跟着晃,两摸粉色若隐若现。
陆森浑身燥热,一路从脖子烧到了脸,皮肤通红,脑子短路。
室内日光炽烈,金辉流淌。
皮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响步步紧逼。顾知也在离他仅一步之遥处停下。
“是我没廉耻?”他轻声问,带着冰冷的嘲弄,“你光着膀子,睡在我的床上,这就叫文明有礼了?”
“还是说……”
他微微倾身,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陆森发烫的耳廓,“陆少爷,你就喜欢在别人的床上待着?”
从未有人敢对陆森说如此露骨挑衅的话!
顾知也短短几句,便将他羞愤得浑身僵硬,那身唬人的强悍气场碎得荡然无存。他猛地低下头,手指攥得死紧,呼吸粗重。
“什么你的床,什么睡不睡!”陆森声音发紧,带着颤音,“你他妈说话怎么这么下流?!”
“你……你闭嘴!不许再说了!”
他的反应,活脱脱一个纯情少男。
顾知也看在眼里,心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逗弄的心思更甚。
“陆少爷,”他故意放慢语速,字字清晰,“你指的是哪一件?是你光着身子躺在我床上,还是……”他目光扫过陆森通红的耳根,“我当着你的面换衣服?”
“不过嘛,”
顾知也直起身,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的疏离,“比起陆少爷的豪放,我可收敛多了。毕竟——”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回陆森脸上,“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的休息室。”
窗外的暖光落在他发梢,灰眸在光线下显得淡漠疏离,仿佛刚才那些暧昧露骨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陆森被他噎得耳根滚烫,羞愤不已,肩膀因强压怒火而微微颤抖。眼看就要爆发,顾知也适时收住话头。
“还要我提醒吗?三点,兴义。”他垂眸瞥了眼腕表,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路程半小时。陆少爷,你还有十分钟收拾。”
“收拾好,”他随手将车钥匙抛向陆森,“车库等我。”
被陆森下意识精准接住。
直到顾知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陆森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要去给顾知也当司机?!
“操!”他低咒一声,一个箭步冲出去,大手猛地攥住顾知也的手臂,将他拽了回来,“我凭什么给你开车?!”灼热的呼吸喷在顾知也后颈。
顾知也手肘向后一顶,挣脱钳制,语气骤冷:“不然呢?”他回身,眼神锐利,无声的压迫感弥漫开来:别忘了你的身份。
陆森想起父亲的训斥,再闹下去确实不智。开车而已……他狠狠压下翻腾的怒火,攥紧了钥匙。
一路无话,树影飞驰。
抵达目的地,顾知也带着陆森步入会议室。对方是个已显啤酒肚雏形的中年男人。
顾知也快速翻阅策划书,指尖在某一页顿住,抬眸,目光锋利:“王总,”
他声音不高,却令人打颤,“用三年前的旧数据糊弄谁呢?”
“合作讲究诚意。Plor.r与贵司五年交情,到头来就拿出这种东西?”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丢,发出尖锐的声响,“如果贵方只有这点诚意,我看这续约,也没必要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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